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不扬》红烧鱼吃鱼

47、第47章 一见现往昔

　　这场盛典要举办三日，这是第一日，妖王也只在盛典开始时露了一面，他一走，众人便纷纷散开，在那十里长廊的摊位逛起来。

　　宁骄骄无措道：“为什么不理我？难道在怪我？”

　　最好的兄弟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而他连最后一面也未能瞧见，每每入夜总能梦到那场大战。

　　李花月说：“人一旦有了心结，便很难解开，心结不解，飞升便也无妄。”

　　“寻途和步扬是一个例子，我希望你不会是下一个。”

　　闻言，朝希当即就扇了他脑袋一掌：“想什么呢你！昙月将你看做好兄弟，你也如此，他生死关头，你会不会为他挡下？”

　　“当然会！”

　　“那不就得了，倘若是你替他挡下云烟箭，你也必然不想他活在愧疚自责中，他也如此。只是这样的结局我们谁也不想。”

　　宁骄骄没再接话，随即立马道：“快给步扬发传讯符！她肯定也大吃一惊！”

　　语落，见三人没有任何动静，问道：“怎么了？”

　　尽野坦白道：“我怀疑这个妖王不是昙月,他根本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两人性情也完全不一样。”

　　朝希叹气道：“步扬表面上对昙月的死并不在乎，可我总感觉昙月对她而言不一般，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倘若妖王当真不是昙月，这样告诉她会不会失落？”

　　观月明点头：“那我们将她引来？就像尽野引我们来，自己亲眼目睹一样？让她自己分辨？”

　　闻言，四人一同点头，此举非常妥帖可行。

　　据说，盛典第三日才会有千年难遇的宝物，四人随便看了看便回了云鹤馆，此时步扬还在秋千上坐着，从日落到天黑。

　　直到朝希站到步扬左侧，她都没发现，见状，朝希也向她的视线看去，抱着臂，不解道：“今晚也没星星啊？一片黑有什么好看的？”

　　步扬闻声看去，笑道：“在等你啊！”

　　观月明站在她右侧，戳穿道：“你明明在等一笔大生意。”

　　宁骄骄直接坐在朝希左侧，嘲笑道：“看来你白等了，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看妖王，还有大惊喜呢！”

　　闻言，几人一同向他看去，朝希白了他一眼，步扬面色平淡，观月明心虚的眨眨眼，尽野在观月明右侧，忍不住吐槽道：“你个大漏勺！”

　　听这话，另外几人又一同看向尽野，朝希也忍不住道：“半斤八两。”

　　观月明抬头看着天，不动声色岔开话题道：“下界之时在仙界入口碰见寂雨，她说今晚有雨，看着就要来了，不如我们回屋子里？”

　　步扬不解道：“什么意思？你们四个要在我小小云鹤馆住下？”

　　四人一同看向她，无辜的眨着眼睛，在说，不然呢？

　　步扬当即表示不行，她那小地方怎么挤得下四个人！她连忙赶着两妖回妖界，宁骄骄睡路边，观月明飞回仙界，几番推嚷之下，四人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样子。

　　几个人你推我推，谁也没发现妖界大门那，一妖持伞站在那，轻轻抬手让守门的妖兵离开，他目光冷淡，颇为好奇的看着、盯着不远处吵闹的五人，旁边的屋子灯火明亮，旋梯而上的两侧灯烛闪烁，屋内陈设简单，每样却都价值非凡，两层楼之间那牌匾上刻着：云鹤馆。

　　瞧见这三字，这妖的第一反应是原来这就是集聚天下奇物的云鹤馆，出于好奇，他曾寻了好几年，却在这碰见，还当真是讲究缘之一字。

　　第二反应，是在他感慨的瞬间，脑海中竟闪烁着一些陌生的画面，有一个蓝衣女子喝醉，扬言要名扬天下，身旁之人却道：“你已经名扬天下。”

　　“那你呢？你想同我一样吗？”

　　“我更想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

　　这妖震惊不已，那声音怎么那么像他自己？

　　他看向云鹤馆旁的一群人，他们全都围着坐在秋千上的人，朝希往旁走了几步，蓝色衣角便漏了出来，随风摇曳着，见状，他急忙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心便狂跳一下，每走一步，手便不自觉握紧。

