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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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搁置？
是啊，为什么搁置。
明明喜欢着景萧，明明也发现了景萧喜欢自己，高朕却习惯性暂时搁置不去处理。
如果不是被眼下的场景所触动，如果不是月姐拿着喇叭即将告白，高朕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这个勇气去拥抱景萧。
他明明是她的心之所向啊。
高朕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在开心玩耍的时候，她要经历家暴、要躲在鸡窝里研究蛇的种类，害怕再次有蛇钻进来而整夜睡不着觉，要日夜颠倒地活着。
为什么别人有妈妈教如何落落大方地与人相处，有爸爸教如何反击恶势力，而她没有。
为什么她的两对父母全都不爱她，像踢皮球一样将她踢来踢去。
……有太多的为什么。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像个正常高中生那样活着，她费尽心机地做到了，伪装得不露痕迹，骗过所有人。
然而她骗不过自己，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个小心谨慎甚至有点懦弱的人。
她都做不到敞亮地去跟景萧说她喜欢他。
“景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高朕靠在景萧的肩头。
她一字一句诚恳地说出憋了很久的话，这一刻她不想再去计较过去的所有，也不想去害怕任何尚未发生的事。
她只想破釜沉舟，听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景萧缓慢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眼里分明充斥着惊喜，却又暗藏一丝忧虑，他小心翼翼地渐渐将高朕拉离怀抱。
“你认真的？”景萧问。
是喜欢所以才想要在一起吗？
这很重要。
不能是冲动，不能是随便说说，也不能只是玩玩。
高朕突然踮起脚，用行动回应了景萧，在漫天的星河下，在离天堂最近的珠峰前，在这拥挤的人群里，她没有想过能不能收场，她只想亲吻这个梦寐以求的少年。
周遭开始雀跃。
有鼓掌声、有尖叫声还有月姐的喊声。
“请大家祝福我的这对朋友。”月姐尴尬地笑了笑，“在这一刻，我要用这个喇叭对着天空呐喊，我希望我的祖国永远繁荣昌盛，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幸福健康，永爱自由，永远浪漫！”
又是一阵激烈的鼓掌声。
“我要自由！”
“自由万岁！”
“祖国万岁！”
……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围绕裹挟着高朕和景萧，两人跟听不见似的眼里只有彼此，唇对唇僵持着。
高朕紧闭双眼脑中一片空白，景萧大概是愣了两秒后，突然兜住高朕的脖颈变为攻方，他的舌尖有种狂风骤雨般的力道，撬开了高朕的防守探进去。
凭着本能，高朕笨拙地回应着，景萧的舌尖细细扫过每一处，勾着她无处可躲的舌头，强势、霸道。
高朕的呼吸又重又急。
不远处的关予舒瞪圆了眼睛惊讶的同时，还不忘记举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刻。
拍完咯咯笑了两声，然后表情突然冷了起来。
心脏猛烈跳动着，很晕眩，很缺氧，在高朕感觉再不停止亲吻马上就要厥过去的时候，景萧慢慢松开了她的唇。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气息在唇齿间缠绵。
虽然这一刻很重要，珠峰前的深情拥吻也很浪漫，而景萧这表情明显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但高朕实在不行了。
“我先吸口氧气。”她不得不出声破坏这温存。
本来就身处在人群里，再加上心情波动大，还亲了那么久，高朕感觉自己简直喘不上来气儿，一丁点儿都不能啊，浑身无力呼吸急促。
吓得景萧赶紧把高朕带离了人群。
走到空旷的地方后，高朕总算是缓和了一点儿，在又吸了两口氧气后，呼吸渐渐恢复了正常。
“好点了吗？”景萧问。
高朕点点头。
