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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冲冠一怒为猪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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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反复摊了一下午的猪饼,阚乐葭才勉强振作起来,他勉强振奋告诉自己与其在这儿咸鱼瘫,不如想想别的出路。
比如脚踏实地,努力拼搏怎么样?
小猪握紧蹄子给自己打气:靠别人终究不靠谱,丹药什么的更都是浮云,还是得靠自己练出真本事才行,他小猪一步一个猪蹄印,就不信走不出一条康庄大道!
不过很可惜,现实很快用实际行动告诉雄心壮志的小猪,丹途一道之所以可以极为盛行,那自然是已经有无数前人用血泪经验告诉大家——这仙,它就不是那么好修的!
“修仙之道,始于炼气。炼气者,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己身,通畅经脉……”南修齐盘膝坐在石床上,两年不见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清清冷冷的,听得小猪心里痒痒的。
至于其他的?
哦抱歉,阚乐葭仰着猪头,努力听了半天依旧是云里雾里。
南修齐见他懵懂,耐心解释:“你如今虽是当康真身,但体内神兽血脉尚未完全觉醒,所以仍需从最基础的吐纳法门开始。先感受灵气,将其引入丹田,再运转周天。”
话音未落,他伸出一指,点在阚乐葭的眉心:“凝神,意守此处,跟着我渡给你的这缕灵气走。用你的神识,去引导它。”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股暖流从南修齐的指尖渡来,阚乐葭浑身猛地一颤,下意识便追着那股暖流的痕迹而去。
“对,就是这样,别急,慢慢来。”
可那股暖流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就没了踪影。四周又是一片虚无,阚乐葭抓不住半点感觉,心里顿时毛躁起来,尾巴尖不耐烦地甩了甩。
“静心。”南修齐的手掌轻轻拍在他的背上,又是一缕灵气渡了过去。
阚乐葭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次,他静下心来,终于捕捉到了一些异样。像是空气里漂浮的微尘,丝丝缕缕地拂过他的皮肤渗入血肉。它们汇聚成一股细流,沿着南修齐开辟出的那条“小路”,在他体内缓缓探索。
“我感觉到了!好舒服!”阚乐葭惊喜地睁开眼,激动地看向南修齐。
南修齐的眼底也泛起笑意:“很好。你血脉特殊,对灵气天生敏锐,这便是一轮引气入体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学会自己抓住这些灵气,不断重复这个过程,直到丹田充盈,便算炼气一层了。”
阚乐葭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昂首挺胸的,开始迈出了修仙第一步,然后就被这小小的引气入体给绊了个大跟头。
他分明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灵气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但这些它们却像是一群狡猾的鱼儿,无论自己怎么也抓不住。
偶尔,他有了一点运气,可以抓住一点儿,可没等他引导,那点灵气变甩甩尾巴就跑了。
试了三四次,次次失败,阚乐葭沮丧地睁开眼:“景明,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漏了气的轮胎,一点努力也没用啊!”
南修齐见他这副模样,柔声安抚:“清晏,不急。你初次尝试便能感知灵气,已经比许多人入门时强上太多了。就像你刚学会迈步子,总不能一下就学会跑步。”
说罢他搂着阚乐葭的小猪蹄在身体上比划,轻声指点着他要如何静心,如何感知,如何引导……
阚乐葭看着南修齐温柔的脸,恍然间对方变成了一个幼教老师。
在南修齐的指点下,阚乐葭打起精神再次闭眼。
一次,两次,三次……
然而灵气却告诉他,这不是你想努力就能成功的事儿。
“这灵气简直是屁!想抓抓不住!”阚乐葭在心里哀嚎,郁闷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又一次失败后,他彻底破防了,他开始“啊啊啊啊啊”大叫着开始在床上乱窜,跑到四肢小短腿都没力气了,才喘着气问在一旁的南修齐:“景明,你当初引气入体,用了多久?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费劲?”
南修齐闻言,顿了顿,好像不太想说这个话题,但看着小猪明显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被扑过来的小猪狠狠纠缠一番之后,他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一夜。”
“……一夜?!”
一夜!就成功引气入体吗?
这是什么样的妖孽呦~
真是人比人,气死猪嘞!
看着阚乐葭那副备受打击模样,南修齐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他额心:“每个人的缘法都不同,何必要去比较呢?你第一夜就能感知到灵气已经是极为不易,至于其它的,慢慢来,我陪着你就是。”
南修齐将阚乐葭抱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今晚我们就先修炼到这里吧,早些歇息,来日方长。”
听他这么一说阚乐葭的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你说的对。”他打个小哈欠在南修齐怀里拱了拱,找个舒服姿势,迷迷糊糊地睡了。
夜色渐深,熟睡中的的阚乐葭感受到了光亮迷蒙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南修齐周身灵光萦绕,竟然还在打坐。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他心里闪过这个模糊念头,但浓重困意很快再度袭来,他又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阚乐葭被院中阵阵破空声惊醒。
他从南修齐特意铺的软垫上一跃而起,抖了抖金色鬃毛,精神抖擞地挪动小短腿到门前,探出小脑袋往外看。
院中,南修齐正在舞剑,阳光就跟不要钱的金子似的洒在他的身上。
南修齐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素色长衫,明明不算宽阔的身形,此刻却充满了惊人的力量感。
小猪呆呆地立在原地,两只黑亮眼珠紧盯南修齐,连呼吸都很轻,他微微张开小嘴,一动不动地看着院中的男人。
该死的,这男人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帅,简直要了猪命嘞。
南修齐很快察觉旁边的灼灼目光,他手腕一转,长剑归鞘,抱起还在发呆的小金猪,眉眼含笑,问道:“清晏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温热呼吸轻拂耳畔,南修齐俊美面庞倏然放大在眼前,阚乐葭只感觉到自己的猪脸骤然发烫,小心脏也不受控地怦怦乱跳起来。
他头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是头猪——毕竟脸红也看不出来。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避开南修齐视线,小声哼唧道:“今天……今天什么时候教我修炼啊?”
