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今宵》鱼觞

20、第二十章

　　杨逍立在门口，衣袂烈烈。李寻欢剧烈的咳嗽，脖颈间的淤红，萧随风唇边的血迹。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进自己的心脏。寒眸暗沉，杀意弥漫。万般真气集于一掌，击向萧随风。

　　萧随风大惊，他没有想到杨逍竟然这么快就到了自家门口，更没有想到自己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杨逍已经一掌打出。想避，却已来不及。

　　可惜就在此时，掌风戛然而止。萧随风抬眸的瞬间，李寻欢竟已站到了自己的身前。

　　由于撤力不及，一半的掌风仍然打在了李寻欢的身上。原本就已经虚弱的身体，又如何抵挡得了，当□□内如万般火龙急窜，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再也支撑不住，人便向后跌去，重重的撞在了墙上，跌落而下。

　　“寻欢！”杨逍身形一动，本能的急掠而过。一把揽起了地上的李寻欢。为什么……杨逍不不懂。但他此刻想的不是为什么。而是李寻欢到底怎么样。自己这一掌的力道有多大，也只有自己清楚。即便是撤了一半的力道，也难有人抵挡的住。何况是已经遍体凌伤的李寻欢。抬掌拍向他的胸口，真气缓缓护住心脉。

　　萧随风一动不动，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李寻欢竟拼命为自己挡下了这一掌。

　　李寻欢抬手擦了擦嘴角不住涌出的鲜血，微微摇头，弯了唇角：“杨兄这一掌，果真是想要了李某的命了。”

　　杨逍眉头深锁，此地不能再留。当下想将人抱起：“别说话，我先带你离开。”

　　李寻欢抬手覆上了杨逍的手腕，微笑：“谁说李某要随杨兄离开了。”

　　杨逍眸光黯了黯，李寻欢已经缓缓站起，扶着墙的手臂，有些微微的颤抖。

　　杨逍想扶，李寻欢不着痕迹的将手绕开。

　　“王爷这里有美人美酒，李某还真不想离开了，呵呵”李寻欢看着萧随风，眼里尽是笑意。

　　萧随风微微一愣间，李寻欢已缓步而近：“李某一生漂泊，早已厌倦了四海为家的日子。”微微叹息一声，接道：“如今承蒙王爷不弃，送此厚礼。李某若是再行推辞，就是傻子了。”

　　杨逍只是看着李寻欢，并不说话。

　　萧随风忽地哈哈一笑：“难得李公子如此明白事理。本王倒真是没有看错人。”

　　“试问谁又想做个傻子呢？李某当然也不愿意。”李寻欢转过了头，看向杨逍。眼中的笑意，刺痛着杨逍的每一根神经。

　　“王爷，这把飞刀，李某谢谢你将它送还。”李寻欢手里竟又出现了那把飞刀。刀光在晚间的烛火下，冷意深深。

　　萧随风心下一惊，原本一直在自己怀中的刀，竟然不知何时到了李寻欢的手里。

　　杨逍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看着李寻欢的眼睛：“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总之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李寻欢忽地一笑：“走？走哪？那个天寒地冻的坐忘峰吗？唉，李某还不想在那种地方孤独终老。”

　　“杨左使，既然李公子毫无兴趣，你又何必强求。”萧随风不冷不热。

　　杨逍没有说话，只是向前一步，却见寒光一闪，李寻欢手中的飞刀已到了自己的喉前三寸。

　　“为什么不出手？”杨逍看着，一瞬不转。

　　“还未到时候。”李寻欢轻笑。

　　“还是你根本下不了手？”杨逍继续逼问。

　　“你不妨再向前一步。”李寻欢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杨逍果然就向前了一步，而与此同时，锋利的刀锋已经划破了杨逍脖颈间的肤肉。鲜血随着刀锋，一滴一滴的落在李寻欢的脚边。

　　“为什么还不动手？”杨逍唇带笑意，眸光深沉。

　　李寻欢手腕一动，收回了飞刀，摇头：“只因我还不想与你明教为敌，给王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逍淡淡一笑，抬手擦去脖间的血迹：“看来杨某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李寻欢并不转身：“既然杨兄你如此自知，何不就此离去。”

　　杨逍转身：“好。杨某如你所愿。”

　　门外，凉风肆动。杨逍发足狂奔，几个飞掠，人已远离了王府。

　　湖水很冷，杨逍看不到自己的影子。触指的冰冷，冷不过此刻的心。杨逍忽地抬头，一声长啸。

　　寻欢！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门内，李寻欢开始咳嗽，一阵强过一阵的咳嗽，咳的弯下了腰，也不能减轻自己的半分痛苦。不住涌出的鲜血，顺着指缝，与杨逍的血迹，混在了一处。

　　就这样吧，这样痛，心也就感觉不到痛了。

　　萧随风走近，递过一方手帕：“本王给你叫了大夫，一会就到。”

　　李寻欢微微闭上双目，再抬眸，已是温和的笑意，接过手帕：“李某这是顽疾，治不好了。”

　　“本王这里有最好的大夫，他杨逍治不好，不代表本王治不好。”萧随风将人扶起，坐在了桌边。随手将水倒好。

　　李寻欢并没有接：“李某忘了和王爷说了，李某只爱喝酒。王爷若是有好酒……咳咳……不妨与李某尝尝。”

　　萧随风摇头，起身从一边端过一坛酒来：“李公子爱酒如命，本王是知道的。所以这酒，也一早备好了。”

　　李寻欢将酒倒满，笑道：“王爷待李某如此，李某无以为报。只能先借王爷的酒，以谢王爷厚爱。”说罢已是仰头饮尽。

　　酒入喉间，生生压下了不住翻涌而上的血。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李寻欢就这样喝着，一杯接着一杯，也只有在仰头喝酒的时候，才会露出眸中的痛苦凄凉。低眸时，已是满眼笑意。盈光溢溢，幽然净澈。

　　陈友谅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忽然发现，那间原本躺着人的屋子，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你到底在干什么？”穆天飞一路问了很多遍。

　　“这屋里原本的人，你知道是谁吗？”陈友谅稍稍思索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穆天飞横了一眼。

　　“你还记得，美人的飞刀，是钉在谁的身上？”陈友谅边走边问。

　　“那个和尚！你说，这里原本躺着那个和尚？！”李寻欢的飞刀，轻而易举的击败了武功高强的致远。这已经快传遍了江湖各处。穆天飞忽地明白了。难不成明教丢失的五行旗，竟然会在一个和尚的手上。

　　陈友谅摇头：“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和尚。”

　　“没错！一个和尚和别人抢什么四海牡丹，出家人哪有这样的，他不配！”穆天飞想到这个事情，就开始咬牙切齿。

　　陈友谅无奈摇头：“我是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和尚。他是成昆。”

　　穆天飞忽地哑然，他虽然初出江湖，但是成昆的恶名，自己亦是早有耳闻。

　　陈友谅看了看渐渐发白的天空：“只怕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五行旗究竟如何重要？成昆要它做什么？”穆天飞不解。

　　“五行旗里藏着一个有关圣火令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整个明教。”陈友谅摇了摇扇子，忽地想起一个人来。

　　圣火令，江湖无人不知。持圣火令者，便可号令整个明教。只是自从阳顶天死后，圣火令的去向，便无人得知。

　　陈友谅忽地叹了口气，杨逍，如今你就算是想置身事外，估计也绝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