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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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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半跪在地,保镖们乱作一团上前搀扶,连冉孝瑾和冉秦随都惊呆了。
他怎么会被气成这样?
邓嘉瑜就算生气,也不至于吐血吧。
冉孝瑾顾不上管他,拉起冉秦随道,“我们走。”
“哥哥,我记得你认识几个警厅的朋友,你这几天住在那里吧,不要回来了。”
冉秦随点点头,他知道她的意思,“小瑾,拿上你的护照,我送你出国,你在这我不放心。”
她愉快地笑了笑,不愧是她的哥哥,他的第一句果然不是问她怀孕。
“现在还不到出国的时候,你放心,我的计划很快就能实现。”
“小瑾,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希望看到你伤害自己。”
“我答应你。”除非迫不得已,她也不会伤害自己。
冉孝瑾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公司。
张秘书刚从电梯出来,迎面就被三个人挡住,“跟我们来一趟吧。”
张秘书想跑,却发现另一个方向,有五个人也朝他走了过来。
他被推进了一个办公室,里边坐着的正是冉孝瑾。
“说吧,我没有时间听你卖关子,你是聪明人,”她问道,“告诉我,邓嘉瑜是不是生病了。”
上次,邓嘉瑜一个招呼也不打,突然之间飞去北美,她就感觉到了事出古怪,但是没往深处去想,从北美回来以后,他就很少留在公司,反而大多时间都在别墅居住,公司里大部分事情基本都交给了自己。
甚至带她去董事会,逼董事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地位。
她本来以为他只不过给了她一个虚职,直到现在才恍然明白邓嘉瑜是在找接班人。
虽然男人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她有时也能隐隐感觉到他的虚弱。
只有这次,也是唯一一次,亲眼所见邓嘉瑜吐血了。
那么他的病究竟有多么重?
张秘书刚想否认,冉孝瑾已经把一串资料扔到了桌上。
他低头去看,目瞪口呆,是他这些年来偷税走私的证据,数额庞大,倘若把这些交给警察,足够他在里面蹲上十几年了。
张秘书刚想开口说话,冉孝瑾刷得拉开抽屉,“够么?我这里还有。”
张秘书立刻激动流涕,“我说,我早就该说,我什么都说!”
他把邓嘉瑜去北美医治的经过告诉了她,冉孝瑾冷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你得告诉我,他得的是什么病,还是你想跟警察去谈?你不要以为邓嘉瑜能保你出去,我既然在这里,就能告诉你他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
冉孝瑾突然靠近了他,盯着他的眼睛道,“就算他能保你出去,我也能让你进去。”
张秘书把真相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邓嘉瑜患有一种罕见的遗传病,据说他的母亲就是因为这种病去世的,这种病存在于隐性基因,不发病的话就如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可一旦发病,大部分人都活不过三年。
邓嘉瑜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发病,可他还是和他的母亲一样,在即将三十岁时发作了。
他一直在积极治疗,国内外的专家也在不断安慰他,他的治疗尚早,也许不会那么快就进展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因为他的母亲当时也是在如此健康的情况下,突然离世。
所以他才那么急切地想要一个孩子。
冉孝瑾对他疯狂的行为,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她并未全信,“你说他大概能活多久。”
张秘书连忙摇头,“我又不是医生,这……”
“谁说你是医生了,我是问你,国外的专家说他会活多久。”
她不相信邓嘉瑜没有问那些顶尖的医生们他究竟能活多久,而那些医生也远不像港城这些靠他吃饭的家伙们会对他隐瞒事实。
“情况好的话,也许有三年。”
但冉孝瑾已经等不到那么长的时间了,她的肚子正在一天天变大,她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邓嘉瑜就会毫不留情地对她哥哥下手,她必须看着它一天天长大。
前几个月她还在跟他冷战,等到七八个月,冉孝瑾的肚子逐渐大的像瑜伽球一样的时候,她几乎要疯了。
人到了最恐慌的时刻,就是什么也做得出来,她再也顾不上任何面子,当邓嘉瑜进来看她的时候,她精神错乱,居然跪了下来。
还挺着那么大的肚子。
“求求你,让我把孩子打掉吧,我真的受不了,我快要疯了,我只求你这一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男人温柔又小心地把她扶起来,“瑾儿,我也求你安心养着孩子,别做那些傻事,只要你把他平平安安给我生下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们的孩子还听着。”
他有些轻微的生气,但只是叹了口气。
冉孝瑾眼里渐渐露出了绝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她不断重复着一些对邓嘉谕根本没有意义的话。
邓嘉瑜看着她状若疯癫的样子只是淡淡道,“地上凉,别冻坏了,快上床躺着。”
她呆怔了一下,忽然笑了,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知道,不论她再怎么乞求,邓嘉谕都不会答应的。
哪怕她要整个邓家死绝也是这样。
这个男人就是这种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任何事能再改变他,冷血无情到了令人可怖的程度。
“疯了,都疯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生下来的究竟是个什么畸形。
也许是个智障,也许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怪物。
也许像他一样患有那种罕见的遗传病。
邓嘉瑜在床上总是习惯用乖来夸她,以及对待她有时像小孩一般的语气,本来她以为他对所有喜欢的女人都是那样,但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冉孝瑾平躺在床上,因为她只要一动就会觉得喘不过气来,当男人亲吻她时,她突然翻身起来,趴在床边一阵干呕,她没有呕出任何东西,于是把手指伸进嘴里乱扣。
男人拉开了她的手,“瑾儿,我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更不许你伤害自己,你要是有气,就揍我两下,别气着自己,对身体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冉孝瑾就抽起枕头狠狠砸他,发泄自己的怨恨。
邓嘉瑜让她打了几下,就抓住了枕头。
“你不是说让我解气么?”冉孝瑾也拽着枕头不撒手。
“是啊,宝贝,但我也会生气。”邓嘉瑜笑道。
他把枕头夺过扔在一边,把冉孝瑾按在床上亲吻,直到亲够了才放开她。
冉孝瑾一脸的鄙弃,还说什么让她出气,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他露出了某种可以称之为深情的东西,“瑾儿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你什么时候爱我一点呢?”
