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之箭(已出版)》苏婧

13、如何再飘摇

　　“风停了云知道
　　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他来时躲不掉
　　他走得静悄悄
　　你不在我预料
　　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找苦恼
　　怕不爱睡不着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无根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
　　如何再飘摇
　　爱多一秒
　　恨不会少
　　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
　　就一次痛快燃烧
　　~~~~~~~~~”
　　卧室的音响里流泻是的王子鸣的《飘摇》，低低沉沉的嗓音，那种黯然销魂追忆的哀伤一点一滴流淌到她的心里。
　　顾曦辰拥着被子怔怔地坐在床上，对面梳妆台的镜子中映着她苍白的神色，散乱的长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想起温涵秋在课上放的音乐，那时的不以为意这一刻却像着了魔一般，冰冷的身体的身体在音乐下漫漫融化，然后麻木空白。
　　他是我的儿子苗苗~~~
　　宗政煌说这话时的笑容无数次的在她面前回荡。
　　“是这样吗？”紧滞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死寂般的卧室里，她的身影空荡荡地映在对面镜子
　　中，仿佛随时会消散。
　　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现在的她要选择放弃爱他吗？
　　可是，要说放弃真的好难。
　　那个夕阳下，第一次撞进他温暖的怀抱；
　　那个偷偷的吻，他唇上的温暖柔软好象酒醉一般的悸动；
　　他的笑容，穿透清亮的阳光晕染出朦胧的幸福；
　　他的关切，搀扶她走路时两个人靠近的火热心跳；
　　~~~~~~~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放弃，掩埋封尘在回忆里吗？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顾曦辰握紧了手指，她的内心在挣扎，
　　不要，不要放弃~~
　　为了靠近你，我已经放弃了所有。
　　错嫁给宗政华耶，不悔。----因为可以看到你。
　　被指责不伦之恋，不悔。----我只想永远爱你。
　　~~~~~~~~~~~~
　　可是现在，我要成为世人不耻的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不可以变成自己眼中最讨厌的人~~~~~~~~~~~~
　　顾曦辰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平复纷乱的心绪试图整理出最理智的判断。握紧的拳头让指甲陷入
　　掌中，她的手被指甲尖戳的隐隐作痛，她痛得睁开眼睛，看到镜子中那痛楚扭曲的眼神~~~~
　　“梦醒了，
　　如何再飘摇~~~”异常心痛的歌声撕声裂肺的宣誓。
　　我不要再去爱了，
　　即使承诺是煎熬，
　　也不要再去计较，
　　就让爱痛快燃烧消散~~~~~
　　顾曦辰喃喃自语，心绪飘移的很远很远，远的好象能看到那一日漫山红叶，夕阳晕黄，凌空独立的身影，冷俊的眉眼面庞~~~~
　　忘川，忘情，忘了一个人，原来是离不酒的。
　　何能忘忧？惟有杜康！
　　一醉解千愁！
　　可是，很奇怪为什么她还没有忘记呢？
　　理事长的面容，微闭着的眼睛，倔傲冷淡的神色，深刻明朗的轮廓，贵族优雅忧郁的气质。明明记
　　得很清楚嘛，骗人都是骗人的~~~~
　　还是她的酒喝的不多，还没有喝醉呢？
　　一、二、三~~~~
　　凤大校园的后山，顾曦辰小小的“秘密花园”。她眼神迷惘而认真的一个个数着散落在她身边草坪上
　　的空啤酒罐。真奇怪，我明明已经喝了，一、二、三、四罐的酒了。为什么还没醉？”
　　“呜呜，为什么连酒都骗人？”她的脸上其实已经有红红的酒晕，如果此刻有人在她的身边，一定会告诉她她已经醉了。
　　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她最好最好的朋友都不在这。
