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瑰》久醉也

119、浮屠一梦（十六）

　　魔教双头山外数十里的土地上。

　　白色营帐遍布，各派弟子有条不紊处理事宜。

　　本是很安逸的一幕，几个白须老人背手站在高处欣赏，还有的自傲道：“虽然魔界荒芜，寸草不生，但我等名门弟子何尝不是一番美景呢？”

　　有人挥着拂尘附和：“甚是甚是，那些弟子回来后，修为最低也到了化神，对我们而言，好事啊。”

　　“拿下魔界，轻而易举。”

　　这次进入浮屠一梦的仙门弟子，除却弥仙山的，一共有十五位，修为最高的，居然都到了化神后期。

　　“要我说啊，这魔教魔女也是为了自己，浮屠一梦本就是神界碎片，她一个神魔同体的怕是支撑不住浮屠一梦的力量，这才叫我们这些弟子去给她分担压力。”其中一人揣摩。

　　其他人闻言，煞有其事点头。

　　“浮屠一梦就是仙界该有之物，流落到魔界之人手中也是无法使用，早就应该抢回来了。”

　　他们仙风道骨，对此事好一阵言论。

　　忽然，几方门派领地的随行小厮慌张跑出来，一溜烟进了最大的帐篷。

　　帐篷内主位上是不世域域主向往之，左右是沧阳宗和逍遥门的门主，再往下就是三流九教的人。

　　他们正庆祝仙门弟子归来一事，圆形桌面上摆放各色山珍海味，美酒的醇香萦绕在这方圆之地。

　　小厮闯进来时，他们才喝下第一杯酒，面上满是愉悦，年迈者更是皱纹堆了一脸，只能看见笑弯的眼。

　　见有人慌慌张张，还是好几个，向往之仰头干了一杯酒，哈出一口气，问：“你们几个，什么事？”

　　各门各派都认出这些人都是安排去照顾亲传弟子的小厮，拧眉看他们。

　　这些人第一次遇到那么大的场面，咽了口口水，扑通一下跪到地上，颤颤巍巍磕头，磕磕绊绊说话：“掌，掌门，不，不好了，梦陨小姐，不见了！”

　　“青柯也不见了。”

　　“白落……”

　　“……”

　　浮屠一梦中走了多少位弟子，就有多少小厮过来汇报弟子不见。

　　那些刚庆祝完的门主们一听，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向往之站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欲哭无泪：“小的不知，只是一进门，华梦陨就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到，小的和旁边青柯的下人一通消息，才知道那么多人都不见了。”

　　沧阳宗门主扶额，太阳穴突突疼，他果断地：“那个魔女，一定是那个魔女，一定又是她做了什么！”

　　不怪他那么想，在场其他门主也是这般觉得，主要是颜绮有过前科，上一次那么大范围的弟子失踪也是颜绮做的。

　　之前还有人传口信说明，现在竟然直接就不见也没个准信了！

　　是可忍孰不认。

　　向往之一上头，打算下令叫所有人集结，不日攻打魔教。

　　帐篷门帘处泄进微光，有人撩起门帘，嗤笑出声：“哟，向门主这是要做什么啊？”

　　沧阳宗门主看清来人面貌，惊疑不定：“相思妒？你来做什么？”

　　弥仙山的大弟子和魔教魔女关系好已经是他们之间共同认识，其他人态度不定，但是话里话外都有维护颜绮的意思，所有三上仙门的人对突如其来的相思妒，都有点警惕。

　　不过何安还在他们仙门营帐中修养，现在共同的敌人是魔族，弥仙山到底是仙界第一圣地，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共同对付魔界的。

　　相思妒抱臂站在门口，冷冷凝望帐篷里各色的掌门长老，能在这聚集的人，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压在眼底的贪婪。

　　她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只手，后面的人拽着相思妒坚实站立的身体，把自己掰出来，墨发飘飞，红衣张扬，身姿飒爽，瞳色很浅，蕴含笑意探来一眼。

