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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打架 ...

  •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车内安静地只剩下各自的呼吸声,氛围很奇怪。程度和卫梓奕是,我和卫梓奕是,我和裴首阳也是。
      几番纠结,我尝试打破这个奇怪的氛围,有些无目的地出声问卫梓奕:“你怎么会在这边?”
      卫梓奕顿了顿,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我,她却突然开了口:“来这边玩一段时间”
      “好吧”我回答。
      气氛又开始低沉。
      程度本就是个话少的人,我本也没指望他能热热气氛。唯一能打破这氛围的好像只有裴首阳一个,可裴首阳正醉着。
      路边的霓虹灯被飞速甩在身后,像那极速闪过的回忆。
      还记得卫梓奕和她继哥的关系停留在初中不和的时候,好多年没见,关系也早已不似从前,能看出来,他们现在关系应该还不错,至少没有到以前那样让卫梓奕排斥的地步。
      而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我也并不知道多少,只记得她会经常跟我吐槽,准确一点,也算是倾诉。
      卫梓奕端坐在副驾驶,好像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也没再自找没趣,闭上眼睛,很多疑问走马观花般闪过脑海。
      程度是卫梓奕的哥哥,裴首阳是卫梓奕哥哥的朋友,而我和卫梓奕已经很多年未曾联系过,还有裴首阳说的带我见个人,见的那人就是卫梓奕,可他们怎么会清楚我们的关系。
      我想,既然我这边没有答案,那答案就在卫梓奕那里。
      我打算找个好时间跟她谈谈,但并不是现在。
      因为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对彼此的了解都还停留在未成年的学生时代。
      肩膀有些麻了,我艰难地动了动,尝试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可还未动几下,裴首阳却像是不舒服似的在我脖颈间拱了拱,将头更深的探进我的脖子,连脸都凑到了的脖前。
      温热潮湿的呼气打在我的脖前,我有些不敢再动了。
      心想,这人真是个祖宗,趁着喝醉了对着我这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做着一些看起来亲密的事情,谁知道醒过来之后会怎么样。
      正当我抬手打算将裴首阳的头轻轻推过去一些时,卫梓奕突然从副驾驶回过来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哦,他喝醉了,睡着了,头架不住。”我下意识收回手,然后跟她解释。
      逆着光,我看不清卫梓奕的表情。她转回了头,不言语,倒是此时正在开车的程度啧了一声。
      “你住哪里?”卫梓奕突然问。
      “我?我吗?”
      “嗯”
      “南湾路那边,新安小区”
      “哥,我今晚不去你那里了,我去盼盼家”
      很平常的小名,可是很久很久没从卫梓奕嘴里听到了。她以前总爱这么叫我,跟我的父母一样叫我。
      她比我大几个月,总爱在我面前称长辈。但是自从分散之后,她再也没叫过了。
      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她今晚要跟我住一起,不知是想翻旧账还是想重新开始。
      但我反而安心了些,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跟她聊聊往事。
      在考进同一所高中而不在同一个班级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频繁的联系。她会在大课捡穿过一整个操场只为跟我说十分钟八卦;而我,也会在饭点下课之后等上十分钟跟她一起去往食堂。
      高一一年以来,我们只是不在一起,但牵挂,关心,分享喜悦与悲伤一点没少给对方。
      可那时候朋友与家人就是全世界,距离终究是问题,她结交了很多新朋友,我也一样。慢慢的我们不再劳心费力去穿越那说大不大的操场,也不再有那么多时间与彼此分享喜悦悲伤与八卦。
      直到有一次,我们约好周末出行,因为我的生日即将到来,自从认识以来,我的每个生日她都在的。
      可那次我却约定地点等了一个小时,她依旧未曾出现。
      正当我拨打她的电话打算问候她一顿时,她发来了消息,说她临时有事,放了我的鸽子。
      我询问为什么。
      可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信。
      于是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安慰自己,猜测她可能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尽管不开心,但我也没很多的在意。
      但那晚,因为生日在学校,我又是寄宿生,父母打算提前带我去买两件好看的衣物作为生日礼物。
      碰巧,我在商场见到了卫梓奕,她挽着另一个女生,大概是她新交的朋友,笑得很开心,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她放了我鸽子的事情。
      我竭力忍下跑上去质问的冲动,打量起她们两个人。
      打量了很久,一直到我终于忍不住了,然后默默拉着父母离开。
      当即,我不理解,也很生气,甚至觉得无法原谅她。大抵是那时候太年轻,想着我们总是对方最重要的那一个,而觉得凭何她会选择别人。
      后来每次见到她,我都会扭头就走,不告诉她理由,不回答她的询问。
      后来单方面冷战够了,我给了她台阶,告诉了当时的事情。然后只在心里一味想让她低头不断的来哄我。
      我说:“你不是说我是最重要的吗?你不是说尽管有其他朋友我依旧是第一位吗?那那天你在做什么?丢掉我,去陪她吗?”
