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那年那月》颓流

2、命题

　　褚余泝抬头看向宁君施，这是他们碰面以来第一次仔细看这个男生。
　　墨镜被推到头顶箍起额发，露出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眼尾微微上挑，唇形饱满，唇角上翘的弧度带着少年的恣意。
　　在粗略的扫过男生的长相后，褚余泝的眼神在宁君施的嘴唇上停留的时间却有些长，那红而饱满的下唇上有一颗痣。
　　宁君施感觉到他的视线，抬手摸了摸嘴唇，“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褚余泝摇了摇头，再一次瞥了眼那颗痣，微笑着说：“我没见过嘴唇上有痣的人。”
　　“是吗？那你觉得我好看吗?”宁君施看着他歪了歪头。
　　褚余泝不说话只点头。
　　宁君施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脑子，他看着男生那双并不再看他的眼睛，脑子里只剩下“好看”这两个字。
　　褚余泝的一双眼睛深邃的似乎能把人吸进去，高耸的眉骨，深邃的眼窝，瞳孔是墨般的浓黑，温和、不锐利气质包裹着其中的沉郁，像是一汪深潭。
　　姜驰曜看见宁君施一直盯着褚余泝，还止不住的往外冒骚话，最后实在看不不去宁君施的这股子浪劲，伸手把他的墨镜从头顶扒拉下来，嘴上嫌弃道：“少在这招惹小朋友。”
　　“姜驰曜，你事好多啊！”宁君施抬手把墨镜摘下来，扔到姜驰曜怀里。
　　陈悦把剩下的纸团扔到姜驰曜面前，说道：“你不是邀请了朋友来吗?你替他抽一个吧。”
　　姜驰曜看着那几个纸团，却迟迟不下手犹豫的抬头看了看褚余泝。
　　褚余泝见他看着自己，脑子一转就知道是谁要来，想到来人他还挺开心的，但他的理智还是让他摇了摇头。
　　姜驰曜看着对自己摇头并作出“不行”口型的褚余泝，停顿了一下。
　　最后还是看向陈悦，声音里带着点点撒娇耍赖的意味：“你跟他说没房了，然后我俩住一间，行吗?”
　　“不行！”陈悦严肃的拒绝了他，抬手指了指季安乐和陆晨洋，“成年情侣都分开了。”
　　她把手指转向姜驰曜，语气里带着不屑和点点幸灾乐祸：“你，凭什么?”
　　“诶，你！！”姜驰曜咬牙看着对面摆着胜利者姿态的陈悦。
　　刚想和她对喷几句但又想到现在是在她的地盘上，姜驰曜叹了口气，也没再抽，指了指褚余泝，“住他旁边吧，他们还可以互相照顾一下。”
　　陈悦满意的看着姜驰曜败下阵来，对着他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手意示大家各自去收拾房间和东西。
　　褚余泝把包放在房间里，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次“出差”他也只是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必备的充电设备而已。
　　他刚想坐下来再修几张图，就收到了陈悦的消息。
　　陈悦：一会你下楼做点软饮，让他们对你印象深一点，以后有拍照的活能先想到你。
　　陈悦：我把钱加到最后的尾款里，按The Night特调的价钱加。
　　褚余泝看着陈悦的信息，没有犹豫的应下来。
　　褚余泝回复陈悦：其实可以不用加钱，除去摄影的费用，这次的服务费给的已经很高了。
　　陈悦：小余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心疼有钱人的钱包，我说加就加，做好你该做的其他你就别管了。
　　褚余泝看着她的回复，唇角微微勾起，没再回复，他满意的收起手机，开门下楼。
　　别墅的酒柜种类很全，冰箱里的饮料、水果什么的，像是专门为了这一环节准备的，褚余泝扶着冰箱门，看着冷鲜区里那些水果和冷藏的饮品，勾了勾唇角。
　　宁君施准备下楼时，便看见褚余泝拿着柠檬往标杯口上涂，随即杯口被沾上盐粒，shake杯中淡粉色的液体被倒入杯中，乳白色中透着淡淡粉色。
　　白净的手指捻起一颗鲜红的樱桃，洗净，擦干，改刀，挂上杯口。鲜红的汁水沾染在指尖，手指的主人将那滴鲜红藏进舌尖，最终鲜红与鲜红融为一体。
　　宁君施站在楼梯上看着少年的身影，越看越觉得怎么会有人生的这么好看，宁君施勾了勾唇角，他就应该谈这种好看的。
　　宁君施看了眼转身洗手的人，把目光挪到那杯成品上。
　　淡粉的液体包裹着冰块，透明的玻璃杯的外侧杯壁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霜，樱桃独有的甜在其中荡漾着，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甜味
　　“你还会调酒?”宁君施走到吧台边上问他。
　　“这只是软饮没有酒精的。”褚余泝笑着说：“你要试试看吗？”