　　又痞又吊儿郎当：“欸，不是我说你们，颜绮小少主都给你们把继承人培养好了，你们转头就要去灭人家满门，是不是不太好啊？”

　　向往之闻言愤恨一拍桌，冷哼道：“那曲咏长老不如解释一下我们这些弟子怎么又莫名失踪？还刚好就是进入浮屠一梦的弟子，不是颜绮，还能是谁？”

　　“定是那魔女在那些弟子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为的，就是好在仙魔大战中威胁我们。”一位长老下了定论，斩钉截铁。

　　相思妒笑得没脾气，那些人分明就是想一举拿下魔界，其中有多少利益只有自己知道，反正牺牲的不会是他们这些上位者。

　　百年和魔教斡旋中本来已经准备撤退，嘿，一下看到那么多战力又盯上魔界这块大肉。

　　切肉的刀还是颜绮亲手磨的！

　　几位门主叽叽喳喳讨论，已经决定杀入魔教，把那些弟子救出来，最后再把这些毒瘤清除。

　　曲咏看不下去，手中变出风止剑就要上去理论一番，相思妒拦下，对她摇头。

　　说话间，天边划过几颗流星，精准无误落在曲咏身边。

　　向往之看到其中一个人眼前一亮，“温曦神医。”

　　温曦是为数不多没有进入浮屠一梦的弥仙山弟子，这些年一直行走六界，救死扶伤，还得了养蛊人钟琳的传承，修为逼近渡劫。

　　她身边是虞闲和何安。

　　何安还能信，剿灭几个魔修据点不是假的，虞闲就……

　　和魔女关系匪浅，已经不能堪任正道魁首一说。

　　向往之目光扫过，衡量这几个弥仙山弟子的价值。

　　不管如何，只要他们还是弥仙山弟子，还是仙界修士，就必须站在他们这边，惩奸除恶。

　　温曦淡淡点头，轻轻勾着笑，没说话。

　　虞闲看向往之，问：“既然要攻打魔教，那么向往之域主打算怎么做呢？”

　　“这个，”向往之犹豫一下，“我们刚才就在讨论这件事。”

　　他不信任虞闲，不太愿意交底。

　　虞闲似没察觉，温和一笑，看了相思妒一眼，道：“不如强攻，也恰好彰显我仙界神威。”

　　何安想了想，插嘴：“反正我们有那么多高手，还怕一个小小的魔族吗？”

　　向往之顿了下，左右看其他门主，后者捋着胡须，肯定何安的意见，他又去看温曦神色，这位鬼手神医阖眸，没反对。

　　他低头一思索：“那明天的仙魔之战，诸位会助一臂之力的吧？”

　　虞闲笑笑并不答。

　　其他人也学着虞闲的样子笑起来，只是笑容多了点耐人寻味。

　　当天夜里向往之抵在案牍上想了很久，在各门派门主的催促下，一拍案，决定明早就出发讨伐魔教。

　　沧阳宗门主提出疑虑，弥仙山弟子真的会帮他们吗？他实在是被曲咏那家伙整怕了。

　　逍遥门门主老气横秋，冷笑嘲他怕就别去。

　　翌日一早，不世域域主首当其冲，带领弟子到了经常友好交流的魔教边界。

　　不料颜绮早早就在那里等他们。

　　她坐在敞开的轿子里，身后是不逊色仙门弟子的乌泱泱教徒，颜淳没来，颜绮身边倒是多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魔界处魔教双头山外其他地方一律寸草不生，连只飞鸟都没有。

　　枯败的树干延伸出骷髅枝桠，白色骨节上挂着血肉，一滴一滴淌血。

　　魔界的地是偏红的，远远看去像腐烂的肉土。

　　由于没有太阳和月亮，唯一的光源就是悬浮在空中幽白的鬼火。

　　颜绮着紫纱，双腿交叠斜倚轿子的软垫上，露出纤细的脚掌，脚踝挂银链，一摇一晃。

　　她身边几个人围住，一个给她扇风，一个给她端茶，一个给她梳头，还有一个居然躺她怀里睡了，脚下青莲发光。

　　沧阳宗弟子大老远就看见了，颤抖一指，难以置信大喊出声：“青，青柯师兄！”

