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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半块月亮的友谊 ...
风过,树影摇曳,日光影影绰绰洒落,水粉的花叶下面是一个像树懒一样趴在树上的少年,可谓是毫无美感,只有纯粹的懒。
许是维持同一个姿势时间有点久,少年动了动,决定给自己翻个面。一团蓝从树上坠下——翻了个空——然后乍然停滞,右腿膝弯勾住了树枝。狼狈的有点过了头,青楸色双眸因惊吓而茫然睁大,石蕊色头发垂在了云纹石台上,可怜兮兮的沾了些尘土泥灰。一截腰被从受了重力的上衣衣摆下现了出来,暴露不算暖的春风里。
心有余悸。
耷拉着眉眼嘀嘀咕咕把衣摆拽了拽“盖好盖好,不然要受凉的。”左腿在空中蹬几下也顺利勾住了树枝,使巧劲翻回了树上。捞起发尾拍拍灰,又向后仰身看膝弯“嘶...有点疼,还好没擦破皮。”
天色渐暗,该回去了。
沿着山路走了一段,恰好遇上李叔走水路送人去翘英庄,远远瞧见便起了话头“这不是赶巧了吗,送完人正好捎你回去。”便在原地逗逗松鼠,等李叔的返程。
“小琅啊,又来悬练山看看啊?“是啊李叔,按平时来说本是不该来的,但连着两日的假,也就过来看看。”“噢...”之后又零零散散的聊了连日的天气、茶叶的长势、谁家娃又淘气被鹅追撵绕屋子跑如此种种。后又停下了话头,只余拨水声与絮絮的鸟鸣。
日子这样平静的过着,很好。
少年渐渐出了神。
少年是被捡来的。地点似乎也不是很难猜——悬练山。据韩叔回忆,他当时趁着活计少满沉玉谷走,到悬练山顶上那颗大树下的石台上见着个娃娃。他担心着是哪对粗心的父母给娃落下了,就在这等着。等到日头开始向下落也不见有人回返,却等到娃娃变成了长了肉翅的小蛇崽。犹豫了片刻,写了个“娃在龙匣镖局”的布条绑在树上就抱着回龙匣镖局了。
镖局的三个镖头围了一圈讨论。“人的娃娃是娃娃,蛇的娃娃也是娃娃,既领了人家回来,就不能又弃了人家。”都是心善的人,哪能舍得一条生命说不要就不要呢。
镖局的大家也很少近距离见到小不点,都愿意过来瞧瞧逗逗。
大致过了半个月,确定着是不会有人找过来了,大家也着手起名字。
名字哪是好随便起的。
据沉玉谷而点了“蕲”字为姓,起名字却犯了难,惹得街坊邻居也过来出主意。当时正赶上飞云商会到访,家主思忖着,旁边跟着的小少年伸手戳了戳白的圆的小娃娃“和弟弟一样,像颗元宵。”略一沉思。“珠玉琳琅。取‘琅’字吧。”
少年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下了,连着定下的还有生日,是在悬练山那日。
小小的蕲琅被大家一口面糊一口饭的喂养大了,连着光秃秃的肉翅也开始生出羽毛。
等蕲琅再大点,知了事,大家也没瞒着他,同他讲了来历。亲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就是亲人,只是没有血缘。
蕲琅有了家。
一晃许多年过去,蕲琅不再同幼年期那般圆滚滚,他长成了体型清瘦、少言的少年人。师兄们都说怀念当时那个戳一下就晃悠悠的小团子并以此为由坚持不懈的试图让蕲琅多吃饭,偶尔成串出现讲笑话逗蕲琅笑,当然开盘了,为着谁能逗那张表情稀少的面皮笑可是赌上了一盘菊花酥呢。
他也遇到了同龄人,是从翘英庄来的嘉明。超级阳光开朗,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除了蕲琅。
嘉明其实也与蕲琅打过招呼,发出一起玩的邀请。蕲琅稍显犹豫的表示了拒绝。
他只是有些疑惑,这样热烈的人,他没有见到过。
他就这样安静的观察嘉明,帮邻居婆婆打水,帮小孩子摘下挂在树上的风筝...嘉明总是这样,乐于帮助所有人,做所有他能做的事。
关系有所转变是一个有着半月的晴夜。
那天蕲琅照常熄了灯,蜷曲在床榻闭上双眼等待陷入睡眠。但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闯进了耳朵。他慢慢坐了起来,下床推开了那扇对着院子的窗。
整整齐齐的半月向下淋着淡银的光,照着悄悄练习舞狮的嘉明。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一个练一个看,直到嘉明练完稍稍喘着气转身那一刻。身形明显的一抖,他发现了敞开的窗子后的蕲琅。本来面无表情看他舞狮的蕲琅突然笑了。嘉明眉毛起立到一半却又泄了气跟着一块笑。都顾及是夜晚,只用着气音轻轻的笑。
蕲琅突然就觉得随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半块月亮下,两个小少年的友谊开始了。
回忆到了尾声,龙匣镖局的轮廓也渐渐清晰。“李叔,路费给您放在座位上啦。”“顺路的事,你这小子还给路费…”轻巧跳下竹筏,走向龙匣镖局。远远瞧见嘉明扒在巷子口的树上同枝叶间恐高的橘猫交涉,似有所感的扭头扬起嘴角“蕲琅,你回来啦!”
走到树下仰头对视上那弯笑眼,也弯起了嘴角“嗯,我回来啦。”
是的,小蕲琅的小翅膀是秃的。
但是,小蕲琅觉得这并不是大问题,翅膀的羽毛会慢慢长出来,就算不能用来飞行也没关系,他有很多一起在地上行走的家人与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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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半块月亮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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