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封杀猎人》古德拉克

12、少女的心

　　第二天，皮优找到你。
　　“所以？你有没有看上的？”
　　“没有。”
　　“什么？一个都没有吗？”皮优夸张地说道，“一个——都没有？其实，凯特的风评还蛮好的，在女同事之间也有很高人气呢！你要是看上了不要和我客气，我肯定能撮合你们两个！”
　　“不感兴趣。”
　　皮优看起来有点受打击，但很快眼里又燃起受到挑战的光芒。
　　“果然不能太简单呢，难怪饼饼说你难搞，我想想，要是这样的话……”
　　“队长，”哈根·克吕格突然打断了你们的闲谈，“下一个案子的背景调查做好了。”
　　你对他伸出手：“我看看。”
　　他把案宗交给你，你翻看起来，目光迅速浏览起相关信息。哈根站在你身后，用手指点了几个地方。“这里和——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点。”
　　“结合举报的范围半径，把执行地定在这里应该就能囊括犯人所有可能的行动地点。”
　　“谢谢你，哈根。我知道了。”
　　“嗯？”皮优突然眯起眼睛，凑到了哈根面前，“嗯嗯——？”
　　哈根不由得被逼退一步，一滴汗从额边流下：“呃……”
　　皮优露出大大的笑脸：“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你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你又知道什么了？
　　但是自那之后你就开始不得安宁，皮优明显在故意制造让你和哈根独处的各种机会——从最经典的被关在反锁的资料室里，到给你们发配额外工作，让你们一起加班到深夜。弄得你和哈根都有些尴尬。
　　“皮优前辈的心思真是猜不透。”第无数次被锁在会议室后，哈根感慨道。
　　他干脆坐在了会议桌上，叹了一口气。
　　“今天协会人都不在总部，会长特批了休假，所有人都回家了。”他走到玻璃前，把手放上去，向下望去，看着底下零星的车流和蚂蚁一样的行人。“协会大楼的会议室做过特殊防护处理，反锁之后，就算用火箭炮都打不进来，必须要有实时密钥解锁。队长，你带手机了吗？”
　　你摇了摇头。
　　哈根又叹了口气：“我的也在桌子上，看起来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你们要在这里待一晚上。虽然是孤男寡女的场景，但你并不怕对方做出什么不轨行为，因为你时刻在自己身上拍了一层「钓鱼执法」buff，所有试图对你做点什么的人都会直接被封杀。
　　于是你干脆找个地方坐下来修炼，大不了修炼一个通宵，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哈根见你这样也没来打扰，自己找了另一个角落沉默地坐下。三十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你从未感觉夜晚如此漫长。
　　一个人刷夜你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有一个人在旁边让你分心。
　　你不耐烦地睁开眼，看向窗外。
　　“无法集中吗？”哈根说，“不如来聊聊吧。”
　　你看着他：“聊什么？”
　　他耸耸肩：“随便聊什么都行……比如，为什么皮优前辈总想撮合我们？”
　　“是比丝姬留给我的作业。”你闷声说，“……谈恋爱。”
　　“什么？”哈根突然愣住了，他大概震惊了几秒，然后笑出了声，“既然是这样，那你要试试吗？”
　　“什么？”
　　“恋爱。”哈根说，“当然，不一定是和我。”
　　“不要。”
　　“为什么？”
　　“因为那样很傻。”
　　“恋爱吗？为什么？”
　　“……”
　　“我倒是觉得，那是一种极端的暴力。”哈根想了想之后，开口道，“去爱一个人，还有被爱。”
　　暴力？
　　你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哈根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里，看到你的目光才反应过来，悻悻地把烟从嘴边拿走：“抱歉，老习惯了。”
　　你摇了摇头：“没事。”
　　“真没事？”
　　你瞪了他一眼。
　　“哈哈……那我点上了哦？”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下一秒就把我举报吧？”
　　你瞪了他一眼：“你到底要不要抽。”
　　“我抽，我抽……”他举手作出投降状，嘴里叼着烟，拿出打火机。“咔嚓”一声，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烟雾缭绕。“队长变了呢，以前还是有人敢在室内抽烟，估计要被举报全家。”
　　你又瞪了他一眼：“我现在也可以。”
　　“只可惜，我全家只有我一个。”他呼出一口烟雾，你忍不住咳嗽两声，用手扇走烟味。他看了你一眼，说：“嗯，果然还是算了吧。”
　　他把烟碾灭了。
　　你疑惑地看着他。
　　“虽然我们的队长很了不起，但毕竟还是小孩子嘛。”他咧嘴一笑。
　　“我不是小孩子了。”
　　“嗯，你说得也对。”他又想了想，“你需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承担责任。从这一点上来讲，你不是孩子。”
　　“……”你沉默着，还是忍不住追问，“你说爱是暴力，为什么？”
　　这是你没有听过的说法，所以觉得新奇。
　　“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哈根揉了下头发，浅金色的发丝勾勒出深邃的面孔，一时间看起来竟显得有些悲伤，“是一个思想家，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大概的意思就是，不光是爱……但当你说你爱一个人，其实是想试图理解他，然而理解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暴力，因为人不可避免会把他人的「不同」消解掉，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将其「同化」，而这种同化就是暴力本身。”
　　你摇了摇头。
　　“不理解吗？没事，我一开始也不能理解。”他说，“但是队长，我觉得你做的事情就是回避了这种浅薄的同化，这种理解的暴力。”
　　你更疑惑了。
　　“当你遇到你认为不好的事情，不会尝试去理解，而是直接消灭。”他说，“我认同这种做法。所以我才会在你手下工作嘛。”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着真实的「恶」。”忽然间，他的面孔被阴影覆盖，“我就是从那样的地方出来的。”
　　他的语气似乎不打算再就此详细说下去。
　　“但如果……”你很意外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消灭的对象错了呢？”
　　“那种时候也很简单，”他轻松一笑，浅蓝色的眼中有着一种惊人的淡漠，“如果错得离谱，我们也会被消灭。”
　　你没有说话，思考着哈根说的这些。
　　你没有想过这些。
　　突然间，哈根的大手拍在了你的头顶，揉了揉。
　　你的直顺的短发被揉成了一个鸡窝。
　　但这个举动并没有被判违规，所以他没有被封杀。
　　“有的时候即使没错，也会被消灭。”他哈哈一笑，“对我们是这样，对他们也是这样，很公平，不是吗？力量的平衡有时会在一瞬间反转。”
　　“喂！”你抗议道，“哈根·克吕格，快放开手！”
　　“队长，你终于记住我的名字啦？”
　　你靠墙角坐着，他突然在你面前蹲下，一只手扶着墙，把你围在了角落里，凑上前。
　　“其实……您要不要考虑一下我？”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恋爱的人选。”
　　“我保证，会对您很温柔的。”
　　“举——”
　　他立刻退开几步，举起手：“好好、不考虑也没事！”
　　“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走到远离你的角落坐下。
　　你沉默着，抱起膝盖，把头埋进去。
　　藏起烧得通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