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那年那月》颓流

5、少爷

　　微凉的风吹起宁君施的额发，他看着围在烤架旁热闹的人群。
　　少男少女的青春是用来消费的，笑容是唯一可以在脸上留住的东西，笑声与汗水是名为青春的气球中的氦气，气球高高飘起，直到在云端破碎。
　　褚余泝已经教会了陈濯怎么烤串，说让他自己去一边烤，陈濯却格外喜欢这个新朋友，围在褚余泝身边说个不停。
　　宁君施走上前去把陈濯拽开，褚余泝头也没抬把手里刚烤好的青椒放在一边的盘子上，可是还没放下就被另一只手截住了。
　　宁君施拿过青椒咬了一口，滚烫的外皮灼烧着口腔，宁君施故意将口中滚烫的气息吹向褚余泝。
　　褚余泝感受到耳后突然传来的热气，身上一颤，想往一旁躲，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抬头笑着看向眼前人，“怎么了?烤的火候不好吗?还是烫到了?”
　　宁君施眼中含笑，“想知道？”说着把手中咬了一口的青椒往褚余泝嘴前送。　　语气带着些调笑意味：“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褚余泝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青椒听着宁君施明显的调笑语气，他并不想给宁君施什么好脸色。
　　但现在在工作，褚余泝只能压下心底的不耐，面带笑容的回：“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你喜欢的我不一定喜欢，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你告诉我你的需求。”
　　宁君施听着他明显会事公办的话语，有点泄劲，他抬手搭上褚余泝的肩膀，低头看他，语气里带着些探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褚余泝也是在夜场上混过的人怎么会不懂宁君施语气里的深意，但他一向把工作之间分的很开，现在虽然是夜晚，但地点和职责的不同就注定了不会是同一套答案。
　　“我不吃青椒。”褚余泝抬头对着上宁君施的眼睛，嘴边依旧挂着笑：“少爷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要继续工作了。”
　　少年的笑挂在脸上，眼底像是深海，表面的平静压下了其中的波涛汹涌，没有喜悦甚至带了些不耐。
　　宁君施看着这样一双眼睛，浓黑像是把一切情绪都沉降掉了，只剩无尽的平静，像是能把人也吸进去的黑洞。
　　褚余泝无比清楚自己真正的金主是谁，他见宁君施不说话只看他，便再一次开口：“少爷，还有事吗?”
　　这句话带来写驱赶的意味，褚余泝总是很讨厌维护客户感情。
　　宁君施被他一声“少爷”喊回神，他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看着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他低笑一声，把手中的青椒吃完，直接把签子扔进了烤炉里。
　　烤红的木炭迅速将青白的木签熏上灰黑，木材独有的糊味冲出来，苦涩又呛人。　　褚余泝拿起炭夹将木签夹出来，扔进旁边装垃圾的桶里。
　　宁君施看着褚余泝拿了一盘鸡翅中，他突然出声：“我想吃玉米。”
　　褚余泝手下动作一顿，还是把翅中放上烤架，又转身拿了玉米放在翅中旁。
　　“为什么不先烤玉米?”宁君施问道。
　　褚余泝心下叹气，“这少爷事怎么这么多，什么也不图纯骚扰。”
　　他明白自己的雇主是谁，对于蹭服务并且事情很多的人，他一向没有什么耐心。
　　“季小姐要吃。”诸余诉声音平淡，听不出他心中的不耐，“玉米已经烤了，你可以去那么边坐着等一下。
　　话落，他抬手指了指远离烤考架的桌子。
　　宁君施抬眼着去，他从那处起身的时候早没人了，现在那离人群最远的两张沙滩椅上坐着两个人。
　　暖黄色的灯光一点点晕染弃，光晕一层又一层的荡出去，荡成了一小点灰尘落到了裴霁的头发上。
　　姜驰曜一手搭在裴霁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小心的替他拨掉了那一丝不起眼的尘埃。
　　那只用作照明的灯光落在姜驰曜的眼底变成了含不化的蜜糖，海风吹起他的额发，将那双明亮的眼睛暴露于人前。
　　宁君施突然觉得这个面太和谐了，和谐到需要他这才大魔王去破坏一下，他伸手又拿了一串烤青椒抬腿退向着两人走去。
　　褚余泝好不容易送走了少爷，心下微松，手下动作熟练的制作着烧烤。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扫了眼周围的人才接起，声音中带尘了些欢愉：“喂，小璟，吃饭了吗?”
