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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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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窝在沙发里，双臂环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两眼直直呆呆地望向前方。
快要冬天了呢。
那天之后，两人一个月都没有再遇见。
电视机还播放着无聊的泡沫剧，男主角和女主角正在深情拥吻，霞的目光却已飘远。
她脱离有些变形的小沙发，拢了拢略有凌乱的发丝，“咣”地一声关上了小公寓的门。
站在公寓门口，霞抬头看了看破旧的老木门和起了一层厚厚灰尘的玻璃窗。
记得上次的房租还是茂付的。
霞的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坐在「lip」中的老作为，霞的头有些沉，恍恍惚惚中靠在了椅背上。
沉闷干燥的冬季没有雨。
失望伤透的心也应该没有怀念和爱才是。
冷冷在她的对面坐下，本想在难得的午饭时间跟她扯上两句，却看她灵魂出窍，只好默默地享受自己的午饭。
她掏出了手机，翻开盖子却看到了自己的睡姿。
——侧卧着，紧紧抱住背后绣有“茂”字的玩偶。
——照片旁还多出一行红色的加粗大字，“我真的这么有魅力吗？”
她深吸一口气，“啪”的一声合上了盖子。
本想掏钱走人，翻开粉红色的hello kitty钱包。
——映入眼帘的确实茂举起胸前写有“霞”的玩偶站在儿童乐园的鬼屋前的身影。
她再一次收起钱包。
拿起身旁的杂志。
——“tears的最新作品，将作为大木茂的订婚证戒惊现今夏！”
她再一次放下杂志。
她还能做什么？
她闭上双眼，企图寻找一丝宁静。
——“起床啦。小懒虫。”
——“喔，有点甜哎，是不是糖放多了？我就勉强把你当成我浓浓的爱意吧。”
——“喂，不让我送你上班是瞧不起我吗？”
——“喝咖啡吗？拜托你了哦。”
——“哈哈哈，太容易被骗了啦，笨蛋。”
——“该不会是太崇拜我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满满的都是他。
被他死死堵在了墙角，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她无处可逃。
“可恶的家伙，再不会原谅你了，说好了。”
她的唇缓缓张开闭合，传出的声音略显沉闷。
她趴在桌子上，脑袋深深埋进臂弯，平稳地呼吸着。
是谁说她打鼾时的波动毁灭整片大陆？
是谁说她流口水的时可以从静香变成胖虎？
是谁说她伏案过久她会心疼得把她开除然后养她一辈子？
“糟糕，设计稿明天要交了。”
霞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个月前布置下的任务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
如果记得没错，稿子好像是落在茂的别墅里。
现在他应该不在家吧？
她自我安慰着，将手中的钥匙插入匙眼，向烂熟于心的方向转动。
门启，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
客厅内的黑色三角钢琴独自沉默着，茶几上她离开那天落下的报纸已经泛黄，吊灯发射出的明亮灯光使其他的一切都失色。
她深吸一口气，踏出第一个步子。
冰箱的门半开着，是她离开那天清晨急于出家门而疏忽的细节。
隐隐约约还能嗅到一股薰衣草的味道。
薰衣草的味道？！
蓦地，她像疯了一样跑上二楼，猛推开门。
屋内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正与她咚咚的心跳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是在嘲笑着她突然间的疯狂反常。
“我的薰衣草呢！窗台上的薰衣草！”
她顾不上关门，把门挨个打开，寻找着什么。
飞跑到花园。
停下脚步。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其中回荡。
她瞬间放大的瞳孔像是一面镜子，此时反射出大片的紫色。
似乎是预见好，一个怀抱禁锢住了她。
“找到了吗，你的薰衣草？只不过，你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把她们放进花盆里了。”
“我把它们都移到这里了。一天一株。”
“知道吗，我把它们锁在这里，就算你想走，也舍不得了。”
“不许走。”
她深深低下头，还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气，是她最爱的，是他最爱的她的，也是他最爱的，薰衣草的味道。
“放……放开我。”
“对不起，那是个误会。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
“放开。”
“霞？”
她的身体僵硬着停留在他的怀抱，刘海挡住双眼看不清表情。
“放开！我是回来拿设计稿的！与你无关！”
她用力地推开他，却在下一秒又被拽回怀抱，迎接她的依然是熟悉又陌生的两瓣柔软。
她忘记了呼吸，右手强迫性地与他十指紧扣。
左手被他用力举起，放到他的左胸口。
他的唇未离开，顺着脸颊滑到耳垂，均匀地吐息。
“听到了吗，我的心跳。没有了你便不再跳动。”
“别再闹脾气了，想想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你是知道的。”
她的眼瞳瞬间收缩，两行液体顺着颊留下。
“我只是……害怕。”
他吻上她的泪，舌尖触到咸咸涩涩的泪水。
他皱起眉来，握住她的左手加大力度。
她的手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一声一声铿锵有力地跳动着。
“你这个笨蛋。”
“没有我，你怎么生活？回到你自己租的小破公寓挨冻？吃泡面？”
“不……不是！有暖气，还有外卖……”
他抓紧她的手，让她能更听清他的心跳，他不允许她的离开。
“连自己都不心疼的小笨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你就别说啊。”
“没关系，我会心疼你胜过你自己。”
她一言不发，任由他一句一句甜到发腻的话语从耳灌入。
她的左手掌还伏在他的心口处。
还能听到他的心脏发出的一声声有规律有节拍的心跳声，几乎是与她同步。
左手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此时此刻，他是不是也想把双方的心脏相连接呢？
如此冬季，薰衣草真的会盛开吗？
他的唇点上她的额头，从口袋拿出一根项链，套向她的脖颈。
而她早已说不出任何话语。
那是她的设计稿！
今天要交的作品竟然在她不知不觉中早已完成！
“是你的设计没错。”
——“《等夏》。”
——“《等夏》。”
两人的异口同声似乎正式另一段默契的开幕。
晶莹的淡紫色一如温室内满满的薰衣草，稳稳地停留在白金戒指之上，宛如出水的夏莲。
毫无多余累赘的装饰，仅被一条光滑而垂直不带一丝一毫犹豫的链穿过。
是与他们相遇一般痛快爽直没有后悔与不安的流畅和穿透。
他的嘴角勾起，难得地受气了她最厌恶却又最渴望的情话绵绵，一如初次相遇时他平静的等待。
——“tears”最新作品，将作为大木茂的订婚证戒惊现今夏！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是上个月她偶然发开杂志瞟到的。
他是不是也说过“这次的新作品对你我来说都非常重要”之类的话？
她当初还以为是可以让她升职又能增加公司收益的意思。
“谢谢。对不起。”
她迅速跳起，双臂勾住他的脖颈，用力将嘴唇凑到他的上。
磕到了牙齿让她疼痛，她却流着泪笑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倒口中，一成不变的味道加大了她嘴角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