南修齐看着他的模样,嘴角笑意更深,却未点破,顺着他的话道:“今天先不急修炼。我们先去执事堂,把开垦灵田的事跟长老报备。回来后,就可以种田了。”
……
这堪比十八线县城里再拐十八道弯的破宗门,跟前世网文里描写的仙境,简直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放眼望去,皆是朴实无华的青砖瓦房,即使阚乐葭知道这青砖红瓦与凡间的砖瓦大概率不是同一个东西,但依旧觉得这里这里村头地主集聚地之感还是过于强烈了。
执事堂勉强是气派了点,大概是从土坯房升级成了乡镇干部的二层小楼水平。
南修齐抱着阚乐葭一进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抬眼望来。
他原本正慢悠悠地品茶,看到南修齐时只是抬了抬眼皮,但当目光触及他怀里那只金光闪闪的小猪时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南修齐?”老者放下茶杯,“你来登记?这是……你新收的灵宠?”
他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阚乐葭半晌,“啧,这头猪妖虽然看着好看,但也太弱了,还是趁早丢掉,换一只比较好。”
阚乐葭:“!!!”
这老萝卜精说什么呢?
他刚想开口反驳,就感觉一只温热手掌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脊。
接着南修齐便开口了:“长老,他不是我的灵宠。”
南修齐没有理会长老的疑惑,只是低头看了眼怀里气得快要炸毛的小猪,然后平静地纠正道:“这位是是我的道侣,阚乐葭。”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却让长老直接站起身连带着身前的桌子都被掀翻了:“你说什么?!道侣?!”
南修齐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怀里小金猪气鼓鼓的脸颊,才抬眸肯定地重复道:“是的,我的道侣。”
管事长老看上去好像被气过了气,他指着南修齐哆嗦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胡闹!简直是胡闹!南修齐,你有道侣这件事,主宗知道吗?你父亲知道吗?”
南修齐脸色倏然沉下:“我的道侣,与宗门其余人何干?与主宗又有何干?”
见长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敢问长老,是天华门门规之中写着弟子不许与妖修结为道侣?还是明心宗的门规说弟子不能成婚?若是都不曾这样写,还劳烦长老将我的道侣名姓登记在册。”
“你……你……”长老怒视着南修齐,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就算不违反门规,也……也总得有人能阻止你这般胡闹!你竟然……竟然认一只一无是处的猪妖当道侣!传出去,天华门的脸面何在!你父亲的脸面何在!”
“死老头!你嘴巴放干净一点!”阚乐葭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他猛地从南修齐怀里探出脑袋,怒视长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乃上古神兽当康!可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猪妖,《山海经》读过没有?没文化就不要出来乱咬人,丢人现眼!”
南修齐忍不住嘴角含了笑意,拍了拍小猪的头,一本正经地看向长老:“我道侣说的对,还请长老无事是多看些书籍吧。”
长老看向阚乐葭,没有说话,阚乐葭却蓦然感觉到喉咙一紧,紧接着全身便像是被冰冷的铁钳扼住,经脉中更是仿佛有无数冰针在血肉里乱窜。
“呜……”他喉咙里挤出一丝痛苦的呜咽,蹄子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就在阚乐葭以为自己要被这股力量碾成肉泥时,那股痛苦却突然散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南修齐一手将他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握着的长剑架在了长老的脖子上。
然而南修齐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不仅比平日里更加苍白,连抱着他的手臂也带着隐隐颤抖。
但南修齐依旧站直了身体,静静道:“如果没有问题,还请长老登记。”
长老被南修齐这豁出一切的狠厉模样给镇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南修齐的注视下,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最终咬牙道:“随你。”
长老没有再看阚乐葭,开始忙碌地做起本职工作来,但是屋内那股迫人的威压却消散掉了。
手续很快办妥,南修齐抱着阚乐葭转身便走。
在临出门的前一刻,阚乐葭听见了长老冷酷的声音:“自甘堕落!”
南修齐只当他在后面放了一个屁,脚步都没有停顿地抱着阚乐葭离开了。
直到远离执事堂,南修齐才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怀里的小金猪,关切询问:“清晏,还好吗?”
他怀里阚乐葭蔫头蔫脑的声音传来:“其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