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另一个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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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的东部，一片群山之中，D带着原满身狼狈地站在一个小山头上俯瞰着下面的一片废墟。一个月前，跟随着影军查出的线索，D与原到了这个地方。进入之前他给筱夙发了一封信，然后便一头钻入丛林。因为只知道Trial那个神秘基地的大概方向，D和原花费了大半的力气在搜索基地上。当他们进入基地，已经是二十天后。将基地的有效资料整理拷贝后，他们很是干脆地一颗炸弹将那个地方摧毁。
“没想到Trial竟然真的弄出了这个东西。”注视着脚下那还燃着零星火点的基地，D叹了口气说，“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构想罢了。”
“头儿，一定是那个人做的！”原斩钉截铁地说，对着D站得笔直，“头儿，动手吧！那个人实在是逼人太甚！”
“我会考虑。”D点了点头，看向天空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怅然。曾经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名利真的那么重要？
不等D得出结论，从腰间连续传来的震动打断他的思绪。因为基地信号屏蔽的原因，D的电话一个月都没有动静。看样子，这个炸弹似乎将基地的屏蔽效果给一同破坏了。
掏出手机，D打开一看，竟然看到了近百个未接电话，都来自于筱夙，时间是在他进入林中五天后的一个清晨。看着电话提醒中那一串的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D的心头。
深吸一口气，D拨通了筱夙的号码。“嘟——嘟——嘟——嘟——”接通的声音传入D耳中，他屏息等着，等着电话的接通。
几千公里外的刑天本部，此时早已乱作一团。医生已经被叫过来，刘义正、葛云和沈汶三人也从各自巡视的地方赶了回来，围在筱夙身边。此时，被筱夙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刘义正走到桌边，看着闪烁的屏幕上那大大的“D”字，闭上眼睛，沉痛地按下接通。
“喂，筱夙，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D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刘义正将电话贴在耳边，目光注视着被众人围住的筱夙，深呼吸好几次之后才勉强稳住音调回答：“D，是我。”
D听到刘义正的声音，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握紧了拳头。电话那头的嘈杂他听不清，也不愿去思索那意味着什么。原注意到D的变化，不由得有些担心地皱起眉头，看着他。
“义正兄，筱夙不在吗？怎么不接电话。”D勉强稳住自己的心心绪，平静的声音却有了一丝破裂的痕迹。
“D，对不起。筱夙她……”电话那头的刘义正似乎是在斟酌词句，“动手的是Leo，我们……”
“血蝶！”
“帝！”
不等刘义正说完，电话那头原本模糊不清的嘈杂猛地汇聚成了几声凄厉的呼喊。D的手猛地一颤，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在地上弹了一下，上面的坠饰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原看看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的D，弯腰捡起跌落在地的电话放在耳边：“刘副，我是原，出什么事了？”
“原，”电话那头的刘义正停了许久，“——告诉D，节哀。”
这个消息让原也不由得僵了僵，他努力扯出一丝笑容问：“节哀什么意思，刘副，不要开玩笑。你说的不是大小姐，对不对？”
“你以为我希望吗？”刘义正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伤，“我怎么会咒她？”
原的嘴开合了几次，最终也只吐出了这几个字。“我知道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明白自己还能说什么。
挂断电话，原注视着D，不知应该如何转述刘义正的话，踟蹰着开口：“头儿……”
D举着的右手猛地握紧拳头，用力往旁边的树上击去。粗糙的树皮擦破了他的手，他却浑然不觉。低下头，D紧紧闭起眼睛，努力咬紧牙关不让呜咽声传出来。他不知道，不知道当初筱夙想要和他说什么，他错过的那上百个电话里，究竟带着她怎样的一种期待。
“筱夙……”低声呢喃着女儿的名字，D感受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紧闭的双眼挡不住汹涌的泪水，冰凉的面具下，早已泪流满面。
原站在D的身边，握紧双拳，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突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D的胸口：“头儿，你的胸口……”