　　褚余泝说完把刚调好的软饮往前推了推，淡粉色携着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叮咚的脆响。
　　宁君施看着那杯淡粉色软饮，摇了摇头，“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没劲的东西。”
　　他抬头看向吧台里的少年，少年眉眼带笑，耐心的等着他的下文。
　　宁君施盯着少年浓黑的眼睛，突然想到眼前人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会不会调酒？”宁君施把胳膊放在吧台上，身体向前凑了凑，声音里带了些蛊惑：“我这人啊，就爱喝酒，尤其是美人调的酒。”
　　宁君施承认这人是他的菜，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性取向的问题，但如果这个寸头小哥性子合适的话，他们可以试着谈谈看。
　　褚余泝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公子哥，他感觉到了这位对他很感兴趣，但他不能拒绝，因为这场活动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甲方，他可不想没工作。
　　“我调酒手艺还不错。”褚余泝笑着回，转身拿出个干净的shake杯，看着男生说：“可以给你调一杯简单的尝尝。”
　　宁君施拽了个高脚凳坐下，双手交叠支着下巴，闻言点了点头，“莫吉托吧，很简单的。”
　　褚余泝点了点头转身去酒柜拿了他需要的酒。
　　洒在吧台上的柔和暖光像融化的蜜糖，流淌在擦拭得锃亮的银色器皿上。
　　褚余泝的指腹带着些薄茧，此刻却异常轻柔。他拈起几片薄荷嫩叶，置于掌心，合拢，再轻轻一拍——“啪”。一声细微的脆响，一股凛冽、直冲天灵盖的草本清香骤然炸开，他将被拍醒的薄荷放入杯中。
　　褚余泝拿起一颗洗净的青柠，精细的剖开黄绿相间的果实，剔除了两端苦涩的白髓，只取那饱满多汁的中间段，利落地切成几个楔形。指尖用力一挤，青柠汁液带着些醒脑的酸，裹挟着细小的果肉纤维，砸在杯底的薄荷上。
　　宁君施看着他拿起一根深色的硬木捣棒，褚余泝握着它，手腕悬停，木捣棒垂直落下，不是粗暴的碾压，而是带着韵律的、点到即止的轻压。
　　一下，两下，三下…杯壁传来沉闷而悦耳的“笃、笃”声。一下下与宁君施的心脏共鸣。
　　宁君施看着低头的青年，他这才注意到，男生的颈侧有一颗很小的痣，大动脉的位置，淡淡的青黑随着他的呼吸在白皙的皮肤上跳动。
　　清澈的朗姆酒如泉水般倾泻而下，那浓郁、带着甘蔗清甜与热带阳光气息的烈酒，与杯中的青柠、薄荷交织。
　　褚余泝拿起细长的吧勺，没有其他调酒师花哨的动作，利落的插入杯底，快速搅动。
　　褚余泝将冰块凿碎，倒入空杯，他把shake杯中的酒液倒入其中，褚余泝将苏打水沿着杯口倒进去，再次用吧勺搅拌，酒液与气泡点点交融。
　　宁君施看着他细致的动作，嘴角上扬，他看着褚余泝要把青柠嵌上杯口，他抬手阻止。
　　“不用了，这样很好。”宁君施看着褚余泝浓黑的瞳孔。
　　褚余泝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看了看这个“半成品”，心中有些可惜，但还是笑着把酒杯放在宁君施面前。
　　宁君施拿起杯子看着杯壁上的薄霜，用拇指轻轻抹掉一些，指尖触到其中的冰凉，他将杯子放回台面上。
　　他抬起头看着褚余泝，发现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褚余泝被他盯的莫名，他歪了歪头，“怎么了？”
　　宁君施看了眼指尖上的潮湿，心下一动，他抬手往褚余泝脸上弹了弹，笑着说：“阿泝啊，没有吸管吗？”
　　褚余泝感觉脸上一凉，抬手摸了摸，却没有什么东西，他没注意到自己对面男生对自己的称呼，转身给他拿了个玻璃吸管，插进饮料里。
　　宁君施拿着吸管喝了一口，吸管探底，青柠的酸与朗姆的烈猛烈碰撞，醇厚的酒液被清爽的青柠冲散了些，很好的味道。
　　宁君施眼睛亮了亮，他抬头问褚余泝：“你和谁学的调酒？”
　　褚余泝洗杯子的手一顿，眼睛都没抬就说：“之前工作的时候学的，三脚猫功夫。”
　　宁君施见他不愿细说就不再追问，他看着男生的眉眼想到了些好玩的，“莫吉托还是太普通了看不出你的功力啊！”
　　褚余泝被他说的有些懵，没说话只是对上男生的视线，等着他的下文。
　　宁君施看着那双浓黑的眸子，只觉得这黑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他笑着说：“调点不一样的吧!命题作文怎么样？”
　　一句话点起了褚余泝的兴趣，他看着眼前人，被墨镜束起的额发已经放了下来，那份张扬却没有被遮住，褚余泝浅笑着回答：“出题吧!”
　　“宁君施，我的名字。”宁君施看着男生淡笑的脸，笑道：“同时，也是我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