　　直到越来越近，越来越猛烈，越来越期待。

　　他听见尽野道：“奇怪，前面已经下雨了，怎么就这一块不下？”

　　宁骄骄分析道：“难道看在我们的面子上？”

　　朝希嘲讽道：“得了吧！去年去寻见阳草，我和月明求了雨仙好久，她硬是没通情，见阳草直接被淋死了！”

　　听着这些，步扬笑了笑，霎时，她想到什么，笑容凝固在脸上，收拢，同时，心口不停跳动，眨了眨眼睛，抓着秋千的手握紧，然后松开，她坐在秋千之上，转过头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无数的回忆在这一刻全然爆发，那些曾经仰望的，不经意的，遥不可及的，打趣的，期待的，冷淡的，重逢的瞬间都在这一刹那，在无声的视线中再次上演。

　　六月的风吹过流光四溢的衣衫，轻拂着悸动难耐的心脏，摇曳着永不凋零的花海，欢乐声在耳边噤默，灯火阑珊之下，唯见故人重逢时的庆幸。

　　身旁四人见步扬没说话，同她一起转头看去，随后齐齐猛地深吸一口气，朝希以飞快的速度进入仙坛，在只有他们四人的聊天空间中，连忙道：“什么情况？他怎么自己跟来了？”

　　宁骄骄：“我就说他才没有失忆！啊啊啊果然在怪我！”

　　观月明：“不！他若是没失忆应该立马来找步扬啊？”

　　尽野：“难道移情别恋了？”

　　朝希、宁骄骄、观月明：“......”

　　见几人都没说话，昙月有些懵，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收回手中施展的法力，瞬时，倾盆大雨落下，同时，他往前瞬移几步，正对着步扬，将伞挡在她头上，对方回过头来。

　　他笑道：“阿扬，这是我们第二次重逢。”

　　另外四人一心在仙坛上，哪反应过来，瞬间被淋成落汤鸡，见两人眼里已看不见任何人，先躲进馆内。

　　步扬抬头看着昙月，看着那把伞，仔细回想了一番，笑道：“万籁林，屋檐下，小花妖，不成雨。”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见过。”

　　昙月抿嘴一笑：“阿扬记性真好，这么久的事情都还记得。”

　　闻言，步扬打趣道：“我记性可不好，我都忘了那个小花妖长什么样子，害我后来想拿回不成雨，都找不到。”

　　从前，昙月必会说你想要自然便给你，现在，他却道：“这不行。”

　　步扬叹息道：“是啊，怎么说也是仙级法器，堂堂妖王殿下怎么会给我一个凡人呢？”

　　听着此番诡计多端的话术，昙月笑了笑，竟坦言道：“此伞乃我心爱之人所赠，于我意义非凡。世间所有奇珍异宝，皆可为馆主寻来，双手奉上。”

　　语落，四下一片寂静，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也静默起来，“啪嗒”一声雨滴落到伞上，滑过伞骨，滑过伞面，慢慢垂到伞边，轻柔而又猛烈的滴答在秋千上，一滴又一滴，直到雨声与心跳同频，四周不再静默，大雨在身旁重奏。

　　云鹤馆二楼，四人在窗边站着，看了好一会儿，尽野不禁开口道：“这什么情况？他到底失没失忆？”

　　宁骄骄：“这不得问你吗？不是你说的失忆了？”

　　尽野无辜道：“方才在妖王殿你们也看见他的态度了！除非他根本不想理我们。”

　　宁骄骄立马反驳道：“才不会！昙月不是这样的人！等会他们上来就知道了！”

　　闻言，朝希迫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立马冲窗外喊道：“你们两位还要看多久？快上来！”

　　只见步扬终于起身，昙月手中一道白光闪过，这一片的雨戛然而止，随即两人一边上楼，昙月一边道：“若不施法，雨不会停；若施法，雨停，但伞不可收。你给我这东西没什么用啊？”

　　步扬停下脚步，身子已出伞外，“这不就有用了？成人之美。况且不成雨给你是防身所用，可不是躲雨，不若你将伞还我，我送你一个新的。”