然后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高朕看到了景萧眼里压不住的笑意，她又往下瞥了眼，景萧的唇角正往上勾着。
嗯？这是在嘲笑她吧？
“我昨晚没睡觉。”高朕说。
言下之意是我不至于接个吻还能激动地晕过去奥。
“哦。”景萧哦，然后没忍住笑声，“……哦，知道。”
知道还笑……高朕瞪着他。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音乐声猛地提高几倍，大本营被国歌环绕。
人群里好多人都举着红旗，那红旗被灯光照亮，在空中飘荡，尽情地飞舞。
这是每个人耳熟能详的音乐，是前奏一想起便能肌肉记忆般变得庄严肃穆，那歌词淌进血液，融进骨髓。
高朕赶紧站起来，虽然她现在的状况没有办法再挤到人群里跟着一块儿唱国歌，但心诚就行，在哪唱都一样。
景萧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手里的国旗在那会儿发现高朕哭的时候交给曾帅了，眼下只能在网上找一张国旗照片用手机举着。
演唱完毕后，人群鼓掌呐喊。
“祖国万岁！”
“万岁！我爱你中国！”
“祖国繁荣昌盛！”
……
今天一整天还是挺折腾的，不仅身体累，心也很累，高朕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会高一会低。
“我睡了啊，舒舒。”高朕洗漱完立马躺床上，她现在困得不行，照片什么的都没精力看了，只想闭着眼睛赶紧睡一觉。
“睡呗。”关予舒蜷在床上玩手机，“反正也没什么好聊的。”
“嗯？”高朕猛地睁开眼，“什么意思啊？”
“能有什么意思。”关予舒说，“没什么意思，让你睡觉的意思。”
高朕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予舒在她面前阴阳怪气，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这阴阳怪气立马也勾起了她的怒火。
她忍了一天了啥都还没有说呢，关予舒倒先开始找不痛快了。
“你有话就直说。”高朕看着关予舒，“我没精力陪你绕口令。”
关予舒也蹭一下坐了起来：“你有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吗？你跟景萧都亲嘴了，我还得跟外人同一时间知道，月姐说要跟景萧表白我在群里起哄的时候，你是不是憋着偷笑呢？”
这帐篷不隔音，两人即使这会儿都在气头上，却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敢用悄悄话在这吵。
“你还一口一个月姐呢？”高朕压低声音，“人一说表白你就要鼓掌起哄，我还有心思跟你聊景萧的事情吗？再说了，就我有事情瞒着你吗？你不也有事情瞒着我？咱俩彼此彼此。”
“好哇！”关予舒吼，“我今天非得……”
高朕立马食指竖在嘴前，关予舒眼睛转了一下声音小了点儿。
“我今天非得跟你掰扯清楚。”关予舒说，“是我想瞒着你吗？你根本就没兴趣知道我的事情，认识这么久了，你有对我说过你的事情吗？又有几次问过我的事情？”
高朕气得深呼吸了一口气，本来这标间就小又不通气，跟关予舒一急眼她紧跟着就感觉呼吸不顺畅了。
而且还得压着怒火低声说话，以免吵到隔壁的和大通铺的客人。
一点都不痛快，非常憋屈，憋得她脸都红了。
“出去说。”高朕闭眼忍了忍。
“出去就出去。”关予舒脚伸到地面穿上拖鞋，“我还怕了你了。”
两人离开帐篷的时候，一人抱了两瓶氧气。
远离帐篷区域后，高朕和关予舒找了个空旷的地方。
“你说你不知道我和景萧的事情。”高朕坐在一块儿石头上，“那我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呢，你暗恋谁我也不知道啊。”
“你问呐，之前你怎么不问？”关予舒扯开了嗓子喊，“哦，心里不得劲儿了你才想起来问，我今晚要是不发这个火你是不是得憋一辈子啊？”
这话高朕无力反驳，关予舒今晚如果不发这个火，她即使心里有诸多的疑问有诸多的不痛快，也必然不会主动提前这茬儿。
毕竟在认识三年的时间里，她跟关予舒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即使如胶似漆却也还互相隐瞒着点什么，压着最沉痛的秘密。
“只有我有问题吗？”高朕也激动地喊起来，“嗯？都是我的问题？你也没多问我的事情啊，我凭什么要问你？”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会儿。
好像谁都没有错，又好像谁都有问题似的，这君子之交的感情在平静了三年后突然就这么爆发了，不管是以前太过为对方考虑，还在现在猛地意识到两人似乎不够亲密，这始终横亘在高朕和关予舒之间的问题今晚是都不过去了。
