《只要她在那里》小朵乌云

2、第2章

　　荣德是公认的国内最强的私立国际学校，不仅因为它的资本背景雄厚广泛，更因为它为了保证毕业升学率而采取了对生源严格把控的策略。

　　一个国际学校的学生家境出众算不上什么，但一个国际学校的学生们家境出众的同时才华也同样出众，便会成为圈层内最受富人肯定和追捧的教育资源。

　　荣德是北城精英教育的领头军，这是人们都毋庸置疑的。

　　但是因为沈嘉应这个人，初雪开始怀疑自己的母校是不是在利益面前忘却了办学本心。

　　他的标准化考试成绩，说实话，差的有点离谱，别说荣德，就连次几档的其他学校也不一定能进。

　　初雪不动声色地从那张表格上移开目光，把收好的暑期汇报放到班主任的桌子上。

　　“Alicia, 你一直都这么sweet, 太感谢你了，你又帮了我一个忙！”陈茜茜用她标准的露齿笑尤为动容地看着她。

　　“不用客气，Cici老师。那我就先去上课了。”

　　“好哦，哦对，我们班那个沈嘉应啊，我怕他初来乍到不适应，你能帮老师多多关照他一下吗？”

　　微微愣了下，初雪迟疑地点点头。

　　“啊呀，Alicia 你就是一个小天使，能有你做我们班的小班长真是太好了！”

　　“我也很高兴能为大家服务，Cici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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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第一天，苏芷禾困得不停地打哈欠，想睡也仍然强撑着写着笔记。

　　她虽然性格外向活跃，但仅仅局限于生活中，在课堂上却是默默记笔记的闭麦型学生。

　　但是她的嫡长闺——初雪大学霸，却恰恰相反。

　　生活里内敛文静，课堂上却是发言狂魔。

　　苏芷禾杵着头看初雪和老师讨论另一种数学解题方法的样子，不由得无声地笑了笑。

　　而最后一排的沈嘉应，在今天早上不知道第几次听到的同一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后，终于从睡梦中醒过来，瞅了一眼。

　　又是这个人，一早上似乎不会累似的，永远挺直着腰背，端坐着，一到老师提问就开始说话。

　　说好听是侃侃而谈，说不好听是叽叽喳喳。

　　扰人清梦的人，最烦。

　　沈嘉应挠了把头，继续扑在课桌上睡了过去。

　　午餐时间，三个人决定一起点个多人份的三汁焖锅。

　　“终于可以吃饭了！可把我饿坏了！”坐下后，苏芷禾飞速动筷往嘴里送了几口肉。

　　初雪把橙汁倒在三个玻璃杯里，一一递给她们。

　　许梦然道谢接过喝了一口，忽然没由头地感叹：“这新同学身材不错啊，目测得有190。”

　　苏芷禾扭头，眯了眯眼，应和地点头：“确实，长的不错，虽然感觉有点小装。”

　　初雪顺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沈嘉应嘴叼着筷子，单手托着餐盘，正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寻找着空位。

　　周边都是成群结伴一起用餐的同学们。

　　初雪脑海里回想早上老师的话，思索片刻，还是征求她们的意见道：“我们邀请他和我们一起，可以吗？”

　　苏芷禾&许梦然：“拒绝，不允许男人介入我们三人空间！”

　　初雪：“.......fine”

　　愉快地结束用餐，三个人往食堂门口走。

　　苏芷禾忽然揽住了初雪的肩膀，嘴努了努侧右方，说道：“你看那新同学，不是和我们班那堆男的处的挺好的，这么快就打入交友圈内部了，初大班长你就别瞎操这个心了。”

　　初雪点点头，收回目光，说道：“你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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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德实行的教学模式是半走班制，上午的必选课程在固定的行政班进行，下午的课程安排则是需要根据学生各自的课表跑不同教室的选修课。

　　沈嘉应的课表都是沈芳安排私人教育辅助师选的，他一点没有参与。

　　什么课都无所谓，毕竟他同等地憎恶每一门课。

　　进了教室挑个最侧的位置，沈嘉应把空瘪的书包甩进抽屉，自动埋头睡觉。

　　他昏昏沉沉地听到耳边传来很多嘈杂的声音，然后渐渐归于安静，意识却始终陷入到浅浅的睡眠里。

　　直到有人用力地敲了两下他的桌子。

　　沈嘉应皱着眉头眯眼一看，一个身着polo衫的金发外教男老师正不悦地盯着他。

　　纵使不悦，这位男老师还是尽量保持温和的语气说道：
　　“这位同学，你已经睡了快半节课了，现在，我需要你参与到我们的讨论当中。根据演示文稿上的问题，你能否结合你自己的经历和思考，谈谈你的想法？”

