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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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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的两边是笔直挺立的哨兵,他们抱着56式半自动步枪,昂扬挺胸,锐利的目光直视前方。干净广阔的道路两旁是葱葱郁郁的白杨,迎风昂扬。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老A们齐步行进,不远处的足球场上,正在进行着激烈的足球比赛,老A们在球场上肆意的喷跑,欢声笑语弥漫了整个赛场。训练场也不甘寂寞,正在迎接着三中队挥洒的汗水,和热情的呐喊。队副齐桓跨步而立,掐着秒表,催促着队员们加快速度。
在整个A大队忙碌的步调中,唯一没有与它合拍就是刚从医院回来不久的许三多。伤势方愈的他只能进行恢复性训练,量少强度低,往往只要不足半天的时间就全部完成,剩下的时间便是休息。许三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窗外纷闹的声响一遍遍地充斥着他的耳膜,终于,无法清净的许三多从床上跳了下来,小跑到杂物室,一手簸箕,一手扫帚,从一楼开始,弯着身子打扫。
从训练场回来的三中队的队员见到勤劳中的许三多,拍上他的背,疑惑说:“许三多同志,你上午不是刚刚扫过一次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了?”
许三多扬起脸,龇开两排白牙,傻乐着说:“你们都在训练,就我一个人呆着宿舍休息,我觉得特没意义。”
一旁站着的齐桓听到这话,乐了,问:“那扫地就是有意义?”
“恩。地扫干净了,大伙儿训练回来看着也舒服,我觉得这样,很有意义。”许三多认真的回道。
三中队一众人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两三个的歪在一堆。
齐桓一脸的严肃,冲着笑的乐不可支的一众人吼道:“笑什么笑!许三多他这是为了咱三中队服务,很好笑吗?”说着,还狠狠拍了笑的最厉害的那人的脑袋,“还不滚回去把你们那一身汗臭味洗掉!省的在这里污染了人家许三多刚清洁的空气。”
队副发话了,三中队一众人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离开之前,齐桓拍拍许三多的肩,说:“许三多同志,扫地有意义。好好干!”
“是!”许三多右手放开拿着的扫帚,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齐桓背着手点点头,转身,离去。在转角处终于忍不住了,笑着歪倒在墙上。
一辆装甲车奔驰在大道上,“呼啸”一声,急转弯,停下。袁朗率先走下车。
这几天许三多时时刻刻注意着车声,一听到就会跑到外面瞧上一眼。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这不,许三多早已奔向了车子停下的方向,在见到袁朗后,跑的更加欢快了,两排白牙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立正!”袁朗突然一声令下。
许三多反射性的停下,立正,行礼,乐呵呵的说:“队长,你终于回来了。”
“恩。回来了,其他人呢?”袁朗取下头盔,甩了甩头。
“刚训练完,这会儿正在宿舍呢。”
“看什么呢,你?”袁朗揪住了正伸长着脖子,朝着内望的许三多。
“咦?队长,怎么没看见成才呢?”许三多疑惑地望着袁朗,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成才不在。
“成才啊,”袁朗顿了顿,说:“回老部队了,就是那什么,草原上的三连五班。我没要他。”
“不对,队长。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在小舟上说过的,要成才来老A。”许三多很不理解,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他的棺材板记性,是整个三中队都自叹弗如的特色才艺。
“请让让。”袁朗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了车内吴哲的声音,他侧身让开。
吴哲板着脸,下车时动作太大,撞上袁朗,却看也不看袁朗的神情,快速离去。
“哎,吴哲,你这是怎么了?”袁朗一把拉住了吴哲的手臂。
吴哲有些用力拨开袁朗的手,他深呼吸一下,对着袁朗说:“队长,我对你这次的做法有意见。成才明明已经够资格进入老A了。在我看来,你这次打回成才,是因为你对成才有偏见。”
“成才够不够格进老A,是由我说了算,吴哲,你越权了。”袁朗对于吴哲会有意见这件事并不奇怪,毕竟两人在演习中,甚至应该说是南瓜时期,就结下了情意。
“你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相信过成才的改变。你用你惯有的思维模式否定了成才的一切,从成才再一次站在这里开始,你就一票否决了他。”吴哲据理力争,他善于思考,也善于辩解,一步步的用他的方式剖析着袁朗的想法,“你是一个狂妄自大,有这变态控制欲的人。再次站在你面前的成才,让你看不透,你无法掌控他,所以你就把他拒于门外,难道不是吗?”
“吴哲,我没有想到,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袁朗似乎有些失望,他解释说:“你知道的,成才任务失败了,他没有达到我所提出的条件。”
“任务失败?条件?”吴哲嗤笑一声,在他看来,这一点理由根本就不像是袁朗所坚持的原则,也正是让他最为不解的地方所在,他缓了口气,继续说,“我觉得这只是你给自己找的一个可笑的借口。你明明知道,如果不是成才回去将你从俘虏营救出,如果不是他硬背着我的‘尸体’离开的话,他本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袁朗,在成才第一次被打回去的时候,你说了,他忘了钢七连的六个字,他太见外,他无法成为我们信任的战友,他只是半个兵。可现在呢,成才他做到了,不抛弃,不放弃!这六个字,他揣着握着,一直放在这里。”说着,吴哲拍拍自己的心口,“他心里念着着六个字,也做到了这六个字。从演习的最初开始,他就努力地把自己融入四个人的小团体,真心的将我们视作最亲密的战友。现在的成才,走出去,不管在哪里,我相信,他都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兵!”
