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忆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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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和系统核对数据核对了整整三天。程轻燚再次见到他时，这位曾经只是不修边幅的天才工程师，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眼窝深陷、胡茬凌乱的流浪汉。
他半趴在桌边，有用的数据纸规整地叠在左侧，没用的草稿团散落一地。半长的头发打着捋垂在眼前，手上全是斑驳的墨痕和石墨渍。黑眼圈深重地垂到颧骨，眼里布满红血丝，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系统待在他的头顶，外壳罕见地沾了几处墨点。它检测到程轻燚进门，兴奋地闪烁了一下，刚要飘起就被程轻燚抬手制止。
“宿主！数据核完了，王工已经把方舟的初步图纸画出来了！”
“知道了。你……先别过来。”
和王磊的潦倒疲惫相比，程轻燚则从容许多。他穿着研究院统一发放的白色制服，白色长发松垮的束在脑后，几捋发丝垂在脸颊旁。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淡粉色瞳孔透过冰冷的镜面望过来，竟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静。
王磊听见程轻燚的声音转过头来，声音哑的像是五天没喝水了“你这个助手卖吗？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程轻燚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小三儿有自己的意识，并不是个可以随意买卖的物件，况且他可是孤品，我舍不得。”
王磊接过水润了润喉咙又说“那你能不能给我搞一个类似的？小三儿这种智能助手如果只有一个就太可惜了。”
程轻燚对此爱莫无助的摇摇头“我并不是他的研发者，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问问看的。”他说着看向系统。
“小三儿，你去把自己清理干净，准备去找陨铁了。”
“好的，我马上回来！”系统缓缓的飘了出去，正撞见背着一身装备赶过来的陈远山两人。
“哟小助手，要上哪去啊？”陈远山戳了戳系统身上的墨渍，系统抖了抖声音了带着些委屈“我要去洗澡，宿主觉得我太脏了不愿意让我靠近他。”
“哦，这样啊，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快去吧。”
程轻燚正垂着眼听王磊给他讲解修正过后的方舟的构造。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非主流？”王磊瞥见一缕垂在他脸颊边的白发，最终没有压抑住心里好奇。
程轻燚不自觉的摸了摸头发“这是遗传的，先天性白化，我家里人都这样。”他谈及家人时声音很轻，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王磊嘴快，又问了一句“那你家人现在在哪呢？他们知道这个世界快完蛋了的事吗？”
程轻燚沉默着没回答，王磊得不到回答就去看程轻燚的脸，这才发现程轻燚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王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想找补就听见程轻燚说“都死光了……”
王磊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铅笔，笔尖“咔”地一声轻响，在图纸边缘戳出一个小小的破口。他盯着那个破口，仿佛那里自燃了一样。喉咙有些发干，他想说点什么，比如“抱歉”，或者干脆骂自己一句，但所有字词都堵在气管里，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雪。
程轻燚已经转开了脸，看向窗外。今天是个罕见的晴天，温暖的光照着翠绿的叶子，却照不进他眼底。他脸上那种落寞很安静，不汹涌，却像水底的暗礁，沉默地存在着。他抬手将那缕白发别到耳后，动作很轻，指尖在发梢停留了一瞬，又收回身侧。
王磊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在肺里转了一圈，没变成语言，却推着他站了起来。他走到墙边从一堆废纸里扒拉出一个小冰箱，弯下腰在里面翻找，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凝滞。最后他摸出两罐东西，走回来，将其中一罐轻轻放在程轻燚手边的图纸上。
是一罐浓缩黑咖啡。
“提提神。”王磊的声音有点粗，没看程轻燚，拉开自己手里的咖啡灌了一大口，“甜过头了。”他皱着眉评价。
程轻燚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咖啡罐上。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罐子，指尖摩挲着边缘。“谢谢。”他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但似乎有什么更柔软的东西，在那层冰壳下短暂地融了一下。
王磊摆摆手，重新坐回他那堆数据纸里，抓起笔，却半天没落下。他忽然没头没尾地咕哝了一句：“这破船……肯定给你造出来。”
程轻燚轻笑一声“嗯，我相信王工，不过这甜过头的黑咖啡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我走了。”
他放下咖啡朝门口走去，王磊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咖啡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门口，程轻燚接过陈远山递来的装备包背在背上“小三儿呢？还没回来？”
陈远山指了指走廊尽头“没呢，估计还在洗吧，这里的油墨都是防水的，要洗的话很难洗干净的。”
正说着，就看见系统从厕所隔间飘出来，身上的墨渍淡了一点，但在系统嫩黄的身体上还是很显眼。
“呜呜呜宿主，我洗不干净。”他在离程轻燚半米的地方哭诉，程轻燚好笑的把他抓在手里“就这样吧，不嫌弃你。”
“真的吗？太棒了宿主，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系统重新趴回程轻燚头上，自从程轻燚的肩膀被恶魔霸占之后，他就把程轻燚的头顶当成了新的根据地，毕竟程轻燚不允许恶魔上头顶。
研究院外，两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在低沉的引擎声中待命。车身覆盖着哑光防爆涂层，像低调又危险的野兽。车里的人看见程轻燚一行走出，几道锐利的目光从车窗后投来，有人抬手在额前随意一挥，算是打了招呼。
程轻燚刚钻进后座，带队的陈哲就递来一块平板。“队员资料，”他的声音混在引擎启动的震动里，“先认脸，路上慢慢熟悉。”
程轻燚低头划动屏幕，陨铁在昆仑山脉的深处，那里常年积雪，地势陡峭，而且气候变化无常，所以这次并不止程轻燚他们三个，还有六个特种兵，从履历上看，全是雪域作战的精英。
“会用枪吗？”陈哲问得很自然，像在问候今早有没有吃早饭。
程轻燚的目光仍停在平板上——此刻正显示着队内负责医疗的队员资料：这人是原西部战区总医院创伤外科主任医师，后转入特种作战医学保障大队，从他手中抢回的命不计其数，最重要的是他有国防科大的化学与分子药理双学位。是个人才，程轻燚做出结论，听见陈哲的问话，他勾了勾嘴角。
“百发百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忆往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