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孤云出岫》冰红莲の蓝蓝

25、第二十五章

　　云初醒来后，第一眼就是卧室房顶被刷成米色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眼睛很酸很涩。“小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女人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侧过头，床头边的小灯开着，屋里的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投出一大片的阴影。
　　喉咙很干，张了张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口渴吗？”真田郁美再次问，云初轻点了头。“你等等，妈妈去倒水。”真田郁美急匆匆地离开，离开房间前，云初好象看到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云初皱了眉，脑子里乱成一团。那些回忆的片断都模糊不清，让她生出无从着手的无力之感。

　　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自己身上，又发生了什么让人担心的事，不然郁美妈妈不会这么晚还守在她的床边。
　　楼下隐约传来一两声对话的声音，是弦一郎哥哥吗？
　　她只记得自己不小心在书房睡着，被人抱回房间，然后？
　　放在薄被外的手攥紧了被子，直觉告诉自己一定要想起来那些混乱的记忆，身体的本能却在抗拒着。
　　云初忽然有种感觉，自己那些被本能刻意遗忘的记忆，就像是一只被关起来的洪水猛兽，只要她不小心拉开那个关押它的闸门，那只蓄养已久的洪水猛兽会在一瞬间将她吞噬得一干二净。

　　咬紧了唇，醒来之后，自己一直忽视那些被她遗忘的记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外面传过来咚咚的脚步声，云初松开手，放开自己已经被咬出牙痕的唇，抿了抿。

　　“来，小心一点。”真田郁美小心地扶起云初，喂她喝下半杯水，才让她继续躺下来。
　　“妈妈，您怎么会在这？”云初总算能说出话来，一向偏低沉的声音沙哑得吓人，说出口后，云初自己也吓了一跳。
　　“小初呀，你还是搬回本家住吧？”真田郁美望着她，避开了她的问题。不去看云初的眼：“呐，你看，之前你哥哥放假还可以在家照顾着你，现在你哥哥他们也开学了，你现在的情况又比较特殊，让你一个人在家，父亲和爸爸妈妈哥哥都不放心。回本家住的话，妈妈也好就近照顾小初……”
　　“小初担心别人说闲话，可是妈妈也请小初考虑一下我们长辈们担忧小初一个人住在外面的心情。好吗？”
　　迎上真田郁美几近请求的目光，云初敛了眸，点头。

　　客厅里，得知云初醒来，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也不约而同地松口气。真田弦一郎看了拧眉沉思的柳生比吕士一眼，下午的时候两人的对话让他对这个队友的认识又更深了一步。
　　这位向来不喜形于色的队友，在谈及云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的担忧，提到从云初那些不成句的话里推测出的结果时的心痛。
　　世家的孩子都早熟，似柳生比吕士那般能让人轻易看出他的情绪，相必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柳生比吕士对他妹妹，是真的用了心，动了情？

　　回想起找回这个妹妹的点滴，她总是那样小心翼翼，她对他们的付出都记在了心底。除了坚持不回本家住，他们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可是，她原本不应该这样的。她是真田家的小姐，就算不张扬，也不应如此小心。就像是得到了某件渴求许久的东西，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沉沦，但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向往……
　　云初的挣扎，云初的矛盾，让她身周的人都为她心疼不已。这些，本来就是她应该拥有，该是她心安理得地接受的，而她却把这一切，当成了老天的恩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再度失去。

　　今天下午，如果不是比吕士来家里，他会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吗？真田弦一郎不敢想像。
　　真田家的人，不能接受再次失去她。

　　“伯母，云初怎么样？”柳生比吕士听到声音，站起来。
　　“睡下了。”真田郁美示意他不用拘礼坐下。
　　“小初已经答应回本家住了。”真田郁美在柳生比吕士对面落坐。

　　“比吕士，我有些话想要问你。”真田郁美目光与柳生比吕士对视。“伯母请说。”柳生比吕士正了正身子，微向前倾。
　　“这些话，我是以小初母亲的身份来问的。”真田郁美制止了一边真田弦一郎想要开口的意图。
　　“是！”
　　“我想知道，你对小初和那两个孩子，究竟有什么打算。”真田郁美的问题很尖锐。
　　柳生比吕士并没有立刻回答，真田郁美也不着急。他愿意认真思考，证明他真的把这些事放在了心里。对他们这个年纪来说，要回答这些问题实在是有些为难。这些在同龄人中极为出众的少年，早在一出世的时候，身上就已经背负了家族的兴衰，无关个人的喜恶，他们要做的，就是为了家族的传承付出一生的精力。
　　“你不必现在就回答我，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半响过后，真田郁美的声音打破了室里凝滞的气氛。