　　电话那边女孩声音欢快，那怕看不见脸也知道女孩笑容满面。
　　“吃了，阿姨给我们做的面，特别好吃，哥哥，你明天来看我吗?”
　　褚余泝手下动作没停，把烤好的翅中放到进盘子里，声音里带着安慰的意味：“小璟，哥哥这几天在出外勤，明天不能去看你了。”
　　女孩却没有因为这件事心情变差，只是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十八号吧，到时候还要看情况。”
　　“好吧，哥哥你想我吗?”褚璟声音黏黏糊糊的，“我好想你啊，我还想和你说学校里的事呢!”
　　诸余泝声音里带着笑，“想你啊，在学校不开心一定要和哥说。”
　　宁君施坐在刚刚裴霁的位置上，看着站在烤架前的人带着真心实意的笑着讲电话，心里说不上的别扭。
　　姜驰曜已经靠回了自己的靠背，他狐疑的看了眼宁君施，又看了眼诸余泝，真诚的开口关心自己的这个表弟：“你有病啊?”
　　宁君施没回他的话，只是沉默着把青椒吃完，眼睛却一直没有移开。
　　他看着褚余泝挂了电话，收起手机，对着去找他的裴霁露出他没直面过的笑，看着俩人熟络的聊天。
　　宁君施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皱眉看他的姜驰曜，脑子里出现闪过刚刚他和裴霁互动的画面。
　　宁君施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好像发现了自己表哥的秘密。
　　姜驰曜看着宁君施逐渐上翘的嘴角，心里暗暗发毛，自己这个表弟少爷性子，要是让他抓住什么把柄可是能被他那一辈子的。
　　“你看着我笑什么？”姜驰曜迟疑的开口询问。
　　宁君施用眼睛把自己这个表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转头看向站在褚余泝身边的裴霁。
　　海风卷起了宁君施的额发，他突然捕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是姜驰曜常用的香水，这一丝味道他刚刚在裴霁起身的时候也闻到了。
　　这让宁君施更确信他内心的想法。姜驰曜看他迟迟不说话，还把目光移向了裴霁，心底的不安更胜，“宁君施，你别在这给我犯病，有话快说。”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宁君施一张嘴就是噎死人的话。
　　姜驰曜嘴角抽了抽，想点头但底气不足，摇头的话恐怕会被自己这个缺德的表弟笑话死。
　　“说话啊，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宁君施追问。
　　姜驰曜抿了抿唇，声音听着有些发虚：“那倒也不是，有的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宁君施看着姜驰曜这明显不对的神色，再一次开口：“你不会还没拿下吧？”
　　姜驰曜的脸色彻底变得很难看，“宁君施，你要是没事就给我滚去烤串。”
　　“你怎么还恼羞成怒啊?真让我说准了？”宁君施眼睛里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那个叫裴霁的拒绝你了？”
　　姜驰曜听着宁君施语气里明显的幸灾乐祸，额角跳了跳，“你管那么多有用吗？”
　　“真的拒绝你了？哈哈哈哈，你还有今天。”
　　宁君施的笑声环绕着内心只剩焦躁的姜驰曜，姜驰曜大叫着让他别笑了，宁君施的笑声却越来越大。
　　裴霁注意到两人的吵闹，他抬眼看去，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就对上了姜驰曜生无可恋的脸。
　　“你觉得姜驰曜怎么样？”裴霁把手里烤好的串放进盘子里。
　　褚余泝听到他的问题并不觉得奇怪，像是早就料到裴霁会问一样。
　　“还不错，没有那么多大爷架子，也没有什么少爷性子。”褚余泝随口回答着裴霁的问题，“想谈就直接说，他喜欢你的。”
　　裴霁轻声笑了下，又拿了新的串放上烤架，“小余泝，你这样说话就太不可爱了。”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说点大家都知道的东西而已。”
　　褚余泝把手里的串放进盘里，准备放到桌上去，他转头看着裴霁，声音里带了些庄重：“裴霁，渴望幸福并不是错，你或许只需要向前一步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裴霁看着褚余泝的眼睛，这双眼睛像是无底深潭，可以很轻易的看穿任何人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