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碎道无情（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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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温曦就说她要和养蛊人会养蛊林，新的魔神蛊解法有进展，她不便同行。
颜绮了解，想了想，温曦作为弥仙山弟子，不缺天才地宝，于是在她手心画下一个咒，“以后遇到什么事，或者遇到魔教的人，有少主令在，见它如见我。”
温曦笑了笑，没拒绝，过了会儿解释道：“少主，我追随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对妖魔还是很膈应的，这辈子估计都不想去魔界。”
颜绮坦然：“我知道，万一日后有需要呢？”
“那便多谢少主。”
告别后，温曦坐着钟琳的白色蠕虫离开，顿时，河神村只剩下颜绮三人。
温曦走后不久，靖世意味深长的看了虞闲一眼，道：“行芸，你和我来。”
说完，往一树后走，明显是不想让颜绮听见。
虞闲给了颜绮一个“等我”的眼神，默默跟上靖世的步伐。
颜绮隔着一段距离看，虞闲身姿高挑，比靖世多出半个头，此时男子就和话本里，乖乖低头听师父训斥的徒弟没什么两样。
靖世少有千岁，三道至臻的强者，容貌还是清俊的中年人样，但不知为何，颜绮看过去，居然会觉得，靖世已经虚迈无力，不复从前。
颜绮晃晃脑袋，只道是自己的错觉。
师徒二人不知道谈论了些什么，虞闲居然稍微诧异的望向她这边。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遥遥交织，颜绮倏然弯了眉眼。
虞闲顿了一下，低头失笑。
颜绮懒得站在原地干等虞闲，干脆先自己回屋。
下一步是要去妖界，她得规划好时间路线。
妖界和魔界毗邻，却和无妄海隔了一大段距离。
颜绮从储灵囊中拿出六界地图，以仙界为中心，除却居无定所的鬼界，往西北方向是妖界，西南方向是魔界，无妄海横跨仙人两界，一头是仙界，另一头就是人界。
神界本位于五界上空，千年前陨灭。
她认真查看六界地图，没有注意到虞闲的到来。
虞闲坐到她身边，笑得温柔：“准备去妖界了？”
乍一听到虞闲的声音，颜绮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旋即就是反身一个手刀过去，净杀唤出化蛇，“嘶嘶”吐蛇信。
虞闲轻松化解她的攻势，抓住她的手腕，莞尔：“对我那么不满？出手那么狠。”
颜绮意识到是虞闲，冷哼一声，抱臂嘲弄：“谁叫你走路没个声响，万一是有心之人害我如何？”
她已经熟悉习惯了虞闲的气息，两个人身上都带了点香气，在一起久了，草木香和莲花香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虞闲桃花眼笑意盈盈：“确实，小少主出门在外，的确需要注意安全。”
虞闲又道：“什么时候走？”
颜绮想了想，既然知道局势那么严峻，自然是越早越好，她打定主意：“明天吧。师伯和我们同行吗？”
虞闲摇摇头，摸了摸她的脸。
夜晚，他们依旧相拥而眠。
无限混沌中，颜绮似乎掉到了什么地方，很轻很轻。
她像是被人轻轻从高空中抛下，飘飘荡荡，而后落到略微扎脚的草地上。
天刚下过雨，扶光温暖，颜绮常年不着步履，往前迈步时，洁白的脚踝挂上晶莹的雨露。
颜绮大脑空茫茫的，思绪似漂泊太久没有倚靠。
她打量四周并缓步穿过草地，又跨过两三小土坡，见到一条蜿蜒的石板小路，曲径通幽，不知通向何方。
颜绮眨了两下眼，手成拳按在胸口，心跳还在，甚至舒缓平静，她此时待在这个人鬼不知的地方，居然觉得安宁。
于是沿着小路一直走，不多时，见到一处屋舍。
屋舍墙壁白漆脱落，裸出表皮下的石砖，爬山虎覆满半间屋子，把窗户包裹。
门前一颗古树，一池清荷，怡人芳香。
这一刻，颜绮的心莫名被填满。
一女子推门而出，抬眼见到颜绮，浅浅一笑，朝她伸手，柔情似水：“阿瑰，来阿娘这。”
颜绮顾不上其他，脚一蹬地，直接跨过数米远的池塘，飞过去，扑进女子清凉的怀抱，像抱了一个雪人。
颜绮都没注意到自己声音的颤抖：“娘，阿娘。”
雪晏莞尔，惊于她的粘人，她回抱颜绮，揉她脑袋，“阿瑰今日去哪儿混账了？怎么那么粘人。”
颜绮几乎是下意识问：“魔神呢？温曦呢？梅雪归还有……还有……”
她说一半却卡住了，识海一片雾蒙蒙。
雪晏抬起她的脸，眼帘里倒映她的笑颜：“阿瑰，都过去了，大家都好好的呢。”
颜绮闻言微不可察锁眉，另一道声音打断她思绪。
颜淳伸个懒腰从屋子里走出，一见母女二人亲密无间，憨笑：“无瑰回来了？和仙界的小伙伴相处怎么样？有打不过的，爹给你教训。”
颜绮不语，雪晏先是瞪了颜淳一眼，旋即把颜绮藏进怀里挡住不修边幅的颜淳。
