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幕 如果航程没有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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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忍足拽着他衣袖不撒手死皮赖脸要两个人一起睡的时候，迹部确确实实头痛起自己的决定来。粗鲁地把忍足踹开，他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白痴，自己睡啦！忍足叫唤了几声一点用也没有，只好乖乖躺到木板一样硬邦邦的床上睡觉，伤口依旧剧痛，他睡不着。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了。
望着曼珠沙华中的迹部，瘦削的身体笼了层薄光，低头看花，无比自然浓郁的夜妆给人以妖艳的错觉。望着望着就屏住了呼吸。
他没想到找寻他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长到过去种种都开始变得陌生模糊，很多事他只是记得却没有经历过的实感一遍遍去推敲求证的虚幻完全像真的一样。被抹掉一切痕迹的冰帝似乎只是自己的臆想。曾经在冥界琥珀色天空下说着一起死也无所谓的光景。迹部还是数年前的少年样，全部却又变了。
混得真快啊。在心底感叹几句忍足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可稍一动弹又被伤口的剧痛弄醒，折腾整晚意识游离在真实与混沌间，似乎才骂了几遍「无神祭典」天就开始亮了。
这里的白天还是那副愁云惨淡气压低到零点的样子，忍足侧身便看到坐在椅上小憩的迹部。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弧度美妙的阴影，发丝微散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落拓颓靡，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猛烈地压缩紧收。
闪身到迹部面前。
弯腰凑过脸。
蓝色和紫色双眼相对。
世界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只是将嘴唇贴到一起谁都没有吻回去，都这么安静，空气光线凝固了似的构成剪影图画。
迹部说你什么意思？忍足对着他眼底的嘲讽笑着说想和小景在一起呀。迹部冷哼一声说疯子，起身整了整衬衣走出去心里闷闷的感觉堵得慌也想不通是怎么了。忍足在后面喊小景别走啊，害羞干嘛！喂，小景，小景。迹部回头忿忿说什么事！忍足耸耸肩说既然不想看到我那我出去走走。迹部说随便。
谁料他一走就真的走掉了。迹部半蹲在花丛里浇花，把带长杆的小木杯伸进桶里舀奈河水，一杯倾倒在一株曼珠沙华根部。他把面前的花盯得死死的，龙爪般妖娆的形态就映进脑海，又抬头望望阴霾的天，像上面有什么东西似的。手脚越来越重，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有些起不了身。
◇
第二天迹部就离开了这里，如往常一般到六界最热闹的异次元「蓬莱仙岛」查看自己的信箱。里面有两张委托书，一笔是刺杀「神之子」看到丰厚的报酬他没有犹豫利落地签上名字「冰之帝王」。一笔是抓捕「流浪强盗」，无奈地看着照片上忍足在阴影中飞扬的唇角，那张纸页在指尖飞屑成白色碎花。
委托人提供的地点是人间，迹部无所犹豫亦无所畏惧地快速赶过去，丝毫不担心人间对游尸的致命侵蚀。反正很快就结束了只是区区人类，他这样想着怀念起委托书上一大串带零的数字。
从「交错の境」一穿过去，巨大而充满张力的甜腻气息压到身体上，他身体微颤闷哼一声，随即深吸一口气从空悠悠的小路走到闹市中。谁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凭空出现的神秘男子。他以极稀薄的存在感飞速掠过人群，狂涌的樱花在空中飘洒迷乱所有人的眼，如同拉开一场序幕。
◇
部活总算结束了，幸村一直惦记着遗忘在教室的国语课本于是忙不迭地赶回去。六点的校园已经寂静无声，悠长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静谧，又带着诡异。
