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苑》江湖儿女2025

3、佳肴

　　上元佳节，皇城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隐约传来，连最偏僻的静思苑都能听见那遥远的喧闹。

　　程子卿站在庭院中央，仰头望着被宫墙切割成方块的夜空。远处烟花炸开，绚烂的光芒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转瞬即逝。

　　林清寒站在她身后，沉默如影。

　　忽然，院门被推开，一名内侍端着食盒走进来，脸上带着虚伪的恭敬。

　　“陛下仁德，特赐上元夜宴佳肴，以慰寂寥。”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碟残羹冷炙——半块咬过的糕点、几片干硬的肉脯、一碗早已凉透的羹汤，甚至还有被人翻搅过的痕迹。

　　程子卿盯着那些食物，忽然笑了。

　　“佳肴？”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这就是皇帝的‘恩赐’？”

　　内侍假笑道：“这可是御宴上的珍馐，寻常人可尝不到。”

　　程子卿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食盒边缘，忽然猛地一掀——

　　“哗啦！”

　　食盒翻倒，残羹洒落一地，瓷盘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内侍脸色一变：“你——！”

　　“我什么？”程子卿抬眸，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我应该在皇城被破那日，就殉国而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任人羞辱！”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刀，内侍被她的眼神慑住，一时竟不敢上前。

　　林清寒无声地向前，挡在程子卿身前，目光冷冽地盯着内侍，仿佛他若敢再进一步，便会血溅当场。

　　内侍咽了咽口水，强撑气势道：“好、好！既然你不领情，奴才这就回去禀报陛下！”

　　程子卿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林清寒低声道：“殿下，不必为这种人动怒。”

　　程子卿忽然转身，一把抓住林清寒的衣襟，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为什么我还活着？”她声音嘶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一天？”

　　林清寒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坚定却温柔。

　　“因为血债未偿。”她一字一句道。

　　远处又一阵烟花绽放，照亮了程子卿的脸。

　　她缓缓松开手，眼中的泪终究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