爱,她曾把他当做唯一的依靠,但他不是她的爱人,他早就背叛了她。
她爱的人早已不是他。
从来不是他。
从他背叛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对他就只有恨意。
她的哥哥只有冉秦随,他不是她的哥哥。
冉孝瑾在产房内,就要分娩的那个下午,股市正在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几十家银行突然“背刺”,邓嘉瑜已被彻底架空,现在的他除了早已转移海外的资产,即将分文没有。而那些海外的资产,根本无法拿来解燃眉之急。
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冉孝瑾完全掌控了董事会,所有人员清洗了一遍,邓氏集团更名为建城实业。
她看着那个正在酣睡的丑陋婴儿,举起了刀,她好恨,恨不得将他狠狠剖开,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永远记得曾经的痛苦,那无数个噩梦。
但她终于还是无法下手。
他太小了。
小的就像一只猫狗,小的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杀死他,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无法对这么小的东西下手。
她想要杀了他,结束那三百天来她的噩梦,但她真的做不到,直到手指握的发抖,依然没有动手。
冉孝瑾终于闭上眼睛,松开手里的刀,“把这东西扔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他。”
所有护士都目瞪口呆了,一个母亲能把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扔掉,是什么样的恨意。
小岳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扔掉肯定是必死的,她瞒着冉孝瑾,冒着被她知道的风险,偷偷让人养了起来。
从前邓嘉瑜的房门前每次至少要有四五个保镖,冉孝瑾进来的时候,他们会点头行礼,让她知道男人此刻就在里面。
可是今天,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病房内没有开灯,他躺在高级病床上闭目养神,却在她进来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男人虚弱的面容似乎一瞬间焕发光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来了。”
她不疾不徐地走近。
男人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一把手术刀。
他笑了一下,却咳嗽了起来,“咳咳咳……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拔掉……我的氧气管。”
男人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她微微冷笑,眼里冷意不减,“那怎么让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男人仍笑,“瑾儿,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是……么?”冉孝谨一把刀刺了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会血花四溅,但是身体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脸上的笑容凝滞。
“你不会以为我要杀你吧?”他现在已经分文没有了,光靠他的积蓄已经无法支持这些花费高昂的医疗设备,冉孝瑾坐在他宽阔的床边道,“不,我会用我的钱,努力让你活得更久。”
男人看着她的眼光无比温柔,他想伸出手抱她,哪怕只是触碰一下,“瑾儿……”
可只是被冉孝瑾厌恶地躲开。
她看着他充满恨意:“邓嘉瑜,你从来就知道我是谁,你早就查清楚了我的身份,你竟然能明知我是……却对我……”
他低笑了一下,“你和我一样,你不是明知他是你的兄长,还是对他有感情么?”
她与秦随哥哥两心相悦,怎么可能与他相谈并论,冉孝瑾冷冰冰地骂道,“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难道你都忘了,真要我把你干的那些烂事说出来么?!”
男人摇了摇头,笑着认错,“不用说出来,我知道我错了,我最初做的那些事真的对不起你。”
那时连他也不敢相信她就是瑾儿回到了他的身边。
“那你去死啊。”冉孝瑾冷冷地说,目光中充满了蔑视。
她笃定他只是随口说说,别说去做,就是心里都是没有半分愧疚的,她也不稀罕他的愧疚。
“嗯。”邓嘉瑜只是看着她轻轻应了一声,冉孝瑾只觉得无趣,带着一脸厌憎离开了这里。
“你还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他含笑想着,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有一笔钱放在瑞士账户上,你取出来,帮我把所有电源关了。”
那个叫做K的杀手从白色的隔帘后面出来,深知执行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
他的老板一直没有对他下达任何指令,现在看来只是为了等那个刚才来看他的女人。
他看着他痛苦又满足的模样,没有丝毫犹豫拔掉了电源,所有仪器霎时间熄灭,男人安静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