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寻爱》沈若

26、映雪台

　　如眉正要答话，却听见了外面叩门的声音，接着一个女子道，“公子，晋王带了人在大门口，说要见您。”

　　圣寒冲如眉一笑，“我说得没错吧？”

　　“请他到大厅，我马上出来。”圣寒朝门外的侍女吩咐。

　　喝了参汤以后，如眉身上也渐渐有了些力气，心中一想，“我也出去看看吧。”

　　“嗯”，圣寒点头，“他若是不看到你，也不会罢休的。”

　　如眉起身，穿上外衣从床上下来，四肢虽还是酸软，却比之前好了太多。缓缓地跟着圣寒走出房门。

　　外面已是残阳如血，秋风吹过，只让人觉得凉意袭人。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花木凋零的花园，老远就看见了立于大厅门前的银色身影。

　　突然觉得身上一暖，如眉抬起头来，看见的却是圣寒微笑的脸。他双手扶着如眉的肩膀，试图让她温暖一些。如眉一怔，很不习惯他这样突然的温情，往前看去，却看见了晋王面无表情的脸和冷冰冰的眼神。

　　如眉缩了一下身子，试图躲开圣寒的双臂，却发现根本就没用，圣寒紧紧地拥着自己。她只有低下头，一脸苦笑的看着自己的脚。他是故意的，圣寒绝对是故意的，都是做给晋王看的，而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走到大厅门前，圣寒若无其事的放开了如眉的肩膀，如眉才松了一口气。

　　圣寒上前向晋王抱拳，“晋王殿下！”虽然话语还算是恭敬，但是姿势和表情却没有半点谦卑。

　　晋王脸上一扫先前的阴霾，展开扇子，朗声笑到，“国师多礼了。倒是我冒昧来访，有些失礼。”

　　“殿下，里面请。”圣寒作势要请晋王进厅。

　　晋王却一摆手，“国师不必客气，咱们开门见山吧。多谢你今天救了如眉，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猛地一听，如眉抬起头来，眼睛圆圆的瞪着晋王。带她回去？

　　圣寒却轻笑道，“殿下不必多礼，如眉本是我的故人，我救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需要殿下道谢。”

　　如眉瞄了瞄圣寒，他脸上带着温润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晋王脸上表情一滞，却恭敬的向圣寒一躬，“她是在我的王府内失踪的，是我的过错，所以还是得向国师道谢。今日来得匆忙，他日必备了厚礼上门。”

　　圣寒脸自带笑的一言不发，眼神却慢慢变冷。

　　如眉心里琢磨着，这两人说话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呢。暗自隐藏的火药味十足，而且圣寒也不像他一直以来的那么冰冷清高。

　　晋王见圣寒不说话，转而笑看向如眉，左右打量着她，关切的问到，“如眉，你有没有受伤？”

　　如眉忙摆手摇头，“没，我没事，没有受伤。”

　　“既然没受伤，那就跟我回去吧。国师是爱清静的人，就别在这里打扰他了。”他表情暧昧，抓住如眉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身边拉。

　　如眉身体被晋王一拉，一个踉跄，本就虚弱的她差点跌进晋王怀里。心里暗叫不妙，不料另一只手却被人紧紧抓住，稳住了身形。回头一看，却见圣寒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他的脸上还挂着笑脸，目光却凌厉起来。

　　“殿下，不要强人所难。”圣寒淡然自若的吐出几个字，抓住如眉的手却不放松。

　　如眉尴尬的站在两人中间，一人扯住她的一只手，谁都没有打算松手。看向两人，只觉得波涛暗涌，眼神交汇处隐约见电光火石。她心里一紧，都快哭了出来，刚经历了绑架，她现在可不想当炮灰。

　　过了许久，圣寒开了口，“殿下，如果如眉真的想住在王府的话，她就不会留下书信要离开了。”

　　晋王的脸刷的一下变白，眼睛直直的看着圣寒，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转向如眉，“如眉，你自己来选择吧。你愿意跟我回去吗？”他褪去了往日惯常的高贵和骄傲，眼神有些祈求的看着如眉。

　　“我……”如眉语塞，她真的想回到晋王府去吗？都已经打算逃离，她是真的不想回去，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晋王有这样的表情，心里矛盾无比。

　　“你自己选择吧，如眉。”圣寒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这两个人把烫手的山芋扔给她，让她来抉择。一边是圣寒，一边是晋王，她该怎么办？只祈求苍天来救她，她现在只想自己一下子消失算了，能穿越回去就更好。

　　“我……我……”，如眉苦笑着来回的看了看两人，虽然她心里更愿意待在这映雪台，但是看着晋王的表情却又不忍心。

　　正在如眉左右为难的时候，圣寒开口了，“殿下，如果她跟你回去，你能保证她的安全？”

