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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斯文败类 ...

  •   早晨六点,簪冰春一晚没睡,她盯着苍白的天花板,胸口像压了块浸水的棉花。
      文姒雅挽着法斯文的样子突然在眼前闪回——精致的妆容,昂贵的香水,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骄矜。她猛地攥紧被单,指甲隔着布料陷进掌心,文姒雅和法斯文不是男女朋友吗?那法斯文找她干什么?她是第三者吗?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指尖悬在法斯文的聊天界面许久,最终狠狠心按下拉黑。通讯录里的号码也被拖进黑名单时,她整个人顺着床沿滑坐在地上,脊椎撞到床头柜发出闷响。
      疼。
      但比不上心脏被撕开的那道口子。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阳台门被推开时灌进来的冷风呛得她咳嗽。躺椅深陷的弧度像极昨晚法斯文搂她时的臂弯,她把自己蜷缩进去,盯着楼下发呆。
      ——
      法斯文被手机震动吵醒时还带着起床气。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鲜红的提示刺得他瞬间清醒。他猛地坐起身,直接拨通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连续三次被拦截后,他一把掀开被子,抓起床头的卫衣套上时差点扯坏领口。塞梨的电话刚接通就被他打断:"给簪冰春打电话,现在!"
      "你俩又怎么了?"塞梨的声音还带着困意。
      "少废话!"他踹开挡路的椅子,钥匙串叮当作响,"她拉黑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动静,然后是漫长的等待音。法斯文单脚踩在茶几上系鞋带,听见塞梨"咦"了一声:"她关机了。"
      鞋带被生生扯断。
      法斯文盯着玄关镜子里自己狰狞的表情,突然抓起钥匙砸向墙面:"操!"
      金属碰撞的巨响中,他最后看了眼聊天界面里昨晚簪冰春发的那句[明天见],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玻璃碎片折射的晨光里,有什么东西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法斯文的车一个急刹停在楼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猛地推开车门,抬头就看见阳台上的簪冰春。晨光里她单薄得像张纸,白色睡裙被风吹得贴在身上。
      "下来。"法斯文用口型说,手指烦躁地敲着车门。
      簪冰春瞳孔一缩,转身就闪进屋里,"砰"地关上阳台门。窗帘被扯得剧烈晃动,她甚至反锁了推拉门。
      法斯文脸色瞬间阴沉,大步冲进单元楼。电梯迟迟不来,他直接踹开安全通道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
      咚咚咚——
      砸门声震得簪冰春后背发麻。她光着脚走到门口,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就听见外面咬牙切齿的声音:
      "簪冰春,你又发什么脾气?"
      她咬住下唇,掌心渗出冷汗。
      "把门打开。"法斯文声音低下来,带着诱哄的意味,"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簪冰春的指甲无意识抠着门板,在漆面上留下几道白痕。
      门外突然"咚"的一声,像是法斯文把额头抵在了门上。他的声音闷闷地透过来: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拉黑我?"
      沉默在蔓延。
      法斯文开始数数:"我数到三。一......"
      簪冰春的睫毛颤了颤。
      "二......"
      她的手指蜷缩起来。
      "三。"
      死一般的寂静。
      法斯文突然狠狠踹了一脚门:"操!"
      簪冰春被巨响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你他妈真行。"法斯文的声音冷得像冰,"上次是推开我,这次直接拉黑?"
      她听见打火机开合的声响,想象他此刻一定叼着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法斯文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小时。期间他抽了三根烟,用鞋尖碾灭最后一个烟头时,突然轻笑了一声:
      "簪冰春,你够狠。"
      脚步声渐渐远去时,簪冰春终于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她抱紧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抖得厉害。
      ——明明是她先推开他的,可为什么心脏疼得像被人生生挖走一块?
      手机在这时突然震动。
      塞梨的消息跳出来:[你俩又怎么了?他疯了一样找你]
      簪冰春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结束了]
      发完这三个字,她直接关机,把手机扔进了抽屉最深处。
      而楼下的法斯文坐在车里,死死盯着那扇再没打开的窗户,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的尖啸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中午,簪冰春站在火锅店门口时,自己都有些恍惚。
      玻璃门映出她苍白的脸,黑眼圈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您好,几位?"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
      "一位。"她声音很轻,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包带。
      服务员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职业微笑:"这边请。"
      她被带到靠窗的双人位。桌子擦得很干净,但边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昨天法斯文还说要把这家店买下来,就因为她说喜欢这里的辣锅底。
      "这是菜单。"服务员递过来一个平板,"扫码也可以点单。"
      簪冰春没接平板,直接说:"麻辣牛油锅,要特辣。"
      "好的,您需要什么菜品?"
