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欲撩》六棋

4、第 4 章

　　“颦，颦？”黄可雨的手机断电了，试了半天开不了机，扭头就看见姜颦举着电话发呆的样子，“怎么了，颦？”
　　姜颦朝黄可雨呆呆望过来，跟派出所民警的通话还没中断。
　　黄可雨凑过去听，“那就这样吧，请你抽空来一趟派出所，一起去做一个DNA检测。”
　　黄可雨：“…………”

　　所有人问姜颦，“你从哪里来？”
　　“你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
　　“为什么是孤儿？”依照姜颦的理解能力难以回答。
　　她的话语都是复制的院长和阿姨们说的话，“我有爸爸妈妈，有他们才能生下我呀。”
　　“我是被坏人害的，不是自愿当孤儿。余同福利院就是我家呀，我就是余同市的人呀。”她语言习惯模仿能力极强，但不是所有人都买账。
　　小孩之间的议论更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你不是余同市的，你是外地的，外地的不长我们这样子。”
　　“走，不跟她玩。”

　　“……所以姜颦你，的确不是余同市的户籍。”
　　派出所里，负责姜颦案件的民警了解完当年情况，再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作出解释，“福利院那边显示，你的资料是在你2岁时建档的，至于是怎么辗转到了余同市后续我们还会进一步调查。”
　　“你的DNA方面昨天已经送去检测了，案情特殊，今天就会送到所里。如果的确吻合，那么恭喜你，姜颦，你在京北的家人都很期待见到你。”

　　“姜颦。”旁边还坐着的一个男人和她主动打招呼，露出微笑，“我是陈恂，你的堂哥。”
　　“你好。”他伸出手想和姜颦交握。
　　民警道：“检测结果还未确认……”
　　姜颦和黄可雨都看向他，陈恂说：“不，我相信，她就是我姑姑的女儿。”
　　“她的神韵和五官和我姑姑如出一辙。”
　　“……”民警点头，也朝姜颦这边透露，“根据我们掌握到的情况，DNA检测是最后一步，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像陈先生所说的那样。”

　　在陈恂主动示好下，姜颦看看其他人的目光，又看看可可。然后才跟陈恂完成握手礼。
　　但她跟黄可雨都似乎还处于不能回神的状态。
　　自从接到警方的电话起，姜颦倒还好，黄可雨却浑浑噩噩，姜颦的家人找来了！她不再是孤儿了！

　　看男人的穿衣气度，就不是什么普通家庭，而且还是京北人。从此姜颦就要有京北户口了！
　　由警方牵线，姜颦还在云里雾里，黄可雨倒没有怀疑这是否是什么骗局。
　　要是公安都不能信，那就没有什么可信的了。

　　“颦……”黄可雨握着姜颦的手，“这是你哥哥，你家里人来接你了。”
　　姜颦神情十分稚嫩，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除了呆愣就是变得沉默局促。她更抓紧了可可。
　　在陈恂跟前像罚站一样。

　　陈恂将她反应看在眼里，转而问：“检测结果还在送来的路上，还有很多时间。你现在住在哪儿？方不方便带我去看看，我想家里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你了。”
　　姜颦瞬间看向黄可雨，黄可雨则看向民警。虽然是在派出所，证明陈恂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但保险起见，也不能随便把陌生人往家里带。
　　最后，在考虑到两个女生惴惴不安的心理后，民警叫上同事，跟着陈恂一起走了一趟。

　　“你叫姜颦，真是天意。谁给你取的名字？”陈恂在车里问。
　　姜颦被夹在陈恂跟黄可雨之间，两位民警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路上穿过不少大街小巷，都被陈恂看在眼里。
　　“院长阿姨。”姜颦过了一会才回答。
　　她回答的速度与其他人的不同，以及反应能力在派出所的时候就引起了陈恂的注意。
　　陈恂朝她安抚笑道：“感谢她，你爸爸也姓姜。”

　　这是姜颦第一次听说有关自己的身世，当下对素未谋面的家里人多了些好奇。
　　她正在发呆，警车快开慢开半个多小时已经到了。
　　陈恂面带笑意下车，一脚踩进一滩附近没排出去的污水里，混合着散发七彩斑斓光辉的油污，“……”

　　姜颦跟黄可雨带着他们穿过车子进不去的狭窄小巷，拥挤的城中村逼仄的楼房。上到她们住的房子。
　　陈恂已经笑不出来了，他一路走来面无表情，到了门口站定，“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他到处巡视，走走看看，姜颦跟黄可雨面面相觑，互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颦张了张嘴，第一次反应是想带这个哥哥去她直播的天台，那里是最舒服的也是她和可可最爱待的地方。但刚“啊”了一声，就被了解她的黄可雨拉住了，担忧暗示地摇了摇头。
　　就在此刻，民警那边去接了个电话，过了会儿回来找到陈恂说：“结果刚送到所里，DNA检测确认了……是她，没错。”
　　这话姜颦也听到了，跟回头看她的陈恂一个对视。
　　略显茫然的姜颦这才感觉到陈恂的激动，他划亮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对面似乎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一打就通了，他看着姜颦，“喂，找到了。”
　　……