“别听你爹乱讲，我们阿瑰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怎么能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颜淳不好意思的挠头，还在傻笑。
颜绮眸底涌上迷惘：“仙界的小伙伴？”
“对啊，他们不在那儿么？”
雪晏笑着把颜绮的身体掰反，指了指前方。
颜绮一眨眼，隔着满池清荷，看到了温曦等人对她打招呼。
她一路遇见的人。
郭舒，何安，徐晚，温曦，梅雪归……
颜绮眼睛亮了一下，迟钝反应过来，抬手招摇手臂，嘴角扬起大大咧咧的笑。
她的目光过了这些人一遍，没有停留。
有点奇怪。
她似乎没看见那个可以让她视线停顿下来的人。
是谁？他去哪儿了？
颜绮皱眉仰头，问她阿娘：“阿娘，是不是少了谁没来？”
雪晏温柔深情凝望自己的孩子，放轻声音，一点点诱哄：“阿瑰觉得，少了什么呢？”
颜绮垂首，想了半晌，没得出所以然，不耐烦一摆手：“不记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她不应该会忘记。
人间团圆闹元宵，雪晏做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叫了自己五湖四海的朋友，凡世烟火烧红半边夜空。
雪晏和颜淳坐在一起，这对不为人知的道侣在这一日受到了不少祝福。
颜淳完全被雪晏拿捏，常常被雪晏一句话闹出红脸，一桌子酒，被雪晏连哄带骗喝了半桌。
颜绮离得近看颜淳酩酊大醉的憨态，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安宁团圆的日子多久没出现过了？
美好的好像在做一场梦。
颜绮喝酒的手一顿，刹那醍醐灌顶，金樽猛地砸在石桌上，呼吸停滞。
她抬眸环顾，手指攥住紫纱一角，“虞闲？”
颜淳和雪晏一同站起，颜淳醉醺醺的，疑惑：“乖女，怎么了？”
雪晏扶着半倒不倒的人，没好气：“你先管管自己吧。”
他们还在说笑，颜绮一转身把两个人抱住，一家三口相拥。
“阿娘，我好像，找到我要找的人了。”
镜花水月，幻梦一场。
原来这一切的美好，都是虞闲给她捏的一场梦。
之前徐家庄出来后，在华梦陨的梦境里，虞闲笑说给她捏梦，不是开玩笑。
也是，虞闲这种人怎么会开玩笑呢？
颜淳打了个酒嗝，一只手抱雪晏一只手搂颜绮，“乖女，你没事吧？”
雪晏笑着吻了颜绮的额头：“那他在哪儿？”
颜绮微笑后撤几步，转身，瞬间又扑进另一个人结实的怀抱。
颜绮道：“只要我想他，他就会出现。”
虞闲给她捏的梦，当然会无条件满足她想要的。
而现在，她想要虞闲，所以，他出现。
“虞行芸。”
颜绮笑出泪花，整个人埋在虞闲怀中，熟悉的草木香扑鼻，她这一下扑的太猛，虞闲没能第一时间把她接住，往后踉跄一下，最后实实在在稳住她，身姿如松。
“我找到你了。”
最后的，没有灾难和魔神的，完美的世界，怎么能没有她的爱人呢？
虞闲给她捏梦，还她一个圆满，本是不想出现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特意在梦中除掉有关自己的一切，不曾想，这小魔女还是想起来了。
他无奈的笑，托住她：“怎么想起来了？”
颜绮抱完，毫不留情锤他一拳，怒嗔：“混蛋，再敢有下次，我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虞闲和煦如春阳：“好，依你。”
颜绮冷哼一声，抬了抬下巴：“我想看雪，你依不依？”
魔界没有雪，所以虞闲创造的梦里，哪怕是元宵团圆，也没有雪，她出魔界又刚好是春天，在仙界四个月，也没有见过雪。
虞闲桃花眼含笑望她：“依。”
他话音一落，上天果然飘起纷纷扬扬的飞雪。
虞闲又道：“不过梦里的雪没有外面的真实，以后我带你去看不世域梅山上的雪，那里的落雪，最是漂亮。”
颜绮眉头一挑：“那我现在想看梅花。”
虞闲自无不依，微风拂面，把他们的长发交织在一起。
梅花无端从四周生长出来，熏得颜绮干咳一声。
但她没管，她和虞闲差一个头，她要看虞闲的脸，就要仰头，露出洁白脆弱的脖颈，她妩媚又轻佻，双手抱住虞闲的后颈，眼神拉丝勾人，“那我想你吻我，你依不依？”
虞闲垂眸，之前他看颜绮做这些勾栏动作，总会觉得好笑。
魔教少主不需要讨好别人，做这些很多时候都是撩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今，他再看颜绮这般，心底却升起对颜绮的欲望和悸动。
他荒唐轻笑一声，低头吻下去。
“依你。”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碎道无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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