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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暂栖之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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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半趴在床沿的女人,眼神中交织着好奇与深思。
[这女人…果然掌握着抑制毒素发作的秘法!]
一个月前,他曾在深夜经历过同样的险境——体温莫名攀升。
那次,他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若非赵管家半夜惊醒赶来查看,他恐怕熬不到送医。
长达半个月的住院治疗,发热情况才得到控制。
而昨夜,同样的危情上演——他的高热却诡异地稳定下来。
[不会就是你给本少爷下的毒吧?]
[就算不是,对此毒这么了解,想必也难逃干系!]
探究的目光渐渐涣散,倦意化作千钧重量坠在眉间。
不知不觉间,呼吸变得愈发绵长。
秦晞玉:请苍天,辩忠奸!!!
殊不知,这位因一时恻隐而莫名背了口大黑锅的当事人,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探向傅砚玔的额间。
确认对方并无发热症状,方才开始执行当日的突击训练。
训练安排的密集又严苛。
午间匆忙冲完澡,她正想像昨日一样用几个面包打发午饭。
这对她而言,已算是丰盛的一餐了——毕竟前世行军打仗时,掺着沙子的粟米块是家常便饭。
那味道,才真真算的上难以下喉!
正要走向零食柜,赵管家突然拦在她面前。
[面包都不给吃了?]
[这傅家的待客之道…上不了台面啊!]
[扣分扣分!]
李晞玉心里嘀咕,但也不想为难打工人,便没强求。
反正前世饿肚子也是常事,等后天录节目能离开傅家时,再去大吃一顿!
“李小姐,午饭已经备好,请您移步餐厅。”赵管家的声音恭敬响起。
[好吧,冤枉人啦!]
[这傅家的待客之道…还是很不错的!]
李晞玉为前一刻的武断之言表示抱歉。
不过这赵管家怎么回事?
是变色龙吗?
明明昨天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还有今天的佣人也很奇怪,不仅主动给她引路,还时不时来过问她的需求。
她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之人…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既然别人上赶着对她好,坦然接受便是!
刚踏入餐厅,李晞玉的目光便落在端坐主位的傅砚玔身上。
他身着剪裁合宜的灰色西装,身姿笔挺,俨然是世家贵公子的气度。
若非那异常苍白的面色,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之人。
令她意外的是,对方似乎正静静等候她的到来,准备共进午餐。
呦…颓了一天,就缓过劲来啦!
平心而论,傅砚玔现在的表现已然难得。
明知时日无多,也没有自暴自弃。
虽然偶尔萎靡不振,但还会顾及家人感受,任由她们病急乱投医,甚至配合着演了场"借腹生子"的荒唐戏码。
李晞玉缓步走到傅砚玔身旁,随意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准备坐下。
赵管家眼明手快,立刻上前为她拉开椅子。
李晞玉见状,嘴角微扬,向赵管家投去一个"你很上道"的赞许眼神。
[这女人不过才来两天,就让赵管家这么殷勤?]
[果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傅砚玔暗自思忖,更加确信自己先前对李晞玉的判断没有错。
李晞玉却全然不在意这人对自己的看法——傅家于她不过是暂栖之所。
待羽翼丰满,能摆脱李家掌控之日,便是她离开傅家之时。
只是若这傅家太子爷在那之前出了意外,对她反而不利。
相较而言,李家那个狼窝比傅家更难应付,碍于原主的血脉亲缘,她终究不能完全随心所欲。
更何况"孝道为先"是父亲自幼的教诲,眼下与李家保持距离,已是最折中的选择。
说来令人唏嘘,那个将孝道奉为圭臬的镇国公府,满门儿郎最终却都选择了'精忠报国',只留下祖母一人苦苦支撑着府上门楣。
老太君先是送走了丈夫,继而送走了儿子,又接连送走七个孙子,最后连她最疼爱的孙女也战死沙场。
前世她的衣冠冢被迎回府中时,不知祖母强撑着的那口气可曾消散些许?
李晞玉正沉浸在思绪中,忽被傅砚玔打断:“饭菜不合你胃口?”
此刻,他分明对她疑虑重重,甚至暗自揣测她与自己的中毒有关。
可不知为何,他竟见不得她这般愁眉不展的样子。
在他印象中,她当是那日他在窗口所见时的模样——
神采奕奕,意气风发,透着永不褪色的坚韧。
那也曾是他的模样,只是如今,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会,味道很好。”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李晞玉当即拿起汤勺,低头轻抿了一口莲藕排骨汤。
傅砚玔见状也拿起汤勺,跟着她的动作一起品尝。
只是毕竟身体抱恙,胃口终究不及她好,吃到一半,他便搁下了碗筷。
不过相较平日,已然多用了不少。
[与李小姐一起吃饭,少爷的食欲果然比平日好了许多!]
一直在旁关注傅砚玔用餐的赵管家,欣慰之余,眼中不禁泛起泪光。
两侧静立的佣人们也悄悄抬眸,暗自松了口气。
自从少爷患病居家以来,总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整个宅邸都笼罩在凝重之中。
如今虽仍未痊愈,但较之先前,总算有了起色。
这一切李晞玉都未曾察觉——毕竟,高强度的突击训练早已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
*
当晚,傅砚玔又一次失眠了。
自对外宣称居家养病以来,失眠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曾经的工作机器突然被迫停下,巨大的心理落差和焦虑如影随形。
而前两晚短暂的安眠,倒像是偷来的片刻宁静。
数羊、默数、戴上耳机听白噪音……所有方法试了个遍,却依然毫无效果。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躁动难平。
终于,李晞玉忍无可忍,轻声开口:“睡不着?”
身体明明疲惫至极,却无法沉入睡眠——这种折磨很是煎熬。
黑暗中,傅砚玔先是下意识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低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