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心悄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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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姿态是轻松，语气也是轻缓，林知却感到压抑，手臂撑着身体离他近了些。
“人要讨厌一个人是不讲任何道理的，我的人生，因为一句话而改变，我出生的时候有名的先生算出我克父克母还克家里的生意，他们相信了，也照做了，就算我是他们的儿子，待遇甚至比不上家里的仆佣，那时候我就在想，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也不想被生下来害人啊。”
他笑了笑，眼睛里没有光，“也许我的诅咒真的生效了，那天，弟弟真的落水了，我想救他，他缠在我身上，我动不了，也拉不开他，自己也呛了水呼吸不了，被他拖着一起下沉，水好冷，好冷，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的声音一直很低，身体发抖，脸色又泛起了白，林知想让他别在讲了，可他忍了那么久才愿意说，她不能打断，只好将他的手拉过来，捧在手里安慰的捏紧，轻拍。
谈宵身体顺着她的力道歪向她，回应的握了握她的手，“后来，你知道的，我还活着，有人发现了我们，只有我得救了，他们对我说，你为什么要活下来，为什么不一起死。”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就是做不到啊，我还是想活着，就算这么痛苦，我还是不想死掉。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如他们的意，我就是要活着碍他们的眼，这条命，给了我就是我的。”
话中的压抑向一座山，黑色的，沉重的，林知好像也透不过气起来，她的眼睛沁出水泽，那水光在眼中打转，始终不被主人允许掉落。
他没哭，她也不要，眼泪好麻烦的，她不要他现在还要承担她的软弱，唯一和他连接的手掌是仅剩的温暖，她想靠近他些，很想。
“后来，外婆收留了我，但是她也怕我，没办法的，我能理解。”
她默默将他拉近，抱进怀里，很长的时间，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他想从她怀里出来她也不让，直到他放软身体也用力回抱她。
她听到的只是一句话，可他却是身处其中。
她一直在等他说出来，等他放过自己。
现在，他终于推开门唤她。
这个怀抱勒得人有点发痛，林知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睛，想松开点，他却不放手，只能随着自己的心去告诉他，“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觉得好一点，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你没错，错的不是你，如果真的有命数，那也是他们的命数，不是你能改变的。我不会怕你，更不会离开你，如果真有命运，我已经遇见你了，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喜欢这个命运。”
她想起身，可揽在腰间的手仍不肯放松，她没办法再推开他，只得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柔声，“你不想来海洋馆可以告诉我的，我们可以去你也喜欢的地方，不要逼自己委屈自己，在我心里，你真的好重要。”
他的声音低柔，情绪慢慢恢复，“我以为海洋馆会没事，谁知道还是不行，抱歉给你不好的体验。”
“该抱歉的是我，我好担心你，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会自责死。”
维持一个姿势时间有点久了，身子有点酸，她又轻轻动了动肩膀，他才舍得松开，见他神色仍疲惫，她的心也跳动得没有力气，“这次是我不好，作为赔礼，你可以选一个想去的地方，我不可以拒绝。”
他没有想很久，很快便回她，“我想睡一觉，你能陪我吗？”
林知眼睛微睁，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抿着唇，刚刚说了不拒绝他的。
他的目光并不急迫是柔和的，可她却还是没办法回答他。
“我睡觉，你陪着我而已。”声音终于带上浅浅的笑意。
林知脸上更红了，“我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都长大了，不能一直和以前一样。”
谈宵默了默，低着头松开一直牵着的手。
看着他低落的样子，林知心也有点发酸，松开的手也空的让人发慌，底线立刻毫无道理的向他倾斜，反手勾住他的掌心，轻易妥协，“好吧，只这一次。”
低垂的脑袋遮下了他微弯的嘴角，这就是他卑劣的私心啊，他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给她讲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她的选择，嘴上说着等她长大，其实是用时间积累筹码，赌她的心软。
现在，他赢了。
*
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太阳透过窗帘把房间烘的微亮，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吹出凉风发出的细细声响。
坐在床边的林知双手捧着手机，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轻点，被屏幕照的微亮的脸微皱着眉，有些烦的表情。
一只手从被中伸了出来，微微弯曲的指节细长，指甲剪得很短，微伸的手背清瘦的肌肉包裹着的干净漂亮筋骨紧绷拉扯，莫名透露引诱的意味。
林知头也不抬的握住谈宵的手塞入被中，“别贪凉。”
刚想放开，就被谈宵反手捉住握的更紧，有些痛，她的视线不得不从手机挪到他脸上，见他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睡不安稳的样子，林知回握了他一下，也随他了。
回完信息，怕吵到他，她试探着抽手，对方立刻反应过度的握紧，林知无奈的笑，“我去下卫生间。”