      "手打牛肉丸、虾滑、午餐肉......"她顿了顿,"就这些。"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您一个人可能吃不完双人份的丸子,要不要减半?"
      "不用。"她摇头,"就这样。"
      "那饮料呢?我们新出的暴打柠檬茶......"
      "冰水就行。"
      服务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离开。
      簪冰春起身去调料区。不锈钢容器里盛着二十多种配料,她拿了个白瓷小碗,舀了满满一勺芝麻酱。
      "要加香菜吗?"调料台旁的服务员问。
      "嗯。"她点头,"再多放点小米辣。"
      "好的。"服务员熟练地操作着,"需要葱花蒜末吗?"
      "不要。"她皱眉,"讨厌葱姜蒜。"
      "明白。"服务员笑着递过调好的蘸料,"您点的特辣锅,配上这个蘸料会更辣哦。"
      "没关系。"她接过碗,"我爱吃辣。"
      回到座位时,锅底已经沸腾。红油翻滚着,表面浮着一层厚厚的辣椒和花椒。簪冰春盯着看了会儿,突然想起法斯文上次被辣得满头大汗还要逞强的样子。
      "您的菜品齐了。"服务员端来摆盘精致的肉丸,"需要帮您下锅吗?"
      "不用,谢谢。"
      她夹起一颗牛肉丸放进锅里。丸子沉下去又浮起来,在红汤里起起伏伏,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辣味随着蒸汽扑到脸上,熏得眼睛发疼。她固执地捞起丸子,蘸满酱料咬了一口——
      好辣。
      辣得舌尖发麻,喉咙像被火烧。眼泪瞬间涌出来,她却不舍得吐掉,硬是咽了下去。
      "需要加水吗?"服务员担忧地问。
      她摇头,又夹起一颗丸子。这次蘸了更多辣椒,一口接一口,直到嘴唇红肿,额头冒汗。
      ——原来这就是法斯文常说的,以毒攻毒。
      吃到第三颗时,手机突然震动。是塞梨发来的照片:法斯文在酒吧喝得烂醉,手里还攥着那枚没送出去的戒指。
      簪冰春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她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水杯。冰块滚到地上,很快化成一滩水渍。
      "结账。"她声音发抖,"麻烦打包。"
      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拿来账单和餐盒:"您没事吧?需要帮您叫车吗?"
      "不用。"她掏出几张钞票塞过去,"不用找了。"
      跑出火锅店时,辣味还残留在舌尖。但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去找他。
      簪冰春找塞梨要了地址后,打车赶了过去
      她冲进酒吧时,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瞬间将她淹没。
      她眯着眼在昏暗的灯光中搜寻,终于在角落的卡座里看到法斯文——他整个人瘫在桌上,手臂下压着半瓶没喝完的威士忌,头发乱糟糟地翘着,领口被酒液浸湿了一大片。
      "法斯文!"她挤过人群,伸手去晃他的肩膀。
      法斯文迷迷糊糊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突然嗤笑一声:"又做梦......"
      "不是梦!"簪冰春气得掐他胳膊,
      "你给我起来!"
      法斯文吃痛地皱眉,眼神终于聚焦。他猛地坐直,一把攥住她手腕:"你不是拉黑我了吗?"
      没等她回答,他突然用力将她拽进怀里。簪冰春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鼻尖撞到他坚硬的胸膛,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放开......"她挣扎了一下。
      法斯文反而收紧了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沙哑:"别动。"
      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震得她耳膜发疼。簪冰春僵着身子,直到感觉颈窝传来湿热的触感法斯文在哭。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慌了神。
      "你......"
      "为什么?"他打断她,呼吸灼烫地喷在她皮肤上,"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推开我?"
      簪冰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推了推他:"我们出去说。"
      法斯文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重量差点让她栽倒。
      "慢点......"她咬牙撑住他的腰,"你能不能自己走?"
      "不能。"他理直气壮地把脑袋搁在她肩上,"我醉了。"
      "......"
      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冷风一吹,法斯文突然弯腰干呕起来。簪冰春慌忙拍他的背:"活该!谁让你喝这么多!"
      法斯文抬头,嘴角还挂着水渍,却笑得像个傻子:"你心疼了?"
      "......"
      她懒得理他,拽着他往公园走。法斯文像个大型挂件似的黏在她身上,时不时还要凑到她耳边吹气:"簪老师......我头好晕......"
      "闭嘴!"
      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公园长椅边,簪冰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法斯文却突然清醒了几分,攥住她的手腕:
      "为什么来找我?"
      阳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哪有半点醉意。
      簪冰春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
      她盯着法斯文的眼睛,声音发抖:"文姒雅是你女朋友对不对?"
