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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挑衅 ...

  •   崔殊玉回答他:“是癫痫。”

      傅为义略略皱眉。他虽不是医生,不了解癫痫具体的治疗方式,但那句“今天打针不疼了,老师说我表现好”,却让他敏锐的直觉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个有意识、能交流的孩子,需要接受怎样的“癫痫治疗”?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他心底,但线索太少,暂时发掘不出更多。

      崔殊玉又向后翻了几页,日记的内容再次变得平淡无奇。

      傅为义扫过几眼,关于病症的记录几乎消失,只偶尔提到一句换了新药,其余仍是些琐碎的日常。

      大致翻完整本日记,崔殊玉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眼圈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看入迷了,让你久等了。”

      傅为义敛起思绪,伸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和:“没事,我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的。”

      一旁的刘院长也适时地问:“没问题吧,小崔?”

      “没问题。”崔殊玉说着,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回箱子里,“为义,我们走吗?”

      他跟着傅为义去吃了饭。自从和傅为义在一起,崔殊玉就感觉自己沉进了一场华美而不真实的梦境。

      他接触了从未想象过的世界,也仿佛获得了天神的垂青。

      傅为义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俊美、多金、年轻,恋爱时温柔专一,丝毫没有崔殊玉想象中豪门阔少的糜烂,完美得不像凡人。

      最开始,崔殊玉是不想和傅为义谈恋爱的,他知道自己和傅为义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己不可能让他长久驻足,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

      尽管极力克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吸引,开始不切实际地幻想自己能够成为那个幸运的人。

      直到今天,恋爱已经快四个月了。他是少数几个能坚持到这个时间的人,而傅为义似乎仍然宠爱他。

      每天都有电话,每次约会都带他去新地方,丝毫没有要分开的征兆。

      他甚至还去过傅为义的家,那座坐落在城东湖畔的庄园,在那里留宿过,这是何等特殊?

      他沉浸其中,不敢奢望,也不愿醒来。

      ——尽管傅为义在昨天订婚了,未婚妻是孟家的孟尧,长得比崔殊玉好看,这让他产生了不可控的危机感。

      晚餐后,他没有回学校,主动提出和傅为义回家,是一种明显的暗示,傅为义笑了笑,没有拒绝。

      孟尧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客厅里的那一幕。

      客厅没有开主灯,只亮着壁灯和落地灯,光线柔和而暧昧。傅为义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姿态懒散。

      那个前天才见过的男孩跨坐在他身上,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衬衫微微敞开,领口压出一道不明显的褶。

      傅为义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轻轻抬起手,顺着那男孩的后背滑了一下。

      男孩却看见了他,朝他笑了一下,唇角扬起,眼睛弯弯的,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挑衅,炫耀某种无声的胜利。

      随即,男孩低下头,主动而虔诚地亲吻了他的未婚夫。

      沙发上的人影在壁灯下交叠成一个暧昧的剪影,倒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

      茶几上的两只高脚杯已经见底,冰块化得只剩几粒。

      大厅安静得像被厚重夜色包裹,连钟表的秒针声都清晰可闻。

      孟尧站在楼梯末端,目光从傅为义微弓的后颈一路下切,舔了舔后槽牙,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转了转手上的金属圈。

      追着傅为义的这些年,这样的挑衅他见过太多,每个人都被傅为义漫不经心的温柔迷惑,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

      事实上,温柔的傅为义是虚假的、短暂的。

      薄情的、冷酷的、残忍的傅为义,才是真实的、长久的。

      被他宠爱的人总是不断更换,而被他憎恨的人才会收到戒指,得到身份。

      孟尧希望傅为义恨他,折磨他,这样真相揭露,术法灵验的时候,傅为义才会痛苦地爱他。

      ——就像此时此刻的孟尧一样。

      “为义。”孟尧出声叫了他的未婚夫。

      傅为义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像是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斜倚着沙发,目光从孟尧身上掠过,又落回怀里的人身上,笑了一下,说:“还没睡?”