刚回来坐好，谈宵的手就伸过来，林知也不挣扎乖乖伸手，可这次，他却变了，蛮横的挤入，十指交缠握紧，手心贴着手心，连着心也好像被他握着，轻颤，熏热。
林知想躲，他却扣的更紧，没办法和现在的他讲道理，她只好眨了下眼，呼吸缓缓，吐出心里的那点热，“睡吧。”
谈宵扭头看她，眼睛有湿润粘腻的丝线，声线轻软像在撒娇，“睡不着。”
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以前不用他出声，看到他难受，她就已经自觉躺在他身边抱他了。
可是，现在。
“不行。”这句话现在换了她来说。
他放开手，翻身背对她。
“生气了？”
“没有。”谈宵转过身体朝她伸手，林知两只手都递给他。
他像小孩一样捏紧双手试图拉着她的手凑到自己脸边，汲取一点点温暖，像珍惜冬日好不容易得到的火柴，可怜兮兮点燃小心翼翼的凑近。
不够暖，可是这已经是他被允许得到的全部了。
他的身体细微的颤抖着。
林知叹了一口气。
刚坐上床沿掀开被角，谈宵就迫不及待起身揽住她，搂入怀中，细致的用被子和自己包裹。
面对面躺着，谈宵眨着眼睛，得了糖的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
“闭眼，睡觉。”林知盖住他的眼睛。
谈宵轻轻的拿下她的手捧在脸颊，终于暖和了，他的眼睛闪动着光，这样近，彼此的呼吸轻轻扑来，他能闻到她的体香。
林知静静看着他。
那双眼睛的光变暗了，身体凑近了些。
他对她笑，也伸手盖住她的眼睛。
“别这样看着我。”
“哦。”
林知拉下他的手，背对他。
腰间伸来谁的手臂，逼她贴近他的身体，温柔舒服的热度，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侵袭。
“你好暖。”
“当然，我是个大活人嘛。”有些带刺的语气，带着对自己放不下他的自暴自弃的情绪。
林知闭上眼睛，身后的人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和让人安心的气息。
脖颈处的吐息一阵阵的扫过，太近了，近到她的心也随着他呼吸的频率轻颤，不用看也知道，皮肤上站满了敏感细小的毛孔。
可她还是没有要逃的意思，他不会伤害她，她知道。
她知道。
刚刚他想吻她。
林知睁开眼看了眼书架，书上说，重要的不是胜利，而是不败。
不战不败。
像她这样的人，拥有的实在太少了，实在舍不得失去。
她对结局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不战。
可也舍不得他，所以只能是如今的样子。
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
就当，不知道。
就当，无事发生。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你那天为什么会教我作业呢？明明开始的时候，你很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耳朵被他低沉的声线和呼吸引得发红，身体还是忍不住想离他远一点，可腰间的手臂勒紧不允许她离开。
“乖一点。”谈宵又紧了紧手臂。
“你才要乖一点，太紧了，你再这样，我就不陪你了。”
“哦。”终于舍得松开一点距离。
林知挪了挪身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可嫌弃我了。”
“谁让你把掉地上的栗子给我吃。”
“不是有壳吗，栗子肉又没掉地上。”
“脏死了。”怀抱的舒适让他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嫌弃的音调，满满的甜腻。
林知耳朵发麻，实在是受不了的摸了摸耳朵，聪明的话她就应该不再让他说话，可是，耐不住心里的那一点点痒，她翻了身，面对他，“为什么帮我交学费？那时候你连自己的学费都要得艰难，对吗？”
谈宵没有躲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微亮的眼睛，圆圆的琥珀色瞳孔，一如既往的纯真与倔强，仿佛回到他们初识的时候。
那天，他问她：“喜欢妈妈？”
“喜欢，很喜欢。”
“就算她打你骂你也喜欢？”
“喜欢，都是我惹她生气，知道不应该，可我忍不住。”
“为什么喜欢她？”
他知道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但她还是回答了他，“她是这世界上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比任何人认识的都久，她很辛苦，努力工作养育我，保护我，我能给她的很少，她却给了我整个世界，如果连她我都不爱，那我还能爱谁？”
是啊，可是，要是连她都不爱我，谁又会爱我呢？他没开口说这些，这太绝望了，他好想去拉住什么啊，比如，面前的这小小的孩子，是不是，如果他对她好，她也会爱他。
看着长大了的她，想着小小的她哭红的脸，他的心仍软着，“因为我的心觉得疼。”
林知等着他继续说话，眼中水润温柔。
这回是谈宵翻了一个身，“我自己也不知道，你的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哭红了脸和眼，惨兮兮的蹲在门口，说了声，妈妈，你陪陪我啊。我就想，我来陪你好不好，你不要哭了。”
他的声音有着轻松的笑意，“他们都说你是个不听话的坏小孩，可你在我面前一直都很乖。”
“她只是坏不是蠢，来了一个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她怎么会不抓着不放呢。”
她的头轻轻的靠向他的背，手按上他的肩膀，阻止他的身体转向她。
“谢谢你。”，双手在被中伸展也想揽住他的腰，抱住他，可最后还是攥紧蜷缩在自己的心口。
她的心也好疼啊，她也好希望自己是个健康的小孩。
可她不是，她是残缺的，抱不了他，爱不了他。
在爱里面，她得到的太少，学会的不多，擅长的只有逃避。
她会折磨他，一定会。
“不许转过来。”她没有发现她的语气带着被偏爱的笃定，她已经在仗爱欺人，恃宠生骄。
谈宵乖乖停住身体的动作。
“睡吧，我会陪着你。”她闭上眼睛。
放在床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进来一条信息，她没有去看，发件人她已猜到是谁。
余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