      法斯文皱眉,斩钉截铁:"不是。"
      "嗯。"她低下头,眼泪砸在两人之间的长椅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法斯文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为什么拉黑我?"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心口。簪冰春突然喘不上气,胸口剧烈起伏,四肢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发麻。她拼命摇头,眼泪甩得到处都是:"我害怕......"
      "害怕什么?"法斯文拇指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害怕以后......害怕未来......"她哽咽着,语无伦次,"我这样的人......怎么配......"
      法斯文突然捏住她后颈,额头抵住她的:"说清楚。"
      "我不想和你有以后!"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破碎,"你懂不懂?我姑姑......我家......我......"
      法斯文怔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发尾。夜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有几缕黏在泪痕上。
      "就因为这个?"他突然笑出声,眼底却一片冰凉,"簪冰春,你当我是什么人?"
      她张了张嘴,却被他打断。
      "听着,"法斯文捧住她的脸,一字一顿,"你姑姑的公司,我昨天就让我爸撤回了收购计划。"
      簪冰春瞳孔骤缩。
      "你家的情况,"他继续道,"我早知道了。"
      "至于文姒雅——"他冷笑一声,"她爸的公司现在自身难保,而且我法斯文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簪冰春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哭都忘了。
      法斯文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现在告诉我,你还要推开我吗?"
      他的呼吸带着酒气,烫得她浑身发抖。簪冰春突然抓住他的衣领,把脸埋进去,哭得像个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法斯文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傻子。"
      他的手掌一下下抚过她单薄的脊背,直到她哭累了,才低声问:"戒指呢?"
      簪冰春一僵,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被捂得发热的素圈银戒。
      法斯文接过戒指,强势地套进她无名指:"再敢摘下来,我就把你锁在家里。"
      ——这不是威胁,是承诺。
      簪冰春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回家吗?”
      法斯文嗤笑一声,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回什么家?”
      他凑近她耳边,呼吸裹着酒气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一字一顿道:
      “你在的地方,就算是垃圾场——”
      “那也是家。”
      簪冰春耳尖瞬间烧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他的衣角:“你...你喝醉了......”
      法斯文低笑,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那你要不要试试,醉鬼能不能把你抱回家?”
      簪冰春惊呼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脖子:“放我下来!”
      “不放。”他恶劣地颠了颠她,“这辈子都不放。”
      夜风吹乱两人的头发,法斯文大步往前走,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簪冰春把发烫的脸埋在他颈窝,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再敢拉黑我...”
      “我就把你绑在我床上,天天念八百遍喜欢我。”
      簪冰春气得咬他锁骨:“变态!”
      法斯文“嘶”了一声,反而抱得更紧:“对,就喜欢你这么骂。”
      "法斯文!"
      塞梨的声音冷冷地刺过来。簪冰春一僵,立刻捶了下法斯文的肩膀:"放我下来!"
      法斯文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松手,却还搂着她的腰不放:"干嘛?"
      塞梨双手抱胸,脚尖踢了踢蹲在一旁的随权:"你俩要腻歪到什么时候?"
      随权正捧着奶茶刷手机,被踹得一个踉跄,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斯哥!嫂子!"
      "谁是你嫂子!"簪冰春耳根通红。
      法斯文却满意地勾唇,掐了掐她的腰:"叫得好。"
      随权嘿嘿一笑,凑到塞梨身边:"女神,你看人家斯哥多会......"
      塞梨一个眼刀甩过去,随权立刻闭嘴,怂兮兮地缩回她身后。
      "行了,"塞梨不耐烦地摆手,"你俩一会吵架一会和好的,随权喝多了非要来找你们,烦死了。"
      随权委屈巴巴:"我哪有喝多......"
      法斯文嗤笑:"就你那酒量,一杯倒。"
      簪冰春偷偷拽了拽法斯文的衣角,小声问:"他们怎么在这?"
      法斯文低头咬她耳朵:"某个舔汉不放心他女神单独出门,死皮赖脸跟来的。"
      "法斯文!"塞梨眯起眼,"我听得见。"
      随权赶紧打圆场:"那什么......要不一起去喝奶茶?我知道新开的那家......"
      "不去。"
      "回家。"
      法斯文和塞梨同时开口,又同时冷着脸对视。
      簪冰春看着随权欲哭无泪的表情,突然笑出声。法斯文捏她的脸:"笑什么?"
      她眨眨眼:"突然觉得......"
      "随权比你可爱多了。"
      法斯文脸色瞬间黑了,直接把人扛上肩头:"随权长那死样,塞梨能看上真是眼瞎。"
      塞梨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幼稚。"
      随权小心翼翼地问:"梨梨,那我们现在......"
      "闭嘴!"塞梨转身就走,“买奶茶去。”
      随权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跟上:“好嘞!芋泥波波还是杨枝甘露?”
      微风里,两对身影朝着相反方向渐行渐远,却都紧紧牵着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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