　　他们这边基本是所有精锐弟子出动，也有不少人认出茫茫魔修前头，给那颜绮魔女端茶送水的，正是他们消失的师兄师姐。

　　那些师兄师姐不动如山屹立颜绮身后，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束缚的锁链和阵法符咒。

　　“欺人太甚！”一年轻气盛的长老头上青筋暴起，看着好不容易回家的宝贝弟子又落入颜绮手里，气不打一处来。

　　魔教那边，就出了颜绮一个领头羊，其他都是小兵小将，但可恨的是，颜绮居然逼迫他们的弟子给她当打手！

　　仙界各门派间，除了站在前头的门主长老，就是弥仙山几个弟子。

　　双方之间似乎有一条火线，一对上，战争一触即发。

　　向往之处于最前方，仗着人多势众，御剑上空，低头睥睨颜绮，高傲道：“魔教小儿，你三番四次掳走我们门派弟子，意欲何为？”

　　“老夫劝你还是趁早投降，助我们拿下魔宫，看在你们魔教辛苦维系双方多年平衡份儿上，或能逃过一死。”

　　颜绮面对他，却只是颇为不屑的嗤了一声，旋即望向仙界修士中的一人，歪头浅笑，手指一勾，轻挑妩媚，势在必得。

　　仙门弟子以为她在挑衅，加上自家师兄姐还被她囚禁，一个个气得眼睛发红，齐齐拔剑要上，呐喊声震碎方圆百里的空气。

　　然而有人比他们的动作还要快，在他们拔剑的那一瞬间，脚下出现一个白色法阵，时间禁锢其中，叫他们霎时动弹不得。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仙门楷模，正道魁首，凌空跃起，干脆利落飞到颜绮身边去。

　　虞闲在弥仙山的时候虽不能下山，但是却已经是仙界最出名的一个，神骨佛禅的传承，剑为杀阵的凌厉，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就已经被誉为仙门楷模。

　　据说还是因为十五岁那年，魔族胆大包天想进犯弥仙山，派出一拨探子，而探子就被他一剑全斩落。

　　虞闲和颜绮的事，知道的人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很信任这个弥仙山大弟子。

　　此刻见虞闲单枪匹马直入敌营，还把他们定在原地，虽然不解，却还是认为虞闲那么强的实力，应该是过去先和小魔女单挑，好为他们下一步进攻做准备。

　　甚至还有敬仰虞闲很久弟子大喊：“虞闲师兄加油啊！干掉那个魔女，不要给我们仙界丢人……”

　　喊话的弟子手高举空中，募地僵硬，声音卡在喉头。

　　他们大名鼎鼎的弥仙山大师兄落地，对魔女盈盈一笑，捧起她的脸，和魔女接了个深长的吻。

　　仙门众人：“……”

　　哦，原来不是挑衅，是调情。

　　他们处于虞闲阵法中，动一下都费劲，看见这一幕也只能无奈的干瞪眼。

　　向往之猛地从空中掉下来，那些长老一个个吃了屎般脸色铁青。

　　他们早知道虞闲和颜绮有一腿，但着实没想到两个人那么放浪，居然可以当那么多双方弟子的面亲吻。

　　这两个人知不知道自己是仙魔两界未来的首领啊？！

　　向往之观察自家弟子的脸色，一个个平静如水，对这事好像见怪不怪。

　　他俨然一副长辈样呼唤：“乖徒，是不是颜绮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你们，说出来，为师会救你们出来的。”

　　华梦陨睡得深沉，头上蓝色花钿发光，她的声音传到向往之脑海里：“师父，仙魔大战要死多少人？您如此行事，徒儿不能苟同。”

　　他们之间的对话旁人听不见，其他长老只见向往之的脸黑下来，阴沉着声音：“魔教魔女掳走我仙界弟子，意图控制他们毁灭仙界。”