并且来势汹汹，两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嗬哟。”关予舒气得短发都翘起来一缕，“那还是我的问题了？”
“你先别管谁的问题。”高朕抱着氧气瓶猛地吸了一口，“你就说你今天怎么对我的吧，你今天是不是整天跟月姐腻歪在一起，人亲你的时候你还洋溢着笑脸呢！”
“我就愿意让她亲咋地！”关予舒吼。
“那你亲去啊！”高朕也吼，“你今晚跟她睡去啊，你冲我发什么火，神经病。”
高朕越想越委屈，她和关予舒之间又不是只有她瞒着某些小秘密。
她虽然不会主动坦诚地交代所有，但关予舒在她生命里是很特殊的存在，只要关予舒问，她必定会说且也是真话，然而关予舒这几年并没有多问什么。
凭什么今晚莫名其妙地就对她发火了。
“我可有太多时候忍着了。”关予舒也猛地吸了一口氧气，“认识你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忍着，你咋又突然心情不好啦，怎么好像哭过啦，怎么突然吃不下饭瘦脱相啦……我敢问吗？我就怕我多问一句你就嫌我多管闲事。”
“巧了。”高朕声音里开始有哭腔了，“我也不敢问你啊，你为什么每次都考班里倒数？你为什么喜欢音乐？你暗恋的人是谁？甚至我都怀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场面突然安静。
星空无声地闪烁着，冷风嗖嗖刮过，万籁俱寂。
高朕吸氧的同时还偷瞄了一眼关予舒，关予舒呆滞着，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地跟着吸了一口氧。
在这高海拔吵架确实不得劲儿，吵几句就得吸口氧气，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晕厥过去，所以漫长的沉默之后，高朕和关予舒稍微心平气和了一点。
“我叫关诗雨。”关予舒说，“他叫关予舒。”
关诗雨，这个陌生的名字从高朕认为最好的朋友口中说出来，并且告诉高朕这才是她的名字。
高朕一时间有点适应不过来。
“他死了。”关予舒继续说，“我以他之名活着。”
虽然关予舒直白简短地说出这件事，但高朕还是心里震撼了一下。
听上去很严肃很悲伤，她哑口无言，怕说什么都是错，怕哪句话没说对一不小心就伤害到关予舒。
紧跟着她就开始心疼关予舒，心疼到眼里滚出来两滴泪，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关予舒。
“你哭什么？”关予舒一下子就火了，“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不是那个意……”
“憋回去！”关予舒抓起一把土扔在高朕小腿上，“不准可怜我！”
高朕眼睛都瞪圆了。
“你有病？”高朕也抓起一把土扔了到关予舒身上，“我那是可怜吗？我是心疼！”
关予舒嗷嗷地就朝高朕扑过来了，把高朕薅到地上，然后用胳膊肘儿抵着她的肩膀。
“有什么区别！”关予舒吼。
高朕一阵晕眩感袭来，被压在地上不敢动弹，她赶紧先吸了两口氧气。
“可怜侧重点在怜悯、同情。”高朕喘着气说，“心疼更偏向关心、爱护，你平时语文课……”
“学霸你好了不起哦！”关予舒气炸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普及知识呢！”
高朕也是气炸了，她立马一个翻身把关予舒推到了一边，这一下用了太多力气，刚才又被关予舒压着顺不上气儿，高朕坐起来后整个人感觉都不行了。
她缓了得有个两分钟。
“这世上谁没点儿破事儿谁没受过点伤。”高朕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她BALABALA地说了一大通，把自己的身世遭遇全部都说给关予舒听，把喜欢景萧的细节一点一点完整地告诉关予舒，把自己的懦弱自己的伤口全部摊开血淋淋地展示给关予舒看。
比起安慰，用另一个伤口去转移注意力更有用。
今晚她们知道了彼此的软肋，当手握利刃时都知道往哪儿捅最痛，这是不是一件坏事儿高朕不在乎了，她只觉得很爽快，有种全盘托出后的轻松释然。
关予舒嗷嗷哭。
高朕也嗷嗷哭。
两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行了。”高朕艰难地喘着气，“我……呼吸不上来，我一张嘴……就控制不住想哭。”
“我也……是。”关予舒说。
高朕颤抖着给景萧打了个语音。
“景……萧，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