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赊账的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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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赊账的冬天》
王伯数到第三十七碗馄饨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手。
“又少一颗。”
小卖部门口的塑料帘被风刮得哗啦啦响，四个孩子挤在小桌旁，筷子上下翻飞。碗里的馄饨冒着热气，红油漂浮在汤面上，香气四溢。
温栩把筷子啪地一声横在碗沿：“沈澜白，你这周第三次‘手滑’了。”
沈澜白眨了眨眼，笑着低头喝汤，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的脸微微泛红，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哎呀，不小心嘛。”
余野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馄饨。他把自己碗里最后一颗完整的馄饨悄悄拨到顾焰时的碗里。自己碗里，只剩几张碎皮。没人注意到，他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木屑——昨天他帮王伯修了整整一下午的凳子，手都被磨破了。
顾焰时咽下第五十六颗馄饨时，喉结动了动。红油从下巴滴在校服上，像一块新伤。他抬头看了看温栩，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怎么了？”
温栩看着他，突然伸手摁住他手腕：“吐出来。”
顾焰时摇头，眼神坚定：“不。”
温栩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她知道顾焰时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她只是担心他吃太多会不舒服，毕竟他总是这么不顾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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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毕业前一天，温栩拿着十八张零钱找王伯结账。
“还差四颗。”老人翻开抽屉，从最底层取出几张陈旧的欠条。
温栩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记得自己欠王伯的那颗馄饨，但具体怎么欠的，已经有些模糊了。
王伯把欠条一张张摊开：
? 「欠1颗，用下次考试满分抵。」——沈澜白
? 「欠1颗，用修十张凳子抵。」——余野
? 「欠1颗，用说实话抵。」——顾焰时
? 「欠1颗，用……」——温栩那张，字迹被油渍晕开，只剩半个指纹。
温栩看着那张欠条，心里有些不安。她记得自己答应过王伯做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王伯，我真不记得了。”
王伯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宽容：“没事，孩子，只要你记得来，就不算欠。”
温栩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决定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把那颗馄饨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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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温栩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了那张欠条。她拿着欠条，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记得那天的情景，记得王伯的宽容，也记得自己心里的不安。
她决定去找沈澜白、顾焰时和余野，问问他们是否还记得那件事。她先联系了沈澜白，他住在另一个城市，但接到电话后，立刻答应过来。
顾焰时也很快回复了，他还在小镇上，听到温栩的提议，立刻表示支持。余野的电话最难打，他总是很沉默，但温栩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号码。
“喂，余野，还记得小学毕业那天，我们欠王伯的馄饨吗？”温栩在电话里问。
余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记得，怎么了？”
“我想我们该回去看看。”温栩说。
余野没有立刻回答，但温栩能感觉到他在思考。最终，他点了点头：“好，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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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老朋友再次聚在王伯的小卖部，一切似乎都和小时候一样，但又有些不同。王伯已经不在了，小卖部也变得有些破旧，但那张小桌还在，上面还留着他们小时候的痕迹。
温栩拿出那张欠条，放在桌上：“还记得这个吗？”
沈澜白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我那时候考试总是不及格，就用这个抵了。”
顾焰时笑了笑：“我那时候总是说谎，王伯让我说实话，我就欠了他一颗馄饨。”
余野则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那张欠条，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
温栩叹了口气：“我那时候答应了王伯做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沈澜白想了想，突然说：“要不，我们再去吃一次馄饨，把欠的都补上？”
顾焰时立刻点头：“好主意！”
余野也微微一笑，算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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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镇上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馄饨店，点了四碗馄饨。这次，他们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狼吞虎咽，而是慢慢地吃，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温栩看着顾焰时，突然说：“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肯吐出来？”
顾焰时笑了笑：“那时候年轻，觉得自己能撑过去。”
沈澜白则看着余野：“你那时候帮王伯修凳子，手都磨破了，为什么？”
余野低下头，轻声说：“我只是想帮他做点什么。”
温栩心里一暖，她知道，这四个少年虽然性格不同，但彼此之间的友情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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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馄饨，他们回到小卖部，把欠条一张张撕掉，放在桌上。温栩看着那些碎片，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还欠王伯什么？”顾焰时突然问。
温栩摇了摇头：“不，我们已经补上了。”
就在这时，王伯留下的旧收音机忽然修好了。机器嗡的一声响起，录音带倒带后传出一阵少年嘻闹的笑声。
磁带即将断尾时，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我们是不是还欠王伯……”
“……”
话没说完，就卡进那首永远没唱完的副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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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少年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虽然王伯已经不在了，但他的记忆会一直留在他们心里。他们欠他的，不仅仅是几颗馄饨，而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和不变的友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赊账的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