      卫梓奕:“盼盼,我……对不起。但我有原因的。”
      “我知道,原因是我们两淡了而已,你不需要我了而已。”
      卫梓奕也有些怒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但是我真的有原因,我答应了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我记得我已经不想听这些令人伤心的解释了。
      当下扭头就走。
      可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找过我。
      我以为她会很快找我,跟我道歉。
      甚至后来,我说服了自己。她不低头,那我迈出一步,引导她低头,这样我会原谅她。
      有好几次,放学之后我尝试放慢脚步,等她出现在校门口,一起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可每次都扑了空,后来听人说,她那两个月都会坐同班同学家里的车回去。
      我妈从小就说我很倔,如果给过一次台阶,就算后来宁愿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也不愿意再去低头。
      可我想,我其实并非真的不讲道理,也并非不善解人意,本来就是她的错,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过,也给过台阶了。
      如果她愿意低头再道个歉,哄哄我,再跟我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原谅她。
      可是她没有来。
      就这样等了好久,或许是20天、30天、40天……具体记不清了。
      原本她再道歉一次,再强调一次她有原因,我就会原谅她,我们会和好如初。
      后来高三了。
      学业彻底占据了我们本就没有多少活动时间的生活,可她依旧只是在手机上寥寥几句,几句虚情假意的关心。
      我想她真的是没有话说了,除了无任何情感的问题与一些不带温度的关心,一点诚意和态度都没有。
      我只记得后来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很失望,觉得我们的羁绊真的要到头了。
      明明是她犯了错。
      再后来一段时间,我每天被那恼人的数学物理题缠着,失去了任何的耐心。
      我想,行吧,就这样吧。
      她有她的人生,我有我的道路,两个人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然后终于毕业了,我删掉了她的联系方式,全部。她再也联系不上我。

      到了地方,裴首阳已醒了过来,我和卫梓奕分别下了车,她什么也没带,只拿了手机和充电器。
      她嘱咐程度把她的行李全部搬到她这些天的住处,和裴首阳打招呼之后她随我走进了电梯。
      进电梯之际,外头车的程度探进后座车窗拍了拍裴首阳的肩膀,低头说了一句,“别装了,人走了。”
      可我并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我攥紧了十指,手臂垂在身侧,又捏了捏衣袖,尝试开口“那个,今天我们...”
      这么多年,时间早已冲淡了那一切。
      我早就释然了,甚至后悔过为什么那么咄咄逼人。
      只是觉得我和她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进去再说。”我的话被卫梓奕打断,她跟在我身后跨进房门。
      第二天,卫梓奕比我先醒过来,点了早餐,示意我洗漱之后赶紧去吃。又说她晚点有事会先走,过后再回来找我。
      昨晚我们一直聊到凌晨3点多。进门后,她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了沙发,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卫梓奕的性格向来比我外向,豪放一些,她盯着我,我们互相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她先开口。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或者说,没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吗?”
      我摇了摇头,声音平淡,说:“都过去五年了,能说什么?”
      她笑了一下。
      就在我以为话题又要这么结束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朝我走过来,朝我右肩捶了一拳。
      我吃痛地捂着,腰弯下去,声音拔高了些,质问她“你干嘛?”