原口气中的震惊不似假装，D勉强睁开双眼低头一看。那个筱夙给他的护身符，此时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D，老爷爷说如果有一天护身符亮了，那就可以打开它。可是，为什么护身符会亮呢？” 尘封的记忆瞬间翻开，遥远的时空中，筱夙抱着小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D伸手一把从脖子上将护身符拽下，颤抖着将它打开。里面，一颗圆润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珠子的旁边还有一张黄色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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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清晨，城郊那片宁静的公墓里，一场葬礼正在举行。没有喧闹的器乐，没有拥挤的人群，只有一些筱夙亲密的人，前来给她送行。
越凌飞站在人群后面，远远地看着那口红木棺材被放入墓穴之中，一点一点被土掩埋。他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站在墓地左边的人是卫泽羲，他是第一个得到消息前来刑天帮忙的人。他一来，就将负责操持筱夙后事的越凌飞挤到一旁，亲手为筱夙准备起来。从卫泽羲的神情中看出他的真心，加上刑天中混乱的状况，越凌飞也就由他去了。
水洛蓝靠在卫泽羲的怀里，颤动的肩膀昭示了她的悲伤。当水洛蓝得到筱夙离去的消息前来，已经是筱夙死后的第二天。灵堂里满满都是前来吊唁的人，她就这么直直地冲了进来，指着筱夙的遗像破口大骂起来。就在卫泽羲抓住水洛蓝的手想要将她拖出去的时候，她突然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嘴里骂着的“笨蛋”二字，不知让多少强忍悲伤的人流下了泪水。
在他俩旁边站着的是岚黎。她的副手郑奚林站在她身后，一次次想要去扶她，一次次被她拒绝。从那攥紧的拳头里越凌飞看得出来，岚黎在恨。可究竟是恨筱夙还是恨她自己，越凌飞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那天水洛蓝冲进来的时候，岚黎似乎正打算对着筱夙的遗像大骂一番。在水洛蓝哭泣的瞬间，他第一次看到岚黎，那个一直嬉笑着的女人，泪流满面。
墓穴的另一边，站着的是刘义正、葛云和沈汶三人。越凌飞看着他们的表情，却读不出他们的思绪。特别是刘义正的表情，混杂了愤怒、无奈和悲伤，甚至还带了几丝惆怅。相比于另两人脸上的悲伤和惋惜，他的表情多了太多越凌飞不懂的东西。
D并没有来参加筱夙的葬礼，从那天之后他们再没有得到D的消息。越凌飞不知道D是出于什么理由不来参加自己女儿的葬礼，也不知道为什么D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刑天的消息网中。
长叹一口气，越凌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那是他今天进入筱夙的书房，在抽屉里找出来的。信封上只简单地写了几个字：越凌飞亲启。那时信封在手里摩挲着，他却迟迟不敢打开。
信封没有封口，越凌飞很轻易便将那一张信纸拿了出来。熟悉的字体映入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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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
如果你不幸收到了这封信，那就说明出现了我一直不愿出现的情况。
明明告诉自己要放开，可是十几年的执着岂是三言两语就能结束的？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等到D回来，还没有看到刑天走向更辉煌的未来，还没有找到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家伙，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我怎么会舍得去死？如果我死了，那我怎么对得起莫飒，怎么对得起他付出的生命？如果我死了，谁来给你答复？我明明答应了你的。
对不起，终究是要说这三个最没用的字。帮我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在最关键的时候我终是没有放开。不要怪Leo，我只是想要与他做个了结，却不想……
凌飞，我能将刑天交给你吗？拜托你帮我把幕后的那个人抓出来。否则，我一定会死不瞑目。请你原谅我，这一次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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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下的落款是七月七日，她与水洛蓝见面后的第三天，他向她告白后的第二天，她与Leo去姜家岩那里观战的那天。攥着信封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越凌飞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能拒绝？
一锹一锹的土渐渐将那深深的墓穴填满，一点一点将筱夙的音容笑貌掩埋。一阵风吹过，吹起众人的衣角，吹乱众人的头发，越凌飞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在向他们告别。遥远的天际，恍惚间似乎有飞鸟飞过。