　　派出所，姜颦跟黄可雨坐在冰冷的铁锈排椅上，两个人双手紧紧抓在一起。
　　陈恂去帮她办理最后一些事宜。
　　姜颦的身份得到确认，姜家那边十分激动，要让姜颦马上去京北见面。在车里的时候，有好几个电话给陈恂打过来，中途还转为了视频。
　　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挤在镜头前攒动，像要从里面钻出来，迫切焦急，“是，是她吗？姜颦，姜颦？”
　　“我是奶奶啊，姜颦。”
　　“妈，妈……小心身体……”
　　老太太大脸彻底占据屏幕，姜颦跟她对视，喃喃地重复一声，“奶奶……”
　　就令老太太动情地对她喊：“哎，宝贝！！回家！！！”

　　“你要回去了，颦。”派出所。黄可雨肉眼可见，在姜颦身边微微颤抖，抓着她的手在用力。
　　她比当事人情绪波动还要大。
　　姜颦虽然反应迟钝，却能感觉出黄可雨心情，她担忧地朝黄可雨看去，笨拙而缓慢地说：“可可，我不走。”
　　结果一出来，陈恂就表示晚上就要带姜颦回京，机票都准备好了，不能有一刻的拖延。
　　“不行，颦。”黄可雨知道姜颦不懂，她不能不帮她做决定，“颦，你要去，你不再是孤儿了，你该去京北看看……你的家里人都在盼望着你。”

　　姜颦懵懂的眨着眼睛，她好像除了惊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喜悦，甚至有一丝不安。
　　家人对姜颦来说，最重要的代名词是“可可”，其他人就像未知数，素未谋面，更让她宛如走失羊群多年的小羊羔。充满陌生。
　　“可可。”姜颦摇头，她听懂了黄可雨的语气，在尝试着理解并回答道：“我不想离开你。姐姐。”
　　黄可雨刹那间眼眶通红。
　　这时候陈恂从旁边走过来，黄可雨拉着姜颦，紧紧握了一下又松开。“去京北，去看看，就当是去旅游。我会在余同等你。”
　　黄可雨从椅子上起来。
　　陈恂注视着她，察觉到她眼里的泪光，诚恳地对黄可雨道：“谢谢。”

　　姜颦无需收拾什么行李，她东西不多，黄可雨在回来派出所前就在屋子里帮她打包了一些。
　　在机场，姜颦背着一个暖黄色可爱涂鸦的背包，上面挂着两个人打工后去娃娃机摇来的配饰，陈恂做事雷厉风行，安排迅速。

　　等陪同的专人帮他们办理好登机牌，趁着姜颦去洗手间的时候，陈恂再次对黄可雨道：“谢谢你，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在小颦身边。”
　　他拿出一张裹在信封里的卡递过去。
　　黄可雨猛地后退一步，瞪着陈恂，双手背在身后，“颦还会回来吗？”
　　“这不好说。但有你在，会让她回来看看的。”
　　“你们要对她好，很好很好。因为颦从小就很好。”
　　四目相对，陈恂明白黄可雨是在向他要一个保证，于是说：“当然。”

　　姜颦回来后，黄可雨已经走了。
　　候机室只有陈恂的身影，姜颦只看一眼，就往外面追去，背包上黄可雨送她的小黄鸭装饰随着奔跑一蹦一跳。
　　很快陈恂从身后追来，抓住她，“小颦，我是哥哥，她走了，奶奶他们都在家等你……你也不想那位朋友为你担心对不对？”
　　“可可。”姜颦久久张望着机场出口。
　　陈恂看到了她失意的面孔，想不到她与那位朋友感情如此深厚，像一只失去伴友的孤独小兽。

　　上了飞机，温度渐冷，陈恂帮姜颦要了一张薄毯，跟她解释情况。
　　“你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在余同市出差，离得最近，姑姑跟姑父刚得到消息就打电话拜托我了，事发突然，他们也很想马上过来。但你爷爷身体很不好，所以请你不要介意。”
　　姜颦自从上了飞机就显得十分低落，在位置上听陈恂说话，也始终抱着背包，攥着上面的玩偶。
　　空姐来劝过她可以把背包放到行李架上都无果。
　　陈恂帮她拒绝了，没有勉强，知道姜颦第一次坐飞机，友人刚离开身旁还需适应，在说完话后便保持安静没有再打扰姜颦，回着手机里不断传来的简讯。

　　夜晚八点，飞机准时降落京北停机坪。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落下。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屏幕上方往常都会亮起直播间今天根本没有出现。
　　而唯一关注的账号视频也突然没有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