　　当然，他说的是英文，沈嘉应听的一头雾水，但疑问句的语调让他捕捉到了提问的气息。

　　沈嘉应看过去，偌大的黑板上画满了纵横轴的曲线图，中间的黑板上一段英文，他看了一遍，还有几个生词不认识。

　　于是他目光仍停留在黑板上，微微凑近身边的同学，用中文低声问道：“同学，请问这节课是什么课？”

　　“经济学。”

　　有些熟悉的声音，沈嘉应扭头，见鬼一般弹回去，忍不住凉凉地说道：“怎么又是你？”

　　初雪觉得他莫名其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站在课桌前的金发老师面色愈发不好，看着沈嘉应的校服名牌用带了外国口音的中文说到：“Jiaying, 这是一门非常difficult的课程，你必须付出足够的努力，否则我不会让你这门课通过。在课堂上睡觉只会让你fall behind。”

　　沈嘉应低头转着笔，没有说话。

　　眼睛隐在头发垂落在面容的阴影里，晦暗不明，只能看到他流畅立体的五官轮廓。

　　老师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转头询问是否有人愿意分享。

　　片刻后，初雪举了手，在老师的手势示意下，针对屏幕上的经济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

　　“As far as I am concerd, In the bustling heart of China’s urban centers……”

　　她以一口标准优雅的英伦腔徐徐开口，嗓音清雅，语速和缓，一段即兴讲说下来丝毫没有卡顿，入耳很是舒服。

　　原本有些自由窃语的教室立马安静下来，班上的其他人都不自觉地屏息、注目，认真地听她的发言。

　　结束后，经济学老师在沈嘉应那里形成的愠色尽数被初雪的发言横扫而光。

　　“太棒了，Alicia，你的这些思考很有深度，我建议你可以继续把它写作一篇文章完整地探讨、论证。”

　　教室内自发地响起掌声。

　　沈嘉应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余光里她还是那副直挺挺地立着腰背的模样，被老师夸赞后面上仍然一副平静无波的样态。

　　上了一天的课，她的黑长直还是柔顺光亮，不见一丝毛躁，西装校服看得出被稳妥地熨烫过，没有一丝褶皱，表情也如早上第一眼见到的粘贴复制的一般。

　　她真是全身上下透露着矜贵整洁的气质，就好像一个假人。

　　沈嘉应轻嗤了一声，忽然有点好奇初雪家里什么情况，十几岁的人怎么能装上流社会那套假正经，装的如此娴熟自然、老气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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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应个高腿长，走班的速度飞快，经济学的课下课后，拎起书包就走。

　　到了下节课的教室，他还是熟练地把书包扔进课桌，埋头苦睡。

　　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又听到了初雪朗朗回答问题的声音，吵得他睡不安稳。

　　意识离开睡眠的空间，沈嘉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站在讲台上做着演说的初雪。

　　Damn! 怎么又是她来扰人清梦！ 真是阴魂不散的睡眠克星！

　　沈嘉应无语地撸了下自己的头发，扭头趴下试图继续入睡，失败了。

　　全校62门选修课，能让他和初雪的课重合得这么巧，实在太有能力了。

　　他决定回去就立马怂恿他姑把那私人教育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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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体育与健美，初雪这学期被苏芷禾拽着选了芭蕾初级，她出教室门的时候，苏芷禾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为了避免你跑掉，所以我提前出现了！”她朝着初雪比了个击枪的动作。

　　初雪任由她挽上自己的胳膊，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失约，虽然我觉得，这个课对我来说可能是个灾难。”

　　苏芷禾笑得前仰后合，拍拍她的肩膀，夹了点声音说道：“那我就想和你一起上一学期舞蹈课嘛！这学期再不选，我们马上要毕业了！”