　　如眉感激的看了看圣寒，还好他开口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面对抉择的时候，她永远都是这样的摇摆不定，优柔寡断的性格从小就让她吃了不少亏。

　　听到圣寒的话，晋王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来，“我定会护她周全，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圣寒看了晋王一眼，幽幽道，“殿下，如眉已经告诉了我你们遇刺的事情，还有这次绑架，种种线索表明对方想要置你于死地。你现在危机重重，孑然一身反而好办事，如眉跟你回去只怕会再成为敌人制约你的工具。所以，我不赞成她跟你回去。她在我这里，一来她的安全比较有保证，二来你也不会有太多的顾虑，可以放开手去和敌人周旋。”

　　晋王一脸的诧异的抬起眼睛看着圣寒，心中仔细想着他说的话。

　　“等你的危机解除了，如果如眉愿意跟你回去，我决不会阻拦。”圣寒抓住如眉胳膊的手率先放了下来。

　　晋王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手也慢慢松开。可是他的骄傲让他不会这样就放弃，连心爱的人都需要交给别人来保护，他连自己那一关都过不了。现在只看如眉的选择了，他询问的看着如眉，“你愿意跟我回去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拼死也会保护你。”

　　如眉认真的看着晋王，“小王爷，我觉得寒公子说得很有道理。那天想伤我的是依依，他们交谈中还提到了什么主上什么的，这个幕后的人物还不知道是谁，你回去要好好查一下，事情肯定不简单。”

　　他知道答案了，晋王垂下眼，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还是很不甘心，现在却只能如此了，“那你就先住在这里，等我处理好了一切就来接你。”眼神里带着一点祈求的希翼。

　　这样的晋王是如眉从未见过的，有些不忍心，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晋王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眼神却越来越复杂，心里像是盘算着什么事情。只见他向圣寒抱拳，“多谢国师指点，今天有无礼之处，敬请海涵。”

　　圣寒也是一抱拳，“晋王殿下言重了。”

　　“那我先告辞了”，晋王虽是对圣寒说，眼睛却看着如眉，“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说完，他潇洒的转身离去，看在如眉眼里，那身影却有些落寞和寂寥。

　　太阳的金色光芒消失在天际，天渐渐暗了下来，垂在屋檐下的纱灯发出暖暖的光。想着晋王离去的身影，如眉心里空落落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很努力的避免去伤害别人，却总是在无形之中让别人受伤。

　　翌日清晨，用过早餐以后，圣寒握了一卷书斜倚在躺椅上自顾自的看。与他这样共处一室沉默着，如眉觉得尴尬，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刚才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圣寒就住在如眉隔壁的院子。而这间书房建于院子的东北角落里，甚是清幽。书房内一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书，她走到书架前，随意拿起一本，却发现都是医书，又随手放了下去，有些怀念晋王府的奇闻怪传了。

　　踱到书桌前，看着桌上铺开的宣纸，如眉提起毛笔在纸上练习写自己的名字。写了半天却还是发现自己的小篆写得像蚯蚓，虽是专心致志的写，却还是写不好。

　　她皱着眉头，咬着笔杆，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字写得漂亮一点。抬头，却见圣寒背着手立在案前看着自己的字。

　　如眉脸上大窘，忙手忙脚乱的把宣纸收了起来，揉成一团，讪笑着，“我就随便写写，你别笑啊。”

　　“呵呵……”，圣寒轻笑着绕过书桌，走到了如眉身侧。他取过如眉手上的毛笔，蘸了点墨，在宣纸上写下了“柳如眉”三个字。他的字清秀挺拔，婉约中又带着点霸气。

　　“啧啧，写得真好看。”如眉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崇拜，接过他手中的毛笔，一笔一画的在纸上临摹，却发现怎么都写得没他写的漂亮。

　　心中正暗自郁闷的时候，圣寒伸出手来握住她拿笔的手。他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干燥而带着股凉意，如眉心中一颤。

　　“该这样写。”温热的气息就在耳际，如眉能感觉到圣寒紧挨着自己立于身侧。她的手没有用半点的力气，只随他握着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漂亮的字。

　　“对……，就是这样……，笔画要流畅写出来的才好看。”圣寒耐心的解说，握着她的手专心致志的写着字。

　　而如眉却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写字上，和圣寒这样亲密的相处让她兴奋又忐忑，熟悉的香味充满鼻腔，心跳猛烈的震着胸口。

　　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如眉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写字上面。他放开了手，如眉努力学着他的样子去写，终于有了点起色。

　　“不错，有进步了。”圣寒轻笑。

　　如眉心中一喜，写得更加的卖力，圣寒在旁边不时地指点一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一室的静谧和温馨。一双人立于案前，男子容颜温润如玉，眼角带笑；女子面若桃花目若翦水，一颦一笑盈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