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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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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清醒,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梦,但是梦里的故事却是那么的真切。脸上还残留着冰凉的泪水,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仿佛自己在梦里自编自演了一个这么凄美的故事。
如眉把脸上的眼泪蹭在被子上,待胸口的悲伤慢慢散去,心情才逐渐好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去写一本书,就以这个梦为素材,要是在现代说不定能赚一大把读者的眼泪。但是,又想到已经回不去了,眼神一暗,便没了兴致。
圣寒进来的时候,如眉正望着帐顶发呆。她并没有扭头,凭着轻微的脚步声和清淡香味,便知道是他了。如眉喃喃道,“这世上有没有人和你长得一样啊?”
“哦?什么?”圣寒已坐在床边捉起她的手替她诊脉,过了半晌,他笑道,“睡了这长长的一觉,风寒也好了。”
如眉扭头看着圣寒的笑脸,有一瞬间的恍惚,轻声道,“你知不知道啊,我梦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圣寒一怔,脸色有点不自然,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眸。过了许久,他淡淡道,“是吗?还梦到什么了?”
如眉并没有察觉到圣寒的不自在,继续道,“但是他是个皇帝,气质好像和你又不太一样,看上去还蛮有威严的样子。”
“哦?”圣寒没有抬眼,握住如眉手腕的手指有点微微的颤抖。
想着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洛冰,如眉笑道,“还有个女子叫洛冰,和我长得一样。但是她看上去很美,特别是舞剑的时候。”
圣寒怔了一下,慢慢的嘴角微上扬,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还有呢?”
“还有,还有……”,想到梦里那两人的关系,又想到那两人悲惨的结局,如眉轻叹,“还有漫天飞舞的桃花,是很凄凉的一个故事。”
“是吗?”圣寒抬起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如眉。仿佛又透过如眉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深邃的眼眸中溢出淡淡的忧伤。
如眉愣了一下,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虽然那只是一个梦,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真实。而且故事都很连贯,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如眉只觉得搭在自己手腕上的圣寒手一抖,指尖传来阵阵凉意。
“而且,在梦里我觉得好难过,就像是那个故事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一样。看见洛冰被剑刺中胸口,我也觉得胸口好疼。好奇怪呢!”
圣寒的脸上努力保持着镇静,但是眼中的忧伤却越来越浓,神情也越来越飘缈,“唉,也许有些事情是真的发生过呢?”
他的声音轻得让如眉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猛地睁开眼睛,“啊?什么?你说什么?”
他收回目光的一瞬间,眼中的忧伤消失得无影无踪,展颜对她一笑,“什么?没什么?”
“咕噜……”,如眉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如眉猛地拉过被子盖住涨红的脸,糗死了!
隔着被子却听见圣寒隐忍的笑声,然后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房门被打开听见他在吩咐着什么。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如眉把被子掀开一个角,却见圣寒端坐在桌旁,她赶紧又把被子捂紧。
圣寒走过来坐在床边,拍了拍被面,笑道,“好了,我当什么都没听见,起来洗漱一下用晚膳吧。我也没吃呢,一直在等着你醒过来。”
如眉红着脸把被角一点一点的掀开坐了起来,碰触到圣寒的眼神又忙挪开,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圣寒揽过她,把她的头轻按在自己的颈窝里。伸出手来顺着如眉披散的头发,低下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鬓角。轻叹一声,耳边响起那句话——若有来生,定不负她。
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只觉得心房都填得满满的,快要从眼角溢出来。窗外白雪皑皑,却有融融的暖意在室内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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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要到除夕,圣寒却没有半点要回缥缈峰的意思,似乎就要在着映雪台过除夕。自从那次晋王和程归远来过以后,圣寒一日比一日忙,每天都要在书房处理各种事情。以前从未见过他关心过生意方面的事情,而现在事事都亲力亲为。如眉见他也见得少了,但是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却时常能感觉到他就在身边。
晋王最近来映雪台比较频繁,且每次都会摒退左右,与圣寒在书房密谈到深夜。有时候,晋王会来看看如眉,每次都还是那么的不正经,却从未提过要她跟着回府的事情。但是他的眼睛里写着的深意却让如眉看不懂。
程归远却从未见过,听说他被调到京西大营去了。
如眉裹着斗篷站在回廊上看着院中的梅花,阵阵梅香浸人肺腑。突然有点诗兴大发,正想如其他穿越女一样,搬几句古人的诗词来附庸风雅一番,却不经意间看见一抹素白纤细的身影捧着茶走在院中的石径上。待走近,如眉才看清了那是前几天她出府捡回来的小姑娘。
那日,在如眉的强烈要求下,圣寒带如眉去京城总店看看,然后去亲自采办一些年货。出了映雪台,马车没走多远,车夫便发现了倒在雪地里的小姑娘。她衣衫褴褛,全身已被冻得青紫,没什么活气了。
圣寒叫了侍女绮云去查看,发现那小姑娘还有微弱的脉搏,便让绮云带回了映雪台。
没想到仔细收拾一下,看上去也眉清目秀的。十四五岁的光景,可能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身材过于单薄。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茶,一步一挪地走着。
不管她如何的小心,却因石板上结冰,脚上打滑。只听见“嗵……”的一声,她已经扑倒在了地上。她摔倒时把托盘举过头顶,茶水倒是没有洒出来。
如眉见状,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柔声道,“你没事吧?摔着了没?”