      “这五年,每隔一段时间就想找你打一架,每次你都是这副样子,不在乎的语气,事不关己的表情,我看着就来气。”她此时看起来很愤怒,胸口随着气愤微微起伏。
      或许是被她影响了,我也有些被激怒了“那你呢,你什么态度,什么语气”
      最后谁也不知道为何,两个人像两只发怒的小猫一样扭打在一起。抱着对方的头,互相撕扯着头发,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先放手。
      五年前,谁也不知道我们两个为何突然断了联系,五年后,谁也不知道我们两个打了一架才和好。
      后来终于打累了,我们两个像个小学生一样约定数三二一同时放开对方的头发和衣服。
      也终于都冷静下来,瞅着两人满身狼狈,我觉得有些好笑。
      我招呼她先洗了澡,又把自己收拾好,然后与她共同躺到床上。
      我们聊了很久,聊了很多。这几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只要有印象都会说与对方听。
      她说,我看到的那个人,是她同班同学。
      人很好,也足够外向,学习上,生活上,都帮了她很多。
      可是那个女生有疾病,心理、精神,双向的。
      因为她整个人都很外向,人缘很好,谁都玩的来,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会有精神病。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有一天,卫梓奕发现了她躲在学校小树林,拿着小刀在伤害自己,她吓坏了,也阻止了。
      卫梓奕本想报给老师,拨打120送医院,可那女生却满眼惊恐地拦住她。
      说,不能告诉老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会死的。
      卫梓奕只好偷摸的给女生家长打了电话。
      可那女生的家长却是个大喇的,不仅让全班都知道了,而且还闹到了校长处。
      女生崩溃了,差点从四楼一跃而下。幸亏卫梓奕一直在她身旁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后来,女生被关进了医院,每天都被绑着,每天都强行接受着治疗。
      过了快有一个星期,终于卫梓奕被特例允许探望。
      那时候那个女生已经好了很多,人也清醒了过来。
      而就是我和卫梓奕约好的那天,那女生出了意外,从医院偷跑了出去。
      卫梓奕是她唯一想见的朋友,女生家长找到她,请求她帮忙。
      后来在一个废弃老房子里找到了她。
      她又被抓到了医院。
      可那次她却听了话,医生也答应了可以外出散心,但必须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
      于是她的父母求了卫梓奕,卫梓奕答应了。
      后面就是我看到的那样。
      后来两个月,那女生的病愈发严重,人也迅速脱相,每天自言自语,像极了剧里那种实打实的疯子。
      她只接受卫梓奕探望她,女生的父母无奈之下,只得每每放学,亲自去学校接卫梓奕过去。
      可两个月之后,女生依旧离开了人世。
      他父母说,五年前,不过十二三岁长相不错的女生被绑架过,遭受过折磨,而后患上疾病,五年来一直在接受治疗。
      可天不渡人,该堕地狱者依旧生龙活虎,受到伤害的人每天都活在折磨与痛苦当中。
      卫梓奕说:“我当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可偏偏你还与我绝交。”
      那一整年卫梓奕都浑浑噩噩,不知道在干什么。
      窗户外面的城市依旧风声呼啸,车水马龙,我们两个互相诚挚的,认真地道了歉。
      然后相视一笑,感叹一句,五年真的过得很快。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继哥是程度啊”我语气里透露出些许不满。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我:“……”
      程度撞上我搭的车之后,有跟卫梓奕提过。
      我受伤的事,卫梓奕也知道。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是我。
      于是她做好了计划,找程度和裴首阳搭了线,跨越大半个中国,来到我身边,实现了她想找我打架的愿望。
      我扑哧笑出来,她真的又一次向我低头了,真好!
      程度此时打来了电话,嘱咐了几句,很快就挂掉了。
      可我燃起的八卦之心却怎么也挡不住了。我挪的离她近了一些,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问她:“我记得程度以前你最讨厌来着,现在怎么?”
      卫梓奕:“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懂。以前怕他分走属于我的宠爱与物资,觉得挺幼稚的。”
      我说:“嗯,没想到你现在都这么通透了,去庙里能当个资深尼姑了。”
      这话一出口,卫梓奕就急了,俯身过来又想扒拉我,我连忙止住她“行了行了,开玩笑的”
      “你和我哥那个朋友裴首阳看着也不简单啊”
      “这就你哥上了?”
      “行啊,盼盼,五年不见,你不再是当年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孩了。”
      “哈哈哈哈”
      那晚,真的很开心。
      睡前,我找到裴首阳的聊天框,给他发去了由衷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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