　　昙月笑了笑：“一直在打这伞主意，看来我得好好保管，以免被有心之人盗走。”

　　语落，只见步扬笑了一下，随即立马闪现到云鹤馆内，道：“既是害怕有心之人盗走，也不便来有心之人之地。”

　　宁骄骄听到这话，立马道：“别啊别啊，好多事情想问昙月呢！”

　　步扬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嗯？”了一声，道：“什么事情？他是妖王的事情？”

　　朝希和尽野异口同声道：“你知道！”

　　见四人惊讶的样子，步扬得意的笑了笑，坐到躺椅上：“当然知道，妖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关注。”

　　观月明感慨道：“不愧是你。”

　　宁骄骄坐到步扬身旁：“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这对我们也很重要！”

　　步扬无辜道：“尽野不也没给你说？”

　　“......”尽野讪讪一笑，“其实我真的以为他和昙月只是长得一样。”

　　昙月在二楼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说着在关心他，结果他人都在这，没一个人发现，不禁开口道：“所以我可以进来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五人同时转头看去，瞬时，宁骄骄热泪盈眶，赶忙冲过去抱住昙月，紧接着，哭声响彻整个馆内，他哽咽道：“昙月，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好怕，好怕。”

　　本是重逢感动的时刻，宁骄骄哭声这么一来，另外四人不禁深吸一口气，没了半分泪点。

　　昙月笑道：“怕什么？怕我死？”

　　他将宁骄骄从身上拉下来，隔开了些距离，不留痕迹的用净身术抹去肩上的鼻涕，其他几人对此看得清清楚楚，唯有宁骄骄沉浸在悲伤中，继续哽咽道：“我怕你怪我，那日你若不是为了护住我，才不会......”

　　昙月戏笑道：“我可不是护你，我是护我的子民，若你死，覆灵阵就破了，那么多妖族不就会惨死于那。”

　　尽野不禁道：“是吗？丝毫没发现你以前对妖族有什么感情。”

　　昙月挑眉笑看了一眼尽野，见宁骄骄委屈的神色，道：“自不会怪你，你可是我两千多年来唯一的朋友。”

　　闻言，朝希和观月明对视一眼，不经意咳嗽了一声，昙月立马改口道：“唯一的同性朋友。”

　　他又看了眼尽野，“现在是唯二了。”

　　这还差不多，几人满意的点了下头，朝希问道：“听说你失忆了？”

　　昙月看了眼一旁优哉悠哉喝茶的看戏人，她对此毫不意外，原来她一直知道。

　　“是，在见到你们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朵自天地灵气孕育而成的昙花，不过天赋卓越，见妖族群龙无首，便接下了妖王一职。现在想来，这百年还真是精彩。”

　　观月明边听着边看步扬，见对方神色淡然，问道：“步扬，你知道？”

　　步扬得瑟笑道：“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五人：“......”

　　尽野向昙月疑呼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闻言，昙月盯着步扬，目光炯炯，对方回望过来，他道：“看见你的第一个瞬间。”

　　当你转过身，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的回忆涌入脑海，这一刻，真的好庆幸。

　　另外四人：“？？？”
　　以前是暗戳戳喜欢，现在装都不装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重逢，几人兴奋得不得了，拉着昙月将两百年间的事情说了个遍，比如天门掌门现在是方若游，李花月终于不再是最末的仙尊；寻途成为了万花谷谷主，他却预感自己再也飞升不了；周最没死，成了冥主，他时常在仙门出现，而玄雷门依旧没有放弃成神的念头，元湘成为了玄雷门的希望......

　　聊到后面，步扬连连打瞌睡，竟在喋喋不休的话语中睡着了，见此，昙月给她盖了被子，其他几人竟直接在地上铺了床褥，谁能想到，这几位在六界鼎鼎有名的人物，竟不嫌地小，也不回自己住处，集聚于此睡觉！

　　翌日，窗外的阳光透过结界洒落进来，刺眼的光芒在脸上来回摆动，步扬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腿上的重量，垂眼看去。
　　瞬时，她惊了一下，一脸懵的眨了眨眼，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昙月趴在她腿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