　　“猫猫，我失恋了~~~呜呜，酒很难喝~~~我要喝酒，没了~~~”她哽咽着，打着酒嗝，颠三倒四指手画脚，“猫猫，给我酒~~~”她摸出包里的手机，按着上面的数字号码快捷键，眼神茫茫的按了一个键拨号码，“喂，猫猫啊~~~”
　　那边接通了，因为差异暂时没有说话。
　　“呜呜，猫啊~~~我喝酒了，你也来好不好？我要醉了，我要忘了喜欢他，我要喝酒，没酒了，我要酒~~~”她抱着电话眼泪不停的掉下来，哽咽的声音好象撒娇，“猫猫，陪我一起喝好不好？厄~~~”
　　“小曦，你在哪？~~”那边焦急的声音。
　　“咯咯，不告诉你~~~快点过来好不好？”顾曦辰眼泪掉着却又咯咯笑着，“讨厌，讨厌，草上有虫子，在唱歌~~~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飘摇，爱多一秒，恨不会少，承诺是煎熬~~~”她在电话中慢慢的哼着歌，很轻很轻最后只有哼的乐调。
　　“小曦小曦！”电话那边是颤动的声音，随后一阵焦急的跑步声。
　　校园里，一道纤细的身影奔跑着四处找寻。
　　“小曦！---”轻轻的喘息声中，他奔跑到了后山的角落---顾曦辰的秘密花园。他看到了她蜷缩的身影，清冷的嗓音里是不可措置的喜悦，微微颤动。
　　“小曦---”温涵秋的声音有着叹息般的满足，他放轻脚步走近她的身边，缓缓跪倒在她的身边。他的脸色潮红，因为剧烈的奔跑也因为异常的担心，浅褐柔软的卷发因为汗湿而贴在额上，他的请远淡泊此刻荡然无存。
　　草地上蜷缩着的顾曦辰迷茫的睁开眼睛，她的手里手机还没有合上。“猫猫，喝酒。”她的声音呢喃哽咽，轻的好象风吹过水面留下的一圈细小涟漪。
　　“小曦，你看清楚了，我是谁？”温涵湫的声音尽量柔和，他淡淡的微笑着在她的面前。
　　呜，一个、两个影子。她茫然的看着眼前朦胧的两个影子合成一个，一个俊秀的熟悉的身影。
　　“不是，小猫。”她唇边绽放出虚幻的笑容，她凑进咯咯的笑着，“我知道，是你。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理事长~~~~
　　“小曦？！”温涵湫屏住呼吸，他静静的看着她朦胧而快乐的眼神，听着她悄悄的说话。
　　“我偷偷的亲你。”顾曦辰笑容甜蜜而微微带着做过坏事的得意和羞涩，她抬高眼睛看着他的脸，
　　“就像这样。”她灿烂的笑着，弯弯的眼睛，粉红的唇，自然的红晕，漂亮的比平日化了妆还要美丽一万倍，然后对着他的脸吻上去。
　　“小曦？！”温涵湫清冷微微颤抖的嗓音。他停顿了一秒，随即反射性的要推开她。他白皙的肤色因此也泛红。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理事长。”她呢喃着抱住他的身体，头埋在他的肩上呢喃着。
　　顷刻间，温涵湫的身影僵硬。
　　微微的风声好似叹息。
　　一个醉酒的女生，
　　错误的告白。

　　“小曦！为什么你会喝醉酒？为什么是温老师送你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林乐岚执着的问着醉酒清醒后茫然的女生，恨不得敲碎她的头脑，亲手找出答案。
　　顾曦辰唇角抽搐着，这个女人，有了异性没人性，也不看在她“失恋”的份上，暂时放下拷问，表达一下安慰。
　　“顾小曦！最后依次黄牌警告。”林乐岚趁着老师转身在黑板写字，连忙快速、小声的又一次重复问题。
　　让我死吧！顾曦辰做出一个“晕倒”的表情后，直接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准备会周公躲过发问。
　　咚咚咚！
　　教室门上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台上的经济学讲师停下笔记，大声的地着门外道，“请进！”
　　哪个白痴上课到一半才过来？直接翘了不就得了？！顾曦辰没劲的趴在桌上，想着晚上回去找什么借口不去见宗政家的一大堆人。
　　“哇啊~~~院长！帅哥~~~~”
　　“天哪，竟然是帅哥啊~~”
　　“又一个小帅哥~~~~~~~~”
　　骚动的声音好象海潮一波接着一波。
　　顾曦辰无奈的抬头，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过来？”
　　疑问的看着从门外跟在院长后面进来的金发男生。
　　“院长！”年轻的讲师有点错愕，他放下手里的资料，脸色微红的打招呼。