      语气松散而平常,在外人面前保持着克制,掠过的眼神中却含着警告。

      孟尧说:“我想给自己找点安眠药,没有打扰你吧。”

      傅为义松开了怀里的人,示意孟尧走近,问他:“安眠药?你睡不着?”

      孟尧说:“是啊,前天晚上我不是喝得有点多吗?心跳很快,一直睡不着,半夜听见走廊有脚步声,我开门看了一眼——竟然是周先生。他还和我说晚上这里会撞鬼,我有点害怕,这两天都睡不着。”

      傅为义终于有了一些真实的兴趣,注意力转移到孟尧的话上,问:“几点?在二楼的走廊?”

      孟尧摆出有些犹豫地表情,说:“周先生不让我告诉你。”

      “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傅为义嗤笑,“行了,他怎么威胁你的。”

      “......”孟尧沉默了片刻,说,“他说要是我乱说话,就要对孟家和我妈妈下手。”

      傅为义挑眉,“那我没法保你了,我也打算对你妈妈下手。”

      主楼的大门在这时缓缓打开。

      周晚桥走了进来,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剪裁利落,衬衫领口整洁,袖扣细致。

      他大约是刚从公司赶回,外套下摆略显褶皱,肩背却仍然挺直。

      自从订婚宴之后,他不再像过去一样,每天回家和傅为义一起吃晚饭,总是回来地很迟。

      周晩桥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眉眼间有一丝未褪的倦意,一只手抬起,松了松领口,步履轻缓。

      目光随意扫了一圈,掠过沙发上交叠的身影,又落在一旁站立的孟尧身上,最后有看了一眼傅为义凌乱的衣领和湿润的嘴唇,眉心轻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傅为义懒洋洋地摆摆手,示意怀中的人下去,自己起身,眼神扫向门口,“哟,正好‘周先生’回来了。”

      三个字被他刻意咬重,颇有几分调笑的意思。

      周晚桥站定,眉头皱了皱,没有回应傅为义的挑衅,只道:“为为,我和你说过很多次,谈恋爱回房间谈。别在客厅里,这里是公用空间。”

      “知道了。”傅为义毫无诚意地应着,似笑非笑地看他,“周晚桥,孟尧刚才跟我说,你半夜还在二楼走廊上转悠,怎么了?年纪大了,失眠了?”

      “傅为义,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个小孩,听风就是雨。”周晚桥语气不急不缓,他看了孟尧一眼,那眼神平静得过分。
      “前天晚上是睡不着,下楼看一眼你睡得怎么样。结果,茯苓在走廊拐角抓到了一只偷窥的老鼠。”

      “我都二十四岁了你还关心我睡得好不好,半夜来看我?”傅为义说。

      周晚桥笑容坦荡,对他说:“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关心你。”

      “那你也别吓唬我的未婚妻,”傅为义说,“他听说会撞鬼,吓得现在要靠安眠药才能睡。”

      周晚桥看向孟尧时,微笑收敛,带着审视和警告。

      对视片刻,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傅为义身上,温声说:“既然你未婚妻这么敏感,你也照顾他的感受,你就别把恋爱谈到他面前。”

      傅为义盯着周晚桥,沉默几秒。灯光从他身后投来,眼睫在脸上落下一道凌厉阴影。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点点头,说:“你说得对。”

      他转了转左手腕上的手绳,“我未婚妻睡不着,我竟然不好好关心关心他,实在是不负责任。”

      而后冲站在一旁不敢插话的崔殊玉招了招手:“让艾维斯送你回学校吧,很晚了。”

      崔殊玉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不敢恃宠而骄,保持着温顺,整理好自己的衣领,说:“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傅为义没再理会他,点点头算是回应,对孟尧说:“上楼吧,我陪你休息。”

      孟尧抬头看他,似乎有些不解和犹豫,又忍不住有些欣喜。

      傅为义笑了,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不是怕鬼么?我陪你,我小时候也算过命,煞气重,鬼见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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