莫飒，好好照顾她。越凌飞在心中默默地说。潇洒地转身余离，却看见在站在他身后的周正。走到周正前，越凌飞拍拍他的肩：“别自责，这是帝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不离开……”周正低着头，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无声地压抑着悲痛。明明离开的时候她还如顽皮的精灵一般笑着，为何当他回来的时候，只见到她躺在冰冷的血泊之中。如果他不走，如果他不走的话……
“没有如果。”越凌飞放在周正肩头的手加大了力气，“你知道吗？没有如果！”压低的怒吼声让周正猛地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压抑着悲伤的眸子中。
“副堂主……”周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如果不想让她死不瞑目的话，就和我一起把幕后的那个家伙揪出来吧！这是她一直追求的。”收回手，越凌飞与周正擦肩而过，“不要将生命浪费在报仇之上，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局。”尽管信里没有明确提及，越凌飞却是知道筱夙不希望他们报仇。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去杀了Leo。
可是，你的第一次对我任性，让我如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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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Leo完成任务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诸葛百里一直在为昏迷的Leo检查身体。红蔷和蛮子两人没有呆在据点，而是守在附近以防刑天的疯狂反扑。
诸葛百里看着电脑上的一串数据，看着这五天的繁忙后得出的最终结论，抓着鼠标的手不由握紧。电脑上大大的“催眠”二字唤起了他许久未曾想起过的回忆。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在尚未进入海岛之前，诸葛百里有一个师父。有一天，师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百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那项技术开发出来了。”师父摸着他的头，长叹了一口气，“若有一天，我的思想不再受到我自己的控制，我一定宁愿死去。可是百里，最可怕的不是这个。”
“师父你说过，最可怕的事情是别人在你尚未察觉的时候就操控了你的思想。”那时的他仰着头，复述着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是往常，师父一定会对他温和地笑笑，然后夸奖他。
但是这一次，师父只是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说：“百里，你还太小，不会明白那是一种多么强烈的痛苦。”
那时的他，抬着头，看不懂师父眉宇间的痛苦。所以，当师父对他说，要对他催眠，让他忘记他的时候，他大声哭喊着，不愿屈服。
“师父，不要，我不要忘记！”他拍着玻璃门，大声喊着让师父放他出去。
“百里，我只会保留你关于我的这一段记忆。”师父在玻璃门外看着他，脸上的笑如平常一般温和，“用关于我的记忆来换你不被人操纵，用遗忘现在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记忆来避免将来你杀死自己最亲爱的人的痛苦，值得。”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无论他如何用力地回忆，总也想不起师父的脸，除了心底那最直接的感觉在述说着他遗忘了多么重要的人，他对于师父一无所知。因为师父说，这个技术在人身上只能使用一次。因为师父说，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他的能力被有心人操纵，希望他原谅他的自私。
师父告诉他，要唤醒一个被那种技术催眠的人，唯一的方法是死亡，他身边最亲爱的人的死亡。而唯一能够检查出被催眠的时候，就是催眠解除的时候。
五天，是催眠解除所需要的最长时间，过不了多久Leo就会醒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Leo，诸葛百里不知道对于他而言，昏迷不醒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他随手从本子上扯一张纸下来，匆匆写了几个字后塞进Leo的手中。
红蔷换班回来，还没开门就迎面遇上行色匆匆的诸葛百里。
“百里，你去哪里？”伸手拦下诸葛百里，红蔷看着他的提包，心中满是疑惑。
“我有事离开，你们不用等我。”诸葛百里将红蔷的手拉下来，“Leo应该快醒了，你可以去看看。”
“是吗？”红蔷眼睛一亮，飞速向房内奔去。
诸葛百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只是不知道，醒来的Leo，还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他。”
与此同时，在偏远山区里的一家私人疗养院中，一个沉睡多年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另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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