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贰、丧母之痛（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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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学习，祈枫忍不住加快步伐，走向母亲休憩的房间。
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她已经可以习惯铸铁坊里的炙热高温，也可以熟练使用里面的工具了，甚至能帮父亲做一点小忙，这样的进步让她满心欢喜。
还记得刚开始接触时，常常会忍受不了铸铁坊里的高温，每过一下子就要出来外面透透气，如今与过去相比，真是令人感到天差地远。
这段时间母亲的身体状况已略有好转，听四番队过来诊疗的人说，母亲的灵压正在稳定恢复中，这也是好预兆。
甚至前两天还可以起床走动，一家人就在庭院里一起赏花、吃着甜甜的糕点。
各式各样的喜讯凑在一起，让祈枫最近感到放松许多。
来到母亲的门前，祈枫先是礼貌性的轻敲了门框，再缓缓推开门──只见自己平时总是面带微笑的母亲，静静的睡着。
轻声唤了一声，只见纱荷的眼睫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祈枫立刻扑上去抱着母亲，忍不住撒娇地述说自己近日的进步。
纱荷宠溺的听着女儿说话，等到稍告一段落，她轻轻的说：「小枫，你爸爸呢？我想看看他……」
「老爸还在铁坊收拾，他要我先回来整理……」嘟着嘴，祈枫可爱的回答道。
「说是叫你先回来整理，你还不是先回来撒娇？」刚说完，断梢的声音就在门边响起。
「找我有事？」他看向纱荷。
「嗯……」只见纱荷温柔的看着他们俩，「总觉得可以跟你们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很幸福呢。」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断梢笑着在纱荷旁边坐下，「我们一直都很幸福啊！尤其在小枫到来以后，我们要是说不幸福，那大概也没人敢说他们幸福了！」他轻柔的抚着纱荷的脸，脸上的线条十分柔软。
「嗯！虽然这句话很肉麻，但是我很认同喔！」祈枫在一旁大力的点头。
「小枫，肉麻就不用说出来了。」断梢略为苦恼地看向祈枫。
「那是事实，妈妈你与这么觉得吧？」好笑的看了一眼父亲，祈枫摇着母亲的手，却察觉到母亲柔弱的手渐渐垂了下来，「妈？」
见到祈枫诧异的脸色，断梢也担心的望向纱荷，「老婆大人？」
只见被关心的女子轻轻的扬起嘴角，看向俩人：「对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咦？」俩人都还摸不着头绪。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哦！我真的很高兴能跟你们在一起……尤其在死前还能得到这么多关心……谢谢你们……」
「不要再说了……妈，你会好起来的……」彷佛察觉到了什么，祈枫的双颊静静地留下了两条泪痕，一旁的断梢神色也凝重起来，眸光深处，脆弱的痛楚不停盘旋。
「呵呵……要好好活下去喔！」没多说什么，纱荷只是露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灿烂的笑颜，然后渐渐地闭上眼。
那一瞬间，祈枫终于领会到在她死时，前世的父母看着她的感觉了……彷若被名叫无能为力枷锁捆住，浑身僵硬，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反应，但是内心却早已随着眼前的人的气息，缓缓的被抽干，缓缓的酸痛起来……然后传达到无法动作的身体上，痛的令人发晕。
只见父亲颤抖着手，凑近母亲的鼻间，确认之后，祈枫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崩盘。她倏地扑到母亲的怀中，感受到身躯生命力的流失，放声大哭。那是她许久未曾的放纵自己。
看着这一幕的断梢，也怔怔地留下了泪水，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就像要滴出血般，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悲痛。
哀凄的气息在那一瞬间覆盖上本风宅邸，然后，沉重的压了下去。
四枫院朔涛是在隔天得到消息的，他立刻毫不犹豫抛下手中的事务，冲到了本风家，然后愣愣地看着静静点缀上的凄白。
穿着一席黑衣的本风父女，默默的请他进到了屋内。
直到亲眼看到躺着纱荷的棺柩之后，朔涛忽然脱力，整个人摊在棺柩旁，泪珠也漱漱落下。
那个如暖风一般、不可或缺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死去……
随后，本风纱荷的死讯一发布，就有许多人前来吊唁，本风家的父女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用平淡地态度回着礼。有礼、但又疏远。
每一个踏进本风家的人，都感觉到沉重的伤痛围绕。
祈枫麻木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前来凭吊的人，大多都是自己不熟识的人，不过一看衣着，倒是可以推断出他们的身分。
──贵族。
而且听着大家轻声交谈的话语里，祈枫也大略猜的出来这是哪一家的贵族。
整个典礼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的棺柩，没有出声，完全交给父亲跟朔涛叔叔接待来凭吊的人，当然，四枫院家也派了一些人来帮忙。
在主要祭礼结束之后，宾客纷纷四散开来，各自小声的交谈着，祈枫只是静静地折着纸莲，忽然，她察觉到有几股人影对着她，坐了下来。
静静的抬头，祈枫在心里暗自冷笑，表面上却仍是有礼的称呼道：「四枫院家的爷爷、奶奶好。」并微微弯了弯身子。
「祈枫，我们在这里是想问你，你想不想入籍到四枫院家？」为首的老者冷淡的说。
不知不觉间，断梢也坐到了祈枫一边，略显僵硬的身躯显示了他的情绪。
嘲讽的勾起了嘴角，但又迅速的平复，祈枫没有说什么，任由老者接了下去。
「今天是纱荷的忌日，我们也不想多说什么破坏场面的话，不过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问你了，你，要不要入籍到四枫院家？一旦入籍，我们绝对会给你比在本风家还好的教育与生活，让你毋须烦忧。」老者见到祈枫不语，以为她已被说动，更是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们会给你请一流的导师，让你的能力更上一层楼，要是想进隐密机动队也可以，说不定还可以占有席位，生活也不用担心，凭我们四枫院一家，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得不到的？得到那个姓氏，对你的未来不管在哪一方面都大有用处……」老者不停的游说着。
更接着，在一边的四枫院长老也说服了起来。
随着时间过去，来参加丧礼的人纷纷都把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用好奇探究的目光瞧着。
耳边回绕着长老们苍老的声音，祈枫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比天蓝色更白些的发丝静静地垂在身后。但是身躯却不自主地微微颤抖，她眨了眨眼，努力平复。
──她知道现在还没出现的朔涛叔叔一定是被长老们威胁过了，不让他出来解围，所以才尴尬的不敢看这种场面。
──她知道父亲一定很气愤，不只失去自己珍爱的妻子，可能连孩子也即将被人剥夺去，但是碍于尊敬，现在只是还未发作。
──她知道自己站在某些立场上，是要一口答应的，虽然这种痛心的无力感让她无法下定决心，但是她不论如何都必须在这里明确地做出决定。
──她知道在场的四枫院长老只是为了维持荣誉跟名声，毕竟母亲死后，有些事情就不能再如以前一般名正言顺，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急迫。
──她知道──她知道很多……
但是理智上知道，不代表情感上可以认同。
今天明明就是母亲重要的日子，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一天来找我们麻烦？难道不知道我们都很伤心，没办法像你们这样冷漠的对待一切吗？就算你们不重视，但是我们很重视啊！难道都不会体谅一下吗？只知道自己的家族利益优先？
竟然要在如此痛苦的日子逼迫当事人抉择！？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对我们是多大的伤害？！
一连串责怪在心里滑过，祈枫渐渐感到气愤，更加控制不住身躯的颤抖。
然后──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贰、丧母之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