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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门夫君守则 ...

  •   游泽只身一人从小巷中走出,道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虽然这里与外界并不相通,居住在当地的人们也都自得其乐,在自家门口下棋聊天,行至远处,可见一条小河从远处蔓延而来,有妇女带着自家小童正在池边洗衣。

      游泽还未走近,一位面善的妇人便抬头招呼道:“姐妹们快来看,辛家娘子还未成亲的夫婿。”顿时,池边的妇人都闻声抬起头悄悄议论起来。

      被一双双陌生好奇的眼睛围住,游泽不知如何处理时,突然辛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抓住了游泽的手腕,将人拉到了一边,“各位大娘记得月尾来我家吃喜酒啊,人就先带回去了。”

      行至一边无人处时,辛半才松了手站定,好整以暇地抱手看着游泽道:“也不知仙君竟然如此胆怯,这点话都招架不住。”
      游泽润声回道:“在下的确常年不与人交流,没有应对长辈的经验。”

      “我看对着辛娘子可一口一个伯母叫的亲近。”辛半嘟囔两句,转身道:“算了,给你介绍一下,这里叫洛溪镇,其实已经存在有很多年了,这里的人受灵力庇佑,无病无灾,常年不与外界接触。”

      “那市集是?”游泽疑惑道。

      “呵。”辛半面露嘲讽之意,“有的人不甘心一辈子躲在此处,造了船找到外面的商人,向外售卖洛溪镇山后的灵草,打破老祖宗的规矩,哪里有什么好下场。”

      游泽突然想起此前宋书生提到的失踪的许家、王家二人,说不定只是自己的错觉呢,毕竟自己现在不该胡思乱想。

      游泽笑笑,淡色的眼睛像宝石一般。

      “啊呀,你们今天一起出门散步了吗?真好呐。”辛夫人看着游泽和辛半肩并肩的回来,抬手捂嘴笑道。

      接下来几天,游泽安心地在辛家住了下来。

      每日晨起便是与辛若瑶一同商议婚礼的流程和物品,游泽认真写下邀请宾客的姓名,偶然回头间总是看见辛半百无聊赖的趴在窗沿,被刘海盖住的面庞看不清神色,只是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阴森。

      每次看到辛若瑶时游泽内心都会感到温暖而安宁,每当她说些什么时,游泽总是下意识垂眸倾听。

      书房内,游泽细瘦的腰身在光影下若隐若现,指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笔杆,一笔一划间写下宾客姓名。

      辛若瑶站在一旁研墨,不知不觉看呆了眼。自己总不能真因为人家好颜色,就将人掳了来的吧,不过我到时候一定会放他离开的,莫名感到心间因为这样的念头一痛,辛若瑶拍了拍胸口,肯定是因为快成亲太紧张了。

      大婚当日,辛家已布满了红色,辛若瑶和辛夫人剪的红色窗花和绸缎灯笼一起,挂满了院子里的每个角落,处处透着一股喜气,辛若瑶点了红唇,红衣照人,繁复的发饰和衣着并没有压下她本身的好颜色,反倒更显得面容清丽好似仙人,被辛半牵着手送入大堂。

      热闹的声响不断从红盖头下传来,街坊邻里的祝福和称赞将新人包围,下一步,雅致好看的手掌出现在辛若瑶眼前,她唇角带笑,牵住这只手同游泽一道行至辛夫人身前,在镇长的主持下,两人行三拜之礼,辛夫人眼中带着怜惜,似已满足。

      突然兵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人持刀剑闯入堂内。

      来往宾客哗然一片,全部向后拥堵起来,游泽下意识护在辛若瑶身前。

      “还是来了么...”轻巧的声音从盖头下传来。

      “是许家和王家的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许刃,谁让你带外人来此处。”宋先生颤颤巍巍从宾客中走出。

      许刃手上拎着一胖小子从后面走来,不以为意道:“是你们过于固执不懂变通,镇上早该跟外界流通了。”

      众人争吵间,辛半不以为然的从宾客间走出,起手间,无论是许刃还是许刃手上的柳二,瞬间没了声息。

      “你过家家玩够了吗?”辛半凑近,弯腰探进辛若瑶的盖头里,两人眼神如出一辙的冷漠,辛若瑶挥手间,辛半被击飞到墙壁。

      游泽回过头,无论是宾客还是闯入的人都已经统统不见人影,感受到灵力突然与外界联系。

      游泽紧跟辛若瑶的步子,来到了后山腰间的墓堂。

      辛若瑶已经把红盖头取下捏在手上,小小的身影将自己环绕,靠在樱花树下。

      “你还好吗?阿瑶,或者说、殿主。”游泽跪坐在辛若瑶身前,浅色的眸子微微向下看,是在向眼前的人表达臣服。

      在辛半出现的那一刻起,游泽终于想起来了他到此处的目的。

      不仅仅是为了祭奠前宗主夫妇,更是为了凌霄宗的云台殿殿主,唤醒他的小主人来到此处。

      凌霄宗是修真界第一大派,是剑修游昊天和宗主夫人黎悦一手创下,当年黎悦顺从天命选择仙逝而去,游昊天悲痛欲绝选择同夫人一道沉眠此处,因此这座后山才会因游昊天的灵力四散而长出这么多灵草。

      辛若瑶当年被黎悦点化,在两人灵力浸染下修炼成人,又被山下洛溪镇的辛家夫妇捡到,抚养长大,不想镇中人竟因贪欲不足,引来了外人,若只是人也好。

      可偏偏他们引来的,是被灵草吸引的魔。

      没有神志只有本能欲望的魔从外人的身体内析出,整个城镇的灵智都被污染,人们互相伤害,辛夫人为了保护柳二被一箭穿心,而当时的辛若瑶,正在后山修炼,等她赶回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游泽继续回想,宗主当时言明:“辛若瑶是你占卜出来的下一任云台殿殿主,与凌霄宗颇有渊源,可她身为一株野花精,一口气吞吃了那么多魔,这么多年未有音讯,只怕已经神志不清了,此去主要为带回游宗主尸身,至于她,如若带不回来,就地斩杀便是。”

      游泽看着眼前默默哭泣的少女,复盘起这几天的经历,不由叹了一口气,所以她这么多年,是困住了镇上的所有人,也困住了自己吗?