那小姑娘抬头看见如眉,竟是一脸的慌乱,支起身体跪了起来,“奴婢该死,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惊扰到您了。”
如眉扶着她的手臂让她站起来,她眼角挂着半滴眼泪,一脸的受宠若惊。
“没事,茶水不是没有洒吗?倒是你摔着哪里了?要不要紧。”忙安慰她,这映雪台的侍女向来都是不卑不亢的,也只有她刚来才会这样,想必以前吃了不少的苦。
“奴婢没事,奴婢没事。”她低下头,手指紧张的绞着衣襟。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是你来送茶水呢?绮云呢?”如眉奇怪道,向来都是绮云给圣寒送茶水到书房的,怎么突然换了个刚来的小姑娘。
“姑娘,我叫小玉。绮云姐姐被公子派出去办事了,由我暂时替她把茶水送到公子的书房去。”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抖了抖,前襟上已被雪水浸湿,还沾了些泥水。
“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吧,刚养好的身子别又受风寒了。我帮你把茶水送去书房。”
“姑娘……,奴婢知错了,这种活本来就是做奴婢的干的,”,小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睛里包着两泡眼泪,她以为又做错了事情要把她赶出去。
“你看你这身衣服,都弄脏了,怎么去给公子送?还是我去吧。”如眉怕小玉以为自己在怪她,忙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别望心里去,赶紧回去换身干衣服。”说完,努力堆出一脸温柔的笑容。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小玉一脸感激地看着如眉,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如眉忙拉住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
“赶紧回去吧,不然茶水也凉了。”
小玉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出了院子。
一步一步地向书房走去,本来很短的一段路却显得那么漫长。在映雪台,她的身份太尴尬,虽然下人都把她当成是这里的女主人,圣寒对她却只字不提,从未有过任何的承诺。她知道她在他的心目中是特别的,但是她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
书房四周没有一个下人,想必都被打发出去了。木质房门,纸糊窗户,隔音效果确实不怎么样。如眉尚在门外就已经能清楚地听到房内传出的谈话声。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声音清冷,不带一丝的情绪。
“最近我表现得越来越明显,想必他们也快坐不住了。”晋王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自信,很是意气风发。
“殿下,程将军那边的军队正月里才能部署完毕。你也不要太大意,待条件成熟了,才一举灭了他们的美梦。”
“公子莫担心了,我自有分寸,会循序渐进的诱敌上钩,定不会坏了大计的。”晋王轻笑。
许久的沉默。
“你果真是无条件的帮我们么?”如眉正准备推门而入,却听见晋王突然问道。她忙止住了手,挪到门边,打算听一回壁角。
“嗯……”,圣寒沉吟,“我并未说过是无条件的,上次说的那件事情就是我唯一的条件。”
“就这么简单?”晋王颇感疑惑。
“没错,就这么简单。”圣寒轻笑,“不然你以为我会要什么条件?名利?”
晋王不语。
“哈哈……”,圣寒朗声一笑,“你还是太小看我圣寒了,功名利禄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若要的是名利,那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过了许久,晋王叹道,“我竟看错了,以前对你有颇多顾忌,现在看来竟有些可笑。”
“防人之心是必需的,殿下你没错。”
晋王轻笑,郎声道,“外面听壁角的,差不多该进来了吧。”
晋王的声音如炸雷般惊了如眉一跳,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如眉脸上一窘,极不好意思地推开门。迎面一股暖香,书房内很是幽静,铜鹤嘴里的熏香冉冉升起。圣寒和晋王二人就坐于椅上,正面带笑容的看着她。
如眉讪笑着向晋王福了一下,“我这不是看你们正聊着,没好意思进来打扰,就在外面候着了。”
“是吗?”晋王用扇掩面而笑,细长的桃花眼微眯着,“都听到什么了?”
如眉边小心翼翼的把茶捧到各自旁边的几案上,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啥都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说实话,她还真的是不太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只是感觉好像要有大事发生。
二人一笑,还挺坦白的。
圣寒捉住如眉的手,把她拉到身旁,极为宠溺道,“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看你的手都凉了。”
因晋王在场,如眉极尴尬的想把手抽回来,圣寒的手却如铁钳般握着她丝毫不动。她只得低下头,不敢去看晋王。
看着他们交握着的手,晋王笑意渐渐隐去,目光黯淡了下来。又与如眉寒暄几句便匆匆辞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