　　“好好，同学们好。”中年的院长笑的踌躇满志，红光满面的对着年轻的金发男生笑笑，然后对着下面的所有同学介绍，“我今天是要给大家介绍一下系里的新同学，宗政华耶！从今天起，他即将成为凤大的一名学生。希望大家热烈欢迎。”
　　“宗政华耶？是那个宗政华耶？”
　　“天哪，他就是传说中宗政家的二太子吗？”
　　“理事长的弟弟吗？”
　　“嘿嘿，他不会是因为顾曦辰在这个戏他也转来的吧？！”
　　“切，只有夫唱妇随，哪有妇唱夫随啊？”
　　“肃静肃静！”院长洪亮的声音在大教室里回荡，然后安静下来后他转身恭敬的对宗政华耶回话，“二少爷，您请坐前面。”
　　“不了，我坐后面。院长，你回去吧。”他随意的挥了下手，就朝顾曦辰那边得意的走过去。
　　“哇啊，真是甜蜜哦~~~”
　　“看来顾曦辰嫁入豪门还满‘性’福的。”
　　~~~~~~~~~~~`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她的脸悄悄的红了，她狠狠的白了眼在她旁边空位子坐下的宗政华耶，然后转过头继续闭眼睡觉。
　　“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上课？”
　　下了课，顾曦辰在一片唏嘘声里拖着宗政华耶直奔偏僻的树林问话。
　　宗政华耶无所谓的插着口袋，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落了一层又一层枯叶的林道。“是妈还有大哥决定的。家族的事业可以不管，但是书一定要念的。”
　　她没好气的切了一声，烦躁的踢着脚下的枯萎干脆的叶子，发出微微悉嗦声，“那你也不必来我们系吧？”
　　宗政华耶充满兴趣的听着然后嘲讽一笑，“这也跟我可没关系，完全是那肥肥自行揣摩的结果。不过，跟你一起上课也满好玩的~~~”挑着眉意有所指的提及她上课睡觉流口水的丑态。
　　“神经。”顾曦辰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对了，小曦。我今天来主要是要提前告诉你一件事。”宗政华耶不在意，啧啧的笑了下然后神秘兮兮的发话，“别说我没良心啊。大哥说自从妈回来还有我回来那天起，你好象很不习惯经常刻意的逼开一家人相处的时间。可惜他找不出时间跟你说不要太拘束，妈其实就是严肃一点，其他的都很好。小耶那小子除了贪玩其他的没什么大的缺点。”他学着宗政煌的语调声音学的几乎一模一样。
　　顾曦辰一笑，然后摇头，神色也暗淡了很多，她刻意的挤出的笑容极其勉强，连宗政华耶也感觉她的一样，可惜却不知道异样的原因。
　　“喂，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对我说。我发誓即使不能帮解决，但是起码可以得到一个大帅哥的免费安慰。”他说话的时候一些别扭，咳嗽了好几声才吞吞吐吐的表达自己的关心。
　　解决？
　　怎么解决？
　　难道要她说她喜欢上了他的大哥吗？
　　还是问为什么没听说理事长没结婚就有一个孩子吗？（起码他结婚有孩子的事没有公开~~）
　　“没有吧！”她尽量说的若无其事，“只是最近有很多期中论文没写好~~~”
　　“哦？！”他扰扰头发，有问等于没问，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补充，“对了，小曦，妈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再过半个月是她生日。妈回来特地是过生日的，所以刚回来几天她忙着跟朋友喝茶聊天，没空管我们，今天她通知你早点回去，皇太后下旨召见~~~”
　　傍晚。
　　没有夕阳的傍晚。
　　有的只是浓云密步，堆满天边的阴沉。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的，果然即使整天都是阳光灿烂，到了晚上还是变天了。
　　顾曦辰、宗政华耶坐着同一辆车回去。唯一不同的是，到了那庄园似的豪宅，早已等候的李嫂只通知她一个人去见宗政夫人---她的婆婆---第一次一个人去见“皇太后”，所以她心里忐忑不安。
　　踏进典雅安静的客厅，顾曦辰立刻感觉特别的气氛。
　　宽阔的客厅，天花板上水晶灯幽静地亮着，落地窗半开，美丽的窗纱被夜风吹得轻轻飞扬。
　　宗政华英侧着身子站在窗前。
　　她穿着一袭古典含蓄的黑色及地长裙，窗外风瑟瑟吹进来，衣裙柔软飘逸的在夜风中飞舞。
　　她的脸色冷淡，好象冰冻凝结了一层冰霜，视线落在手中握着的银质雕刻首饰盒上，焦距却好象投过盒子回溯到遥远的记忆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