　　窗外已经透出些微的光亮，一夜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柳生比吕士提出去看一下云初，真田郁美答应了。
　　“好了，弦一郎，我们也该动手收拾小初的行李了。”真田郁美拍了拍比自己还高的次子的肩膀。
　　“是，母亲。”

　　真田家再一次展现出极快的效率，第二天下午，云初的所有行李已经搬去了本家。

　　在本家住下，身边时时都有人嘘寒问暖，生活被照顾得有条不紊。可云初的心里，始终都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呢？那种越来越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遗失的记忆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原由？

　　云初忽然忆起一段话，已经忘记了是从哪本书上什么时候看到的，大意就是，人的一生，由一个又一个的记忆构成，那些无关喜乐的记忆造就了一个完整的自己。

　　自己把那些本该记住的事完全忘记了，是不是意味着，人生也就不完整了呢？

　　看来，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不然，也不会用失忆来逃避那些悲喜。

　　爷爷真田龙之介告诉她：她一生都是真田家的女儿。
　　爸爸真田久信轻拍她的头：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记得他们是她的家人就好。
　　妈妈真田郁美抱着她：妈妈的小初是最善良坚强的孩子。
　　两位哥哥告诉她：他们看到的，只是现在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小初。
　　秋本叔叔微笑着说：小初过得开心就好。

　　浑浑噩噩中，云初连时间的流逝都没察觉到。转眼间，新年就那样过去了。
　　云初的肚子越来越大，身体日渐沉重，行动颇为不便。本就不爱凑热闹的她现在几乎是天天都呆在家里。
　　所以当绫香小樱来找云初约她一起去横滨的时候，郁美妈妈双手赞成。

　　下了车，横滨的街头巷尾仍残留着新年的景像。各家各铺挂着鲜艳的灯笼，一派喜气。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尖叫着奔跑，一对对的情侣亲昵地偎在一起到处闲逛。绫香和小樱一左一右地护在云初的身边，十足保镖样。

　　三人被这街头热闹的情景感染，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考虑到云初的情况，她们没有去那些太多人的地方。一路走下来，收获也不少。就连云初也买了一些东西。

　　因为东西太多，绫香让跟着她们的司机先把袋子放回车里，指着一条小巷对面的店，让司机放好东西后去那找她们。

　　还没走出小巷，一道突兀的尖叫声在旁边响起：“千羽云初！”
　　侧头，一个跟她们年纪相仿的女生正怒视着云初。
　　“你是谁？”云初拧眉，直觉里，她不喜欢这个咄咄逼人的少女。一些片断在脑海里闪过。

　　“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真田家的大小姐，连自己的表姐都不认了？”少女鄙夷地抬高了下巴。
　　“千羽洋子？”绫香从记忆里翻出了有关这个少女的信息。
　　“你怎么会在这？”绫香脱口而出。
　　“我会在这，还不是拜她所赐！”千羽洋子恨恨地瞪着云初，一副想要把云初扒皮剔骨的模样，一张脸扭曲得吓人。

　　“我不认识你。”
　　“哈！不要以为换了个姓就变得高贵起来！”千羽洋子瞥了眼云初高高隆起的肚子，“你还真是跟你那个贱人母亲一个样，怎么，你肚子里的，又是谁的贱种？”
　　“你！”几乎没人在绫香和小樱面前说过这样的话，让绫香气结。

　　“我什么？如果不是这个贱人，我现在还是千羽家的大小姐，千羽家家破人亡，都是她的错！”千羽洋子接着破口大骂。
　　“那是你们自己不好，怪到云初学姐头上算什么！”

　　云初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混乱，千羽家，母亲……无数的记忆涌上脑海，她只看到千羽洋子的嘴一开一合，声音传入她耳中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她什么都听不到。

　　千羽洋子的嘴角突然拉起一抹恶毒的笑意，“你想做什么？”绫香反手把云初拉到她身后，戒备地看着她。
　　“哼，做什么？我现在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我也要让这个小贱人试试失去所有的感觉！”千羽洋子还没说完就直直地向云初冲了过来。
　　绫香迎上去挡住她，“小樱，你快点带云初学姐离开！”“你呢？”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的小樱也慌了神。
　　“我没事，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快点带云初学姐离开！”
　　“云初学姐，我们快走。”小樱扶着云初，却发现云初满脸痛苦之色，“云初学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小樱的话，让绫香分了神，本来就是勉强才能拦住千羽洋子，被她抓着分神的空档，使劲一推，绫香被推开。
　　几步冲上前，小樱也学着绫香的样子挡在了云初的前面，“让开！”发了狂的千羽洋子力气大得吓人，双手一扯，小樱也被她带得摔倒在地。

　　“云初学姐！快闪开！”两道凄厉的少女声音总算传到云初的脑海里，千羽洋子扭曲的脸在她面前放大，摔倒，剧痛从后背和腹部窜到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云初感觉到有什么正从身体里流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