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封杀猎人》古德拉克

15、终结的世界

　　你没有把那些被封杀的人放出来。
　　事实上，世界正在按照你的想法渐渐成型。
　　你的举报范围已经可以从国家扩大至整个大陆，很快就能覆盖整个星球了吧。
　　酷拉皮卡让你“停手”指的就是这件事吗？
　　但是，没办法，你已经停不下来了。
　　街道变得比以往更加寂静，连孩子的哭声都不再传出窗外。人们说话前要先关窗，拉帘，检查通讯器有没有被远程植入监听装置。笑声成了奢侈品，目光接触也成了冒险。每一个夜晚都像是在等审判的钟声敲响，人们低头行走，仿佛空气中随时会飘来一条红色的锁链，那比死刑判决还令人心惊。
　　人们害怕咳嗽，害怕发言，更害怕被亲人出卖。
　　住在巴托奇亚共和国的老汤普森有天早晨没出门倒垃圾，傍晚就消失了。他的女儿在教堂门口高喊：“我亲自举报了他！因为他对正义不够虔诚！”她披着一条红布，仿佛朝圣者，脸上写满狂热，嘴角因过度咧开而微微渗血。有人试图问她原因，她却愈发亢奋地宣讲起举报的意义：“我宁愿亲手送走亲人，也不能让一个冷漠的人玷污了制度的纯洁！”
　　她不是唯一的狂热者。斯瓦达尼市的某幢大楼，曾有五家因孩子在阳台上交谈而被一口气举报，举报者是住在对面楼的寡妇，每天守在窗边，手里攥着红牌发射器。她自称“守望者”，声称在梦中接收到来自“审判之神”的启示。
　　人们在梦中都开始自我审查，害怕梦见一句不该说的话。公共空间变得空荡荡，公园里只有雕塑在微笑。教堂里却坐满了人，他们听着神职人员念出“举报守则”，在祷告中低声重复：“举报即正义，举报即拯救。”
　　而整个城市，像被一张红色巨网缓缓收紧，每一个人都听得见丝线绷紧的声音。
　　但是与此同时，不再有犯罪、不再有肮脏、不再有混沌和混乱。
　　一切都被归于秩序之下。
　　你站在高处，俯瞰这样的风景，内心只有一片安详的平静。

　　猎人协会对你发起了围剿。
　　但是无论来多少人都是送死，你的能力对于任何武力威胁几乎都是无敌的。坦克、战斗机、导弹——其操作员都会在每个一段时间波荡开的举报涟漪封杀。
　　举报的涟漪就像是这颗星球的心跳，将其中的生命攥紧。
　　曾经的队友一个接一个被你封杀，十二支也不例外。聪明的人就不会选择来送死。
　　但也许有些事情终将发生。
　　当你与世界为敌的时候，当你用恐惧将其笼罩，使其生存在你的统治之下时。
　　总会被其反噬。

　　你的死亡并不壮烈，而是很安静。不知是谁在你的食物中混入了致命的成分，单独食用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一起服用的时候就会变成致命的剧毒。
　　剧毒的痛苦侵蚀你的全身，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里，你经历了无比漫长的痛苦，视线模糊不清的时候，你看到有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
　　你的视线向上移动，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的身影出现在你面前。
　　帕里斯通·希尔。
　　“很可惜，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世界。”他蹲下来，用手托起你的下巴，“也许我看错人了。”
　　这是你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你猛地睁开眼。
　　面前是熟悉的书桌。
　　屏幕上是熟悉的绿白色文学城页面。
　　打开的页面名称叫《[猎人]心灵猎人》，作者是古德拉克。
　　在作者下面有三个二十年都没变换过样式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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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屏幕的右上角，还有一个代表退出的“X”。
　　你移动鼠标，然后——
　　“咔哒“一声，按下了左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