　　身上陡然散发渡劫后期威压，震碎虞闲布下的法阵，“众弟子听令，随我踏过魔教，捍卫仙界尊严！”

　　仙门弟子得以脱身，眸子睁大，一个个都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向往之的灵力扩音给他们无限力量，卯足劲往前冲。

　　忽然，一个罗盘变得百米高大，温和的灵力挡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粉裙女子学着虞闲那般跃身飞去，站到颜绮身侧。

　　她甫一落地，便收起罗盘，拂袖对仙门众人微微一笑。

　　相思妒，于云和一百年出梦，仙界最出名的器修天才。曾经不少人去找她打铸武器，出自她手，把把精妙，但她有一个很奇怪的癖好，不铸剑。

　　仙门这边一片哗然，相思妒可比虞闲更熟悉，那么弟子中就有几个是找她铸就武器的。

　　然而，还没完。

　　罗盘消失的瞬间，一道风墙挡在仙魔中央，饶是向往之也难进半步。

　　天边吹来一阵风，春笋破土的凌厉，扫了仙门弟子满面。

　　招摇又愉悦的声音在所有人上方响起，起初是大笑，后来就是女子爽朗透亮的嘲弄：“向往之，你带那么多人想引发仙魔大战，就没想过后果么？”

　　红衣飘扬的身姿停在相思妒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肆意一双眸看过去。

　　曲咏曲不尽，于云和九十年出梦，大名鼎鼎的仙界第一剑客，曾经跪剑百年，诚心可鉴，风止剑之主。

　　她一过去，温曦也打算过去。

　　逍遥门门主早有觉察，伸手挡住。

　　温曦生了一张厌世脸，眼角点一泪痣，中和面部轮廓，显得温婉。

　　她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偏头笑吟吟看逍遥门门主，“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

　　飞针入骨，精准扎入他的穴位，将他定住，旋即一根却昔针穿过风墙，没入颜绮脚下一片土地，灵力化绫，带她过去。

　　温曦温洋雪，弥仙山四弟子，鬼手神医，悬壶济世。

　　向往之想挡，身下倏然出现一金色法阵，无数手臂伸出拽紧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曦过去。

　　温曦救过的修士太多，不乏出门历练的仙门弟子，要是她都站在魔教那边，那仙门的士气就完全散了。

　　很快，何安也跟着过去，冷哼一声，朝向往之挑了个下巴。

　　何安何渡忧，于云和七十五年出梦，拥有剑骨，和曲咏一样是天生的剑道。

　　局势瞬间逆转，原本处于劣势的魔教，居然集结了仙界最顶尖的力量。

　　颜绮好整以暇，指尖勾着头发笑起来：“还打么？诸位。”

　　仙门众人：“……”

　　沧阳宗门主试图唤醒青柯，叫了他一声。

　　后者抬起头，眼神清明，他同样站在颜绮身侧，半挑眉看向自己师父：“徒儿是托了颜绮少主的福才有如今修为，一出来就要讨伐她，这是什么理？仙门何时成了这般刍狗之地？”

　　他的一番话点明了，他们这些弟子不是被胁迫才留在魔教，而是他们自愿，他们不愿看到仙魔大战，不愿让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成坐收河蚌相争之利的渔翁。

　　向往之那么多年了，又一次觉得没面，他扭头叫来重忆昔，恶声恶气道：“去把你小师妹带回来。”

　　重忆昔呆滞着双眸，他也才苏醒不久，精神一直处于恍惚中，听言抬头看了一眼，望向颜绮那方，迟迟没有动作。

　　重忆昔已经修炼到渡劫后期，实力甚至超过恩师向往之。

　　许久，他才缓缓抬手，随意一指，隔阂两边的风墙应声碎裂。

　　颜绮歪头，掷出一剑。

　　砯崖带着刺骨的风雪立于双方中央，剑柄上一个小女孩坐在上面，眨着眼睛看向往之以及后面的弟子。

　　重忆昔一言不发，手中仍是凝聚灵力，像听命向往之的木偶，对主人命令的丝线不能违抗。

　　魔界之地满目疮痍，颜绮偏做那抹亮色。

　　她撩了下头发，很是奇异：“你还要和我打么？”