“你说的没错。”袁朗闭着眼,往车上一靠,随后,望着吴哲,想了一会儿说,“成才,他是做到了以前没有做到的。不抛弃,不放弃,这六个字,他这次到记得很牢。可是,他太过于注重这一点了,这让他失去了以前对于胜利目标的执着,过于执着不好,可失去了执着,也不好。我们老A,是战场上最出其不意的那支队伍,也是一场战争胜利的关键所在。摆在我们面前第一位的是什么?是完成任务!不为了它,那要我们上战场干什么?有时候,为了它,我们甚至要眼睁睁的看着战友的死亡而无法相救。那个时候,我们不能感性,抛弃战友,完成任务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因为这个选择的背后,关乎着一场战争能否胜利。所以说,老A,其实比起常规部队来说,是一只最冷血的队伍。以前的成才,自私自利,现在成才,本末倒置,都不是我们老A所要的人。老A要的人,不仅要不抛弃不放弃,还要在该抛弃,改放弃的时候,够狠!”
吴哲低着头,其实他早就想到过这些,却没想到袁朗突然将它摆在了他面前,让他一时有些怔然,突然,他抬起头,辩解说:“可那都是因为你。那一次的评估,你把成才打地几乎不成人形,你将他以前的所有否定,留给他的只是一片空白。我听三多说,成才第一次回去之前说过,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光秃秃的电线杆,什么都没有,他从老A回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枝枝蔓蔓。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一点点的,把自己拼凑成一个人形,越是以前丢失过的枝叶,他抓的越紧。那些,都是他好不容易寻找回来的宝物。正是因为已经尝过失去的滋味,那种滋味,甚至因为你,变得更加难以忍受。所以,现在的成才,已经把那些宝物,当成了自己心中的支柱,作为支柱的东西,他现在怎么能够抛弃放弃?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被打散了做人的根基,再次重新做人,有多么的难。成才他,再一次站在这里,该有多么的艰难,需要多大的勇气。”
“吴哲,这些我都知道,都明白。”袁朗抬起手,打断了吴哲的话。
“可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有明白。在战场上,在特殊的时候,我们必需学会抛弃,这是你说的。可是,我问你,进来老A的我们这群南瓜,有几个一开始就做的到?许三多,你最喜欢的一个南瓜,铁定做不到,我,吴哲,也做不到。还有连虎,薛刚,佟立国他们,能够做到吗?可为什么我们现在都站在这里,成为了老A的一员?那是因为你相信我们在经历的一些事后,在你们这些老南瓜的带领下,我们一定做得到。对于三多,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太善良,你也预计到了三多即将会出现的问题。你选择接受三多,选择在他出现问题的时候拉他一把。对于成才,你为什么不能这样?成才现在做不到一些事?能够代表他以后做不到吗?你根本就没有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这样对成才,过于残忍,过于冷酷。袁朗,我现在真的对你很失望。”说完,吴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袁朗有些愕然,站在原地,细细品味着吴哲的一番话语。
“队长,我觉得吴哲说的很对。对于成才,你过于残忍,过于冷酷。”许三多听的很认真,也想了很多,他慢慢的组织自己的语言,说着,“我原来是个七连最差的兵,做错了很多事,在所有人都要赶我走的时候,班长他硬扛着,把我留了下来,然后,他告诉我哪里错了,以后该怎么做,还教会了我很多我不会做的事,每当我有进步的时候,班长都会鼓励我,要我继续加油。然后,我现在站在了这里。那个,你明不明白?”说完,他望着袁朗,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好。
袁朗低着头想了想,有些无语的笑了,他点点头,说:“明白。你的意思和吴哲差不多,我只是否决了成才,指出了他错了,却没有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许三多连忙点头,说:“对,就是这个意思。我本来一直觉得你是好人的。”
“哦,那现在就不是好人了,因为成才。”袁朗接下了许三多的话。
许三多没有回应,他还在想着该怎么说,他没有吴哲那样的口才,说出那样精彩的辩论,他只是想着用自己的话,为成才说点什么,“不是,现在你也是好人,可是对成才,你是恶人。你不光把他的根基打散了,你还把他好不容易才拾回来的的枝枝蔓蔓,再一次的打落了,成才很珍惜的东西,都被你打没了,你对成才,比谁都狠。”
袁朗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许三多,突然无聊的想着,似乎每次许三多突然伶俐的口齿,都和成才有关,而成才,那时唯一珍惜的人,也就是许三多了,这两个老乡的感情,还真的很牢固。
“队长,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成才已经走了。我说的再多,他也回不来了。”许三多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他想着成才,就觉得难过,“我想去看看成才,真的想。队长,你看行不?”
“这事等到了假期的时候再说吧。你真要去,我到时准了就是。”袁朗点点头,拍拍许三多的肩,以示安慰。
许三多实在无法呆下去了,他低着头,跑了回去。
“队长,你说句老实话吧。你究竟要不要成才?”早被这边的情况吸引,赶来的齐桓问道。
“要,当然要,那么好的一个兵,不要,我还觉得可惜呢。”袁朗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这成才,还没进老A就把咱们的吴大才子收服了,咱老A最老实和最聪明的两个现在,可都对他死心塌地的了,挺不错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