　　“好好好，你都这么说了，我自当舍命陪君子。”初雪颇为无奈又纵容地提了提唇角。

　　初雪精通不少运动，唯独对舞蹈，有种天然的迟钝。

　　一到舞蹈课上，就肢体不协调，跳什么都像广播体操。

　　要不是苏芷禾偏要和她一起上，她压根不会把舞蹈类课程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舞蹈教室建造得格外宽敞，一整面的落地窗外，对着的是8块场地的篮球运动场。

　　中场休息时，齐骏扬首看了眼舞蹈室的一边，嬉笑道：“哎，那边又在上芭蕾了，不知道这学期有没有身材火辣的小姐姐呢。”

　　季允执手掌来回颠着球，闻声露齿一笑，跟着坐过去，往那边望了眼，说道：“齐骏你丫的，上学期才被你连累被教导主任公开处刑，你这学期还贼心不死，有那么好看吗？”

　　“不是，我那是对美的追求，你们不懂，没审美！”

　　“不懂什么呀，你不就是暗恋隔壁班一选芭蕾课的女生吗，次次都偷偷看她。”

　　齐骏炸了，从纸箱里随手掏出一瓶能量饮料砸过去，季允执笑着接下。

　　“你别乱造我的谣，谁暗恋了？我齐大少那是会暗恋的人吗？”

　　“啧，不过，窗边那人是不是我们班初雪啊？噗，原来学霸也有短板哈哈哈哈。”

　　沈嘉应正倚着膝盖坐在看台上仰头喝水，闻声转头看了一眼。

　　舞蹈教室外的墙长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像个取景框似的把舞蹈教室的大片落地窗装饰起来。

　　她站在窗边，动作一览无余。

　　凭心而论，初雪长手长脚，形象优越，但再好看的身材条件搭配上毫无美感可言的舞蹈姿势和僵硬迟钝的肢体行动，都还是显得有些滑稽。

　　见他们都在看，周围逐渐聚集了更多的男生，因为看到了里面的表演而发出了些不算恶意却尤为刺耳的响亮的笑声。

　　“行了，别看了，下半场还打不打了？”沈嘉应在原地拍了几个球，不耐地说道。

　　沈嘉应因为上半场压倒性的篮球实力，很快就在男生群体中获得了威信。

　　“来了来了，应哥！”

　　“应哥，这场能不能让我个球，别盖我！”

　　······

　　又一场比赛结束，一行人散漫着往休息区走。

　　苏芷禾拉着初雪的手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目光锁定齐骏后，二话不说直接冲过来，抓着人短袖领口，出气地打了他几下。

　　“齐骏，你是不是有病！家里没教你什么是文明礼貌是吧，你笑，你笑！我让你笑！”

　　“哎哟，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你轻点掐！”齐骏双手举起来作投降状，半屈着膝盖不得已往苏芷禾的方向倒。

　　“松手松手！你再用点力我就要勒断气了！”

　　苏芷禾推了他一把，语气带着认真的怒意说道：“给初雪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初大校花，我不是故意笑的，下次不敢了！”

　　苏芷禾踹了他的后腿肉一下，一字一字地往外蹦：“给！我！好！好！道！歉！”

　　齐骏吃痛地嘶了一声，看到苏芷禾眼中的刀风立马点头，朝站在不远处的人说到：“初雪，对不起，我真没有恶意，下次不会再看了，真的，你们把窗帘拉起来！要不，我每节课都来帮你检查窗帘有没有拉，绝对不让男生再笑你。”

　　“我接受你的道歉。”初雪站的笔直，面上无甚表情，看起来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苏芷禾又不依不饶地让其他男生一一道歉。

　　这学校里就没有谁不是家里娇宠出来的，不是谁都像齐骏那样依着苏芷禾。

　　很快，就有几个男生不满地说道：“又没怎么着你们，别太蹬鼻子上脸啊！”

　　苏芷禾气得撸袖子要和人打起来了，初雪和齐骏连忙一左一右拉住。

　　“好了，芷禾，不用了，我想他们不会再看了，不必一定差这句道歉。不是还要去逛街吗，我们走吧。”

　　苏芷禾一一指过那几个不愿意道歉的男生，说道：“我记住你们了，下次再蹲在舞蹈室门口点头论足，我一定报到教务处那！”

　　沈嘉应瞥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垂拉的眼皮透着懒洋洋的神气，好一会儿，他才轻嗤着笑了下，转身一跳，在空中投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几秒后，哐当一声，三分线外进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