　　下巴微挑，神情疑惑又傲气，指尖一勾：“可是我的帮手不止这点呢。”

　　话音刚落，漆黑的夜幕撕开一条缝隙，乌云齐聚，电闪雷鸣中出现一只庞大的鲸鱼，闪电剪影出一个头戴金冠的女子，傲慢坐在游动鲸鱼上，往下俯瞰。

　　另一边，一根藤蔓破土而出，隔绝仙魔两方的地界迅速被成长为参天的藤蔓占据，所撕裂的地缝中，向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红莲。

　　一双巨大的眸子投影在颜绮上方睁开，猩红的瞳芯注视仙门众人，确切的说，是注视着重忆昔。

　　同时，重忆昔似被刺痛，手一顿，凝聚起来的灵力霎时灰飞烟灭。

　　他迷茫，无力垂下，不想挣扎，呆滞的眸聚起一点精神，遥遥和那双诡谲危险的红眸对视。

　　红眸消失，变出个人来，九条尾巴在身后展开，手中握剑，丝刃绕剑身，名为斩情丝。

　　仙门弟子完全被这一幕吓傻了，就算风墙没了，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得咽咽口水懦弱后退。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鬼界之主和妖界之王都过来了？！

　　仙门某些知道内幕的长老：“……”

　　本来就打不过，你还摇人？欺人太甚！

　　颜绮搂着虞闲的脖子笑，手指勾着坠在他耳边的青羽，听见自己往日怒骂虞闲的话，心情大好，“你们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呢？”

　　随着她话语落下的是脚踩血莲的九尾银狐，从鬼鲸跳下的鬼将之女。

　　梅雪归百年不见颜绮，鬼奴见到鬼主，情绪激动，一把拉开虞闲和华梦陨，跳进颜绮怀里。

　　华梦陨被恨囚情接住，揉了下脑袋，前者头上的花钿散发喜悦的光芒。

　　向往之完全呆住，恨囚情身上的锁命咒是他所设，如今怎么会看不出她的锁命咒已经破解，耳后的红色符咒消失。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为何自己的小徒弟也和恨囚情那么熟？

　　他还在思索中，恨囚情就一手抱人，一手拿斩情丝指人，仙门弟子过于庞大，难以明确她在指着谁。

　　灵力传音放大她冰冷的声线，无端在空中响起，命令般的：“滚过来。”

　　仙门门主面面相觑，困惑她叫谁。

　　只有不世域域主沉着脸，默默拦在重忆昔面前。

　　沧阳宗门主正要发问，就见重忆昔不顾一起推开向往之，小狗捡到骨头叼回主人身边似的，收起一身戾气和疲惫，双眼放光闪过去。

　　把小师妹拎起来丢给青柯，霸占恨囚情怀里的位置。

　　仙门众人：“……？”

　　不对劲。

　　有一万分的不对劲。

　　颜绮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试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桀骜不驯：“诸位，还要打么？”

　　她真真切切又问了一遍，那些长老弟子无一不看颜绮这边的阵容，每一张脸都颇具喜剧色彩的裂开，这一次，完完全全就是羞辱。

　　半数仙门弟子反水，拿什么打？

　　千年前的神魔之战，有点能力的六界弟子都惨死，剩下一群歪瓜裂枣，实力已经完全比不过经历过浮屠一梦的徒弟了。

　　这一战，以仙门灰溜溜的撤兵为结局。

　　不世域域主叫后方的新生血液先撤，留下自己一个人，孤身站立，视线越过砯崖剑灵，瞧了颜绮一眼，便去看恨囚情。

　　小狗早就被她从怀里拉出，眼巴巴站后面看着。

　　向往之斟酌开口：“你把向觉怎么了？她是你妹妹。”

作者有话说

　　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