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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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滴水成冰的早上，史今成为光荣的四叔。大嫂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是四舅很久了，但是他的四叔的称号使得史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随着这个小子的一天天长大，今儿在家里老小的地位也被动摇了。过去的他，虽没怎么被骄惯过，但是家里的老疙瘩自然有他的任性，穷人家孩子也有穷人家的娇气。
可是这位小侄儿的来到，马上就成了所有的人关注的中心。不仅是大哥不再象以前那么关心他，连很少和他们多说几句话的老爸，现在也经常是带着他们少见的笑容把他的大孙子揽在腿前，笨拙地逗逗弄弄的。孩子的奶奶更是前前后后围着这个小东西转。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地位就象史清史民过去在家里的地位，而史清史民两位现在经常就是天不黑不着家。
好在咱自己也慢慢长大了，个儿一天比一天高，本事本一天比一天大，不敢天南地北地跑，但是十里八乡这些村子对咱来说，它就是一抬腿的距离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想回家也没人管了。
娟子他爸还真疼他家大闺女，竟然就让她上了初中了，所以他每天上学放学都和娟子一起走。有时候也别人，但是他们俩总是一起，一个有事另一个一定等着。
长此以往，他们自己是两小无猜，可是有些比他们大几岁的就话多了： “史家老四，你看娟好不好呀。”
“好。”
“咋好啊？”
“好就是，很好。”
那位又转身问姑娘：“娟，你觉得老四好不好啊？”
“不好。”
“咋不好啊？”
“不好就是不好。”
“你是不是想给老四当媳妇啊？”
“你才想给老四当媳妇儿呢。”
总之，上学的路，那是长，走着是累，真累。但是比回家打猪草堵鸡窝放羊扫院子那是好玩多了。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年少轻狂，幸福时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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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二时候的一天，史今刚进院门儿，就见大嫂连比划带挤眉弄眼的让他别做声。他以为是小侄儿又睡觉，就准备蹑手蹑脚的直接进自己和史清史民的西屋。没想到大嫂还是摆头晃脑让他出大门去。
他在院里正发楞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父亲出了屋门，手里提着一个崭新的桦树篾子扎成的苕帚，不问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他没哭没叫，就是莫名其妙。
父亲的身后走出一个人，一把夺过的苕帚，嘴里一个劲儿的嚷嚷：“你打孩子干什么？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真是的。”
说完，扔了苕帚自顾自走了。
那人他认识，按辈份应该叫五爷，但他却是娟子的爹。他们那一家族的人姓李，异姓的家族，其实也不用叫五爷，但是史姓中有一位史今的叔辈，让李姓的这位的一个兄辈收了干儿子。他们的辈份也就在他这儿降了下来。
今儿他爹本来是打给人家看的，没想到人家还不看，一股闷气堵着没处发泄，一声长叹。不管哪儿来的气也只能在自己儿子身上出了。等人家走了，脱下鞋来，又用鞋底子抽了一阵，自己回屋了。(这一段好多人不懂，在下面说两句。)
史今一直保持着刚进院的姿势，没有动。农民孩子谁不挨揍，可是这次的感觉真的不一样。挨的多了就知道打和打不一样。刚才这一场，你能感到打的人心里有多少郁闷，多少窝囊气，多么不管不顾地想把这一切都发泄在他身上。通过这顿打传来的失落失望和狂躁让他也狂躁了，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从未有过的愤懑。
这个记忆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深深的烙印。六、七年之后，在内地一个望山跑死马的地方，一个差不多的乡村小院外面。当他又一次听见竹子落在肉上闷闷的响声的时候，他还能想起自己现在的感觉。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一抬腿，冲出了家门。
大草甸子，桦树林从他的愤怒的脚下风弛电掣般的退去。他一直跑到江边倒在一堆杂树棵子里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当太阳从江对岸升起的进候，史民找到了他。史民告诉他大哥二哥也出来找他了。不过都没找到这么远，只有三哥一根筋型儿的，一直找到了江边。
史今不说话，看被朝阳染红的一江春水，爬起来和史民一起回家了。
从那以后，娟子退学了。
后来即使在村里碰上也说不上几句话了。
慢慢地，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今儿的少年时代那一道重重的伤痕也就那么着象是被遗忘，其实是被磨灭的平复了。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