      游泽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辛若瑶的脑袋,反身也坐在树旁,看着天边的月亮,这是幻境之外的真实时间吗?也不知已经已经过去了几日。

      辛若瑶伸手去遮天边的月亮。

      “你说都是我的错吗?如果当时我在镇子上,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辛若瑶擦去脸颊边不自觉溢出的泪水,“阿娘总是念叨自己以后照顾不了我,希望我早日结亲。真抱歉,看你长的好看,神志不清醒时,竟让玉佩迷了你的神智。”

      说到这里,辛若瑶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像是才意识到两人身上的礼服,也像是刚刚才意识到,今晚如果没被打断,是不是就。

      可恶,难道真的是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好看的人了,真是,鬼迷心窍。

      “无碍,我也很高兴能完成李伯母的心愿。镇上的事请你节哀,你不能一直困住他们,也困住自己。”游泽顿了一下,“并且,其实我是来接你回凌霄宗的。”

      “凌霄宗?”辛若瑶愣了一下,擦了擦眼泪,“我可能暂时不能跟你走,其实我和李分是一个人,真正的辛若瑶因为情绪的崩溃躲起来了,我只是她人格的一部分。”

      “李分。”游泽想起那个瘦小阴郁的少年,熟悉的疼痛再度袭来,晕过去之前,只见视线中的辛若瑶恍然间似露出与李分别无二致的嘲讽笑意。

      再次醒来,又是熟悉的漫天火海,游泽只身一人,看着镇上之前和蔼可亲的面孔变得面目可憎,有人烧杀抢掠,有人点燃烟火,癫笑着向河中冲去。

      “都结束吧。”游泽叹口气,感受天地灵力在自己身体内的激荡,辛若瑶可能是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幻境快破,灵力自然入己身。

      起手间,魑魅魍魉皆被压制成形,呜咽声断断续续从黑影中传来,游泽垂眸,毅然决然闯入这片迷雾之中。

      迷雾中仿若是另一片时空,大雨滂沱,浇灭了滔天的大火,一路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游泽抬眼望去,只见石板路上,辛若瑶闭目朝天跪坐,乌黑的发丝被打湿贴在脸颊之上,像蜿蜒盛开的恶之花。

      游泽默默飞身至她身前,倾身问道:“你是阿瑶?还是。辛分?”

      “重要吗?”女子抬眸,万千浮华刹那显现。

      “辛半说的没错,你是时候醒来了。”游泽看着辛若瑶冒着黑气的身躯,如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修为尽失,散去灵智,回归本身。

      “我带你出去。”游泽轻轻抱起浑身冰凉的辛若瑶,无力又冷冰冰的一小团,像阳光下的小水晶,美丽、脆弱、和冰冷。

      “可笑。整座洛溪镇都已经被魔气影响,另辟出一方小界,仙君若是还能出去,便赶紧离去了便是。”辛若瑶双目无神的看向远处,漫天的雨水竟在游泽将她抱起时已然停止。

      果真找不到出路,游泽暗自思索间,辛若瑶忍不住苦笑一声,阿瑶一心想完成辛夫人的心愿,然辛夫人不愿让她被困死在此处,两人已成僵局,时间一长,镇上已有部分人脱离她灵力掌控,化魔力为己身,同她对抗,靠撕咬她的血肉存活,她当年一时入魔起镇复活所有人,却被洛溪镇反过来作为阵眼耗能,现已被困多年,灵肉分离,神志不清。

      “你不该救我。”辛若瑶喃喃道。

      “为何不该救,往日之事不可追,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困住原地。”游泽浅笑,“再说你现在已经不是这处的人家了,不是吗?。”

      游泽取出好友送的佛莲,莲花飞至半空之中,打开往生大门,僧人的幻影层层叠叠围绕莲花念诵经文,只见刚刚还暗淡灰迷的小镇在金光照射下一点点复现往日的景象。

      柳二、许刃、宋书生、宋先生......来来往往的魂灵摆脱了魔力的束缚,一步一步朝往生之门走去。

      “要好好活下去啊。”柳二笑道。

      “放过他人也是放过自己,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是宋先生的声音。

      “游泽,好好待他。”宋书生最后看一眼辛若瑶,转身而去。

      随着进入往生之门的人越多,辛若瑶逐渐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她拍了拍游泽,踉跄起身。

      辛夫人走在最后,双目含泪。

      “阿瑶,去吧。”

      “娘。”辛若瑶死死攥紧脖子上的玉佩,魔气也逐渐回到了她身上,双目渐渐微红,不等她有所动作,游泽扣住辛若瑶的手腕,起手捏诀,趁机将魔气全部转移到自己腰间的玉佩之中。

      “伯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瑶。”游泽郑重起誓,辛夫人擦去眼角泪水,“那便麻烦郎君了。”

      看着辛夫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往生之门。

      辛若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乏力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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