只听见清脆的脚步声像战鼓一样。
迹部不动声色地为「无神祭典」装上消声器，双手举枪到脑袋边上，他屏息目不转睛地盯住幸村瘦削单薄的背影，像只安心等待最好的出击时刻的豹子咧着尖牙优雅地匍匐着。
幸村早已洞察到危险的气息，白日光照亮他浅淡的微笑，脚步沉稳，一下下，并不回头。血管在体内扩张，心跳与腕上的手表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教室越来越近，他不禁放慢脚步将这场对峙延续得更久更久。
迹部随即了然对手的强大，杀手如若不能掩盖身上如天的杀气，这还算狗屁暗杀。在心底暗暗骂道他抬手一梭子子弹猛射出去。仿佛滑不溜揪的游鱼穿过海洋，无数细碎冰冷的弹头切过凝固的空气向幸村疾驰而来，铺天盖地的弹网全部瞄向他的死穴，这绝对应该是一击必杀。
幸村的步子却连一点停顿都没有，拂着微扬的紫发绝美的脸庞仿佛一层无双面具，他低语道鱼儿上钩了。
铛——一只飞镖精准地撞上率先射向幸村后脑的子弹，包裹在一袭黑衣中的「上忍」从窗口一跃而入，他用手背推了推鼻上的眼镜，说到这里游戏就结束了，头一垂十指间锃亮的飞镖瞬间全部脱手。
互相弹开的飞镖和弹头四散而开，玻璃狰然碎裂，巨大的气流涌进来樱花弥散在空中给眼前的战斗莫名加上几分悲戚。亮晶晶的光线折射出迹部脸上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笑容，他说你就拜倒在本大爷华丽丽的枪法下吧。弹壳落地越发迅速，手中的枪身滚烫，没有丝毫留手他只想立刻击杀前方的「神之子」。
柳生清楚感到自己的力不从心，他必须是幸村前面坚固的盾，不能后退一步更不能让一颗子弹经过他到身后。射出飞镖的速度已经赶不上「冰之帝王」扣动扳机的速度，眼见呼啸着冲过来的锋利气流他一咬牙硬是不动半点让它深深陷进胸腔闷声咳出一口血。
比吕士，你受伤了，幸村低声说，轻巧地侧过身让弹头蹭着他的鼻尖滑过去。
旁边教室的门哗地拉开，一个高挺笔直的身影出现在柳生前面，真田沉声说柳生，太松懈了。他身体微蹲，手中盈盈握住一物却好像只是空气。他的正前方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似乎被看不见的物体阻拦，缓缓冒出青烟接着猝然落地。
迹部一愣喃喃说「无形刀」，重重放下手远远看着风华绝代的「神之子」向自己点头示意，眉宇间顿时遍满阴霾。他心一横三步上前用手护住头撞碎玻璃从窗口跳出去。
自己这是中计了，吃痛地想着懊恼的表情却在看清下方阵法的一刻霎时扭曲。那是「真言画符」画出来的锁影阵法，要是落了地影子就会被抓住就再也走不了了。脊背冰冷，迹部知道空中的自己是找不到任何着力点改变坠落路线的，该死，该死的。
真田紧跟他跳下，「无形刀」在狂乱的空气中朝「冰之帝王」的头顶狠狠劈下去，他喊道「冰之帝王」认输吧！气流被硬生生折成两半，迹部冷笑说开什么玩笑，艰难举起双手用枪身架住这记竖斩，银紫色头发涌动翻飞衬衣在身上没有任何重量。两人疾速下落，身体被压制得完全动弹不得，他向下一瞥柳已经守在阵法旁边只等他入套了。
呀——压抑的喉咙中爆出一声呐喊，迹部生猛地用全身力气划开真田的刀甩手三枪射出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的修长人影猛地弹跳而出，一股巨大冲力袭到迹部身上，他被他一把抱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背后的教学楼撞过去。
皱眉抬起头，迹部正开始说你——头被忍足一下子按到肩上，他听到一声被拼命扼住的坚实的呜咽，墙面寸寸碎裂震动从他的身上传来自己却安然无恙。兀的停顿一瞬两人又一齐滑落到地上，喂，迹部大声喊一下子抬起头。
他的意料之外对上他的情理之中，他的震惊担忧对上他的胸有成竹，他的寒光欲裂对上他的层层防备。
真田像一尊佛紧握「无形刀」走过来，幸村倚着窗户冷漠地注视着楼下的战况。
每个人的表情仿佛曝光过度的胶片。
樱花遍地。
他说，你装他还装得蛮像的嘛。冰冷的凶器兀的刺进他的腹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幕 如果航程没有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