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终回响》落花飞鱼

5、第 5 章

　　于是她挪了挪脚步，靠近了些林书渝，小声问道：“林书渝，你怎么跑得那么快啊？”
　　明明年级跑操时她经常累得气喘吁吁，经常请假和半路出去系鞋带的。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林书渝扭过头来看着她，得意道，“你忘记我在第一组前排啦？下课铃一响，我就踩点出去了。”
　　“哦，也是哦。”

　　“应该不会碰到老师吧？”林予又问道。
　　学校说这是教师专用电梯，是给老师用的，学生不能影响教师的使用。

　　“你之前没坐过？”林书渝惊愕地望着林予。
　　林予摇摇头，如实回复说：“没有。”
　　“放心吧，领导放学时间不会抓的。而且，两电梯都坐满了人了。天天都有人坐，也没见有人被抓过。”
　　“你就是太听话太乖了。”林书渝看着眼前这个老实人，评价说。

　　林予沉默着，接不上话。
　　很多人都觉得她文静乖巧，像乖乖女，像三好学生。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无非只是胆小，害怕被责骂。

　　—

　　“砰——”
　　在两人的谈话中电梯很快便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
　　林予二话不说的就飞奔了出去，也不拖下电梯里其他人的干饭进度。

　　“砰砰砰——”
　　一阵巨大的跑步声和铁盆颠簸的声音此起彼伏，教学楼前的水泥路上扬起一阵尘土。

　　大家原本心中的满怀期待、谁与争锋在看到食堂门口的那一刻一下子被击落得七零八碎。不巧的是，他们碰上高一全年级进行大扫除。等他们去到食堂，就看见食堂已经被高一还有一些同年级上体育课早早解散的同学围得水泄不通了，黑压压的人群差点排出食堂的门口。

　　“诶，我去。高一那帮兔崽子怎么天天都在大扫除。”
　　“靠了，白跑一场。”
　　“服了，豆腐酿肯定又没有了。”
　　“害，去小卖部吧……”
　　原本亢奋的人群泄了气，纷纷抱怨起来。

　　林予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拿着空饭碗转身朝旁边的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里的人也不少，林予钻过熙攘的人群好不容易才来到堆放泡面的货架前。

　　红烧牛肉……葱香排骨……哎，还是吃老坛酸菜味的吧。
　　林予仰头皱起眉望着货架最上层摆放着的那排老坛酸菜牛肉面。

　　踮脚，伸手……第一次失败。
　　踮脚，伸手……第二次失败。
　　踮脚，伸……

　　一只骨骼分明的白皙修长的手从林予头顶上拿下了她一直够不着的泡面，并将泡面递到了她面前。
　　林予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愣了愣，转身顺着泡面上的手一路看去，最终看见了手的主人——宋迎秋那张熟悉的脸。

　　“你要的是这个吗？”木质的淡淡清香漫过林予的头顶，宋迎秋望着她，目光灼灼。
　　暖黄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窗笼罩着两人，周围的喧嚣一瞬间消了声，林予只感觉到宋迎秋炽热的目光和自己胸腔里怦怦直跳的心脏。

　　“嗯，谢谢。”林予接过宋迎秋手上的泡面。
　　接过的泡面还带着货架顶上散落的浮尘，塑料包装窸窸窣窣的声响盖过了她加速的心跳。

　　“无妨，顺手的事。”
　　少年笑了笑，摆摆手。

　　人群像汹涌流动着的潮水，林予在里面像沙丁鱼般被挟裹来挟裹去，最终好不容易才到了结账的地方买单。等到她付好钱走出超市，环顾四周，宋迎秋已不知所踪。

　　林予回到宿舍，马上接上热水泡起了泡面。
　　五分钟后，林予将碗盖掀开，泡面热气腾腾的水汽扑面袭来形成一层薄雾。宿舍里，弥漫着泡面的酸辣味道和阳台青柠味洗衣液的清香。

　　林予数着面条里的玉米粒，听着阳台传来的水流声。
　　舍友韦熙媛和李诗韵在阳台边洗衣服边聊天，声音很大。
　　两人话题一转，突然从化妆品转移到了宋迎秋的身上——

　　“诗韵，你觉得宋迎秋怎么样？”韦熙媛拧干校服的水，扔进桶里发出砰的一声。
　　李诗韵关掉水龙头，思考了两秒：“人很帅啊，也很好，回答问题很有耐心。”

　　“嘻嘻，你俩是不是有情况？我怎么感觉宋迎秋好像对你最温柔，最有耐心呢？我上次都见到他和你讲题的时候笑了。”
　　“哪里有？你不要胡说。”李诗韵娇嗔道。

　　“明明就是。你俩之间都冒起粉红泡泡了，还不承认呢。”韦熙媛暧昧地用手肘戳了戳李诗韵的手臂，笑得灿烂，“不过反正你俩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样，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那么般配，也不是不可以。诗诗，你什么时候能把宋迎秋收入囊中啊。”

　　李诗韵低着头，精致的鹅蛋脸上浮现了两抹绯红：“我尽力。”

　　筷子一搅，泡面热腾腾的水汽又萦绕在林予面前，她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嘴中的泡面突然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她只能生硬地咀嚼着，再吞下。

　　有些人就像阳光一样，你是抓不住的。

　　—

　　林予晚上做了个噩梦，梦到她自己一个人站在一块悬崖尖上面，四周的岩石快速地崩裂坠落，而她不知所措地望着周遭发生的一切，脚下的岩石也即将崩裂。

　　宋迎秋和韦熙媛、李诗韵都站在远处安全的平地上，那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是个美丽安全的仙境。
　　宋迎秋喊着让她赶紧跳过来，跳过来就安全了。

　　跳不过，跳不过……

　　激烈的崩塌和摇晃已经使她站不稳。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般爬上她的小腿肚，她无助地瘫倒在地上止不住发抖，望着前面遥不可及的对岸和深不见底的鸿沟，泪水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宋迎秋身边围上了许多人，无一不在催促宋迎秋快点离开，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宋迎秋犹豫片刻，还是转身选择了离开……
　　她蜷缩在悬崖尖上绝望地望着远去的人群，恐惧得发不出声。刹那间，脚底的岩石也快速崩裂，连同她一起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林予从噩梦中惊醒，进行着深呼吸，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惶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平静了好久，她才终于认清了四周的黑暗是自己的床，并不是那冰冷黑暗的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