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今宵》鱼觞

17、第十七章

　　明月清风梅下酒，春雨过，水自流。千峰追云云不驻，醉卧轻舟复还休。
　　星落花谢别后秋，秋风瑟，冬风吼。碎雪雕冰冰易逝，青衫远去白衫愁。

　　白衫愁……

　　梦里贪欢终须醒……

　　终须醒……

　　李寻欢睁开涩痛的眼眸，黑暗中只有一丝轻微的光亮。勉强动了动四肢，竟是没有想象中的那版疼痛。呵，这样的滋味倒还不错，至少对自己来说，这样的处境的确算是不错。

　　李寻欢微微闭上双目，喃喃道“至少身上没有压着大石头，至少自己躺在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至少……”

　　“至少还有我……”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甚至还带着笑意。李寻欢忽地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你怎么会在这？”李寻欢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角，那人不是被自己推了出去吗？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呼吸渐渐靠近，李寻欢开始觉得，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

　　“我不是……”李寻欢想说话，只可惜那人靠近的呼吸，已经近在咫尺。这样的距离，让自己出口的话语，生生咽了下去。

　　“不是什么？”轻轻握住身边的手：“想离开我是吗？”早已决定了永不放手，又怎么会放下他一人。

　　“杨兄，你若出去，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如今你我同被困在这里，谁来救我们？”李寻欢轻轻将手收回。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和他李寻欢沾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伸手握住那个想逃离的手腕，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借着微弱的光线，慢慢靠近这个他快要想得发疯的人：“如果只能这样，我杨逍虽死无憾。”

　　不仅仅是感动，还有别样的情怀。杨逍的味道，近在咫尺，弥漫在自己的周围。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动，便被杨逍压在了身下。

　　“杨兄，你……”李寻欢的胸口，感受到的是那人有力的心跳，以及近在咫尺的呼吸。

　　“寻欢……”杨逍抬起手指，指腹轻轻滑过李寻欢的脸颊，流连在那柔软的唇角：“如果你愿意，这辈子，我们不离不弃。”说罢低头，轻轻含住了李寻欢柔软而凉凉的唇，慢慢吮吸，轻轻含弄。温柔而霸道的握住李寻欢本能抬起的手。再抬头，眸中浓浓的情欲，就着微弱的光，映在了李寻欢的眼底。

　　李寻欢瞪大了眼睛，杨逍唇上的温度，火热的就像要穿透自己的心，燃烧掉自己的全身。那种感觉，温柔得让人沉醉，霸道的让人无法拒绝。自己竟是连半点讨厌都没有。

　　甚至是喜欢？不可以！

　　“杨兄，你这是何必……”何必？何必……何必……李寻欢，你在自己的尘世，已经造就了那么多的痛苦，如今还要连累另一个时空的人吗？

　　杨逍轻轻靠近，将整个身体贴在李寻欢的身上，气息相融：“你从哪里来，这不重要。只因你已经来到了我杨逍的身边。你要到哪里去，这更不重要，因为你在的地方，便是我杨逍的所在。”吻，落在脸颊，落在脖间，落在衣襟松落的锁骨。每一次，都似乎要用尽一切温柔，每一次，都似乎要留下最深的烙印。

　　“杨兄……”杨逍的话，让自己无法拒绝。也许自己本就不想拒绝。这种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感觉，彻底将自己带进了深深的旋窝。

　　“叫我逍。”杨逍的声音，嘶哑暗沉，带着一种让人着迷的温度。

　　“逍……”李寻欢轻轻回应着，回应着他这一生，也许是最重要的一个决定。纵使他李寻欢是个麻烦，纵使他李寻欢终究要像来时一样，消失无影。这一次，他也不愿再次错过。

　　这一句回应，无疑给了杨逍最好的答案。李寻欢微微有些开始急促的呼吸，都在挑动着自己的每一分理智。手顺着腰侧向下，抚上了腰带。

　　李寻欢伸手摁住：“这地方……咳”冰冷潮湿，碎石满地的。

　　杨逍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李寻欢的眼睛。忽地唇角扬起一种好看的弧度。这样的人，他怎么不疼惜。翻身而过，将人半扶而起，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袍，不由分说将李寻欢揽住。

　　“杨兄，李某可不是女人……”被揽得这么紧，还真有些不习惯。

　　“难道一定要是女人，才能去抱？”杨逍手臂收紧，不容他半分拒绝。

　　“你说杨左使抱着一个大男人，传出去会如何？”李寻欢弯了弯唇角。

　　“若真是能传出去，我倒是要感谢那人了。”杨逍挑了挑眉梢。

　　李寻欢摇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杨左使，脸皮也如此之厚。”

　　“只可惜我的脸皮再厚，也没有现在在我们头上的石层厚。”杨逍抬头看了看，那光线微弱，看不到尽头。

　　李寻欢披起衣服，站了起来，四处查看一番：“这地方比较宽阔，想来原先是个密室。爆炸炸开了洞口，正好跌落进来。”

　　杨逍起身，四处敲了敲：“这四面声音具实，看不出有其他出口。”

　　李寻欢轻咳了几下，笑道：“这里还算干净，能在这里度过余生也不错。”

　　杨逍大笑：“若真要这样，也不枉此生。不过此地潮湿，寻欢你看，尤其这里，地上水渍尤深。”

　　“水甜而不涩，冰凉舒适。看来附近有水道。”李寻欢走近，伸指在水上一试，放在了唇边。

　　杨逍顺着水渍，慢慢查探，将几块岩石翻开，便露出一角清潭。

　　“寻欢，你过来看，这里有个水潭，怕是可以通往外面。”

　　“我记得王府花园中，有一个水池，莫非……”李寻欢忽地摇头：“不对，这里的水不像是那里的，倒像是山中清泉。”

　　杨逍笑道：“这个简单，一探便知。”伸手握住李寻欢的手腕：“你在这等我。”

　　李寻欢点了点头：“小心。”有些事情，李寻欢知道，让给杨逍做，那是最合适的。

　　水很凉，杨逍潜下去的时候，运上了精妙的内功心法，气息内敛，踏波而去。

　　先行的人，是危险的，因为他所面对的，是未知的险滩。但他也是幸福的，因为他所承载的是生命的希望。

　　等待的人，是暂安的，因为他所拥有的，是已知的坦途。但他也是无助的，因为他所背负的是无尽的担忧。

　　李寻欢看着慢慢平静的波纹，握了握肩膀上那人的衣袍，静静的盘腿而坐，闭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