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那年》宁九之

10、第 10 章

　　当晚六点，单杨趁着还没开饭，早早就守在松巷的巷口等赵曼。

　　他打算提前和她商量一下关于沈砚南住在单家的事情，虽说老头子那边是应下了，可在单杨这边，赵曼的意见最重要，这事儿怎么着也要先得到赵曼的同意。

　　远远地，单杨就看到了熟悉的车子，他小跑过去，弯着腰身和车里人打了个招呼。

　　“江主任，真是麻烦你们了，每天都带小曼回来，等忙过这阵子，我们请你们夫妻吃个饭。”

　　江丽颖是检验科的主任，她和赵曼关系极好，平时也就蹭着他们夫妻两的车回家，单杨怪不好意思的。

　　“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老熟人，就是顺路。”江丽颖笑着回了句。

　　夫妻两简单和单杨寒暄了两句后就走了。

　　单杨牵起赵曼的手，那手，微凉。单杨干脆直接将赵曼的手塞到了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帮她暖着，两个人相伴着往巷内走着。

　　“小曼，爸想让小南住我们家……”声音并不算大，正正好能保证隔壁的人听到。

　　对这事儿，单杨并不确定赵曼的态度，不过，不论她怎么决定，他都会尊重。

　　“你这是怕我不同意？要是我真的不同意呢？你会怎么做？”

　　见单杨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赵曼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这话一出，单杨顿时停了步子，他转正身子，看着赵曼，认认真真的说：“只要你不同意，我就拒绝。”

　　在单杨的心里，赵曼很重要。

　　赵曼算是下嫁，她的家庭条件比单家好很多，可她却挑了自己，单杨知道，他要把赵曼放在手心里宠，他很拎得清。

　　面对单杨的满目真情，赵曼憋着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她拽出自己被单杨抓着手，轻轻地朝着他的胳膊上锤了一下：“傻子。”只丢了这么一句给单杨，就继续往前走了。

　　还没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的单杨紧紧地跟在赵曼的身后，愣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也不知道这是同意还是拒绝。

　　直到两个人快走到家门口，赵曼才特意放慢了脚步，侧着脑袋看着单杨。

　　“爸不是经常说，沈叔叔救过他命吗，这份恩我们给他还。多养个孩子，热闹。北北也喜欢小南，也算是给她做个伴。”

　　见单杨紧绷着的面色逐渐放松下来，赵曼才又接道：“我之前就觉得让孩子自己住隔壁不好，又不好插嘴，现在多好。等过了这几天，让爸找人给北北房间做个隔断……”

　　到了这一刻，单杨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事情她早早就想好了，只等着自己开口而已。

　　单杨伸手揽住赵曼的肩头，在她的耳畔轻声说着：“听你的。”

　　两人还没进到单家大门，单北北就从门里蹦跶出来：“爸妈，我快饿死了，你们快点！”

　　她一手拉住赵曼，一手拽住单杨，就往门里走，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似乎是饿极了。

　　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单立国正好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桌。见单北北将两人给拽了进来，也大声的招呼着：“快坐下来，都是刚出锅的。”

　　两夫妻和沈擎爷孙两打了招呼后，才坐下来。

　　这是单家过年以来，吃的第二顿团圆饭，这夫妻两倒班情况都挺严重的。

　　见桌上放着满满的菜，赵曼心里暖暖的：“麻烦爸了。”

　　自从和单杨结婚后，家里很多的琐碎事都是单立国在做，尤其是单北北出生后，也都是单立国在带，单北北能长得这么好，也多亏了单立国。

　　他对自己，也是当亲女儿的，平日里，什么活都不会让她碰，家里有大事也都是第一时间和自己商量。

　　对单立国，赵曼是真心感激的，所以，她也愿意去体谅老爷子。

　　毕竟，人和人之间都是相互的。

　　在动筷前，单立国挺了挺身板，颇有仪式感的咳嗽了一声，随即说道：“今年，能和老战友一起吃饭，我很高兴！老沈，你有事就说，都是兄弟！这口我就干了。”

　　单立国说完，直接把饮料给一口闷了。

　　接着，单立国又对着单家夫妻两：“小曼，这个家多亏你，还给我生了这么可爱的孙女，老头子也只能和你说句谢谢。”

　　又一次的，单立国闷掉了饮料。

　　最后，单立国笑呵呵的看着单北北和沈砚南，柔和暖光灯下，单立国刚毅的面庞都显出了几分柔软。

　　“北北，小南，你们一定要健康长大，以后能记得我老头子就行。”

　　话音刚落，单立国就伸手在围裙底下摸来摸去，很快，他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鼓着的大红包。

　　“给，不求你们多有钱，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最好。”

　　在瞅见自家爷爷手里冒出红包的刹那，单北北两个眼睛倏地发光。

　　这可是她想了一天的红包。

　　单北北本就坐在单立国的旁边，只稍稍向前一些就从单立国的手里抽走了红包。她还十分贴心的帮着沈砚南拿了另一个。

　　将红包主动塞到沈砚南的手里，随后立刻打开自己的红包，数了起来。

　　“哥哥，明天我带你去吃炸串！”拿到钱的单北北在心里盘算着要去吃什么。

　　单北北这副馋样惹得旁边的几人全都笑了，孩子的心里只有吃的怎么办。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有再提起关虎，他们的眼里只有一家团聚的快乐。

　　在春节结束后，单立国一刻不敢耽误的去找了工人，打算给家里做隔断，顺带着把隔出来的两个房间都翻新了一下。

　　临近元宵节的时候，单立国总算是结束了家里的装修工程。

　　单北北原本的房间是单家最大的，隔断后空间也还可以，为了保障孩子们的居住安全，单立国并没有重新刷漆，只是将家具和窗子全都换了。

　　这段时间里，关虎这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尽管如此，单杨和单立国都没敢放松警惕。一般情况下，家里必然会留下一个人陪着两个孩子，绝对不会让他们落单。

　　不仅如此，单立国还专门找人画了关虎的画像，松巷人手一张。虽说单立国是个急性子，但在做事这方面，可靠程度还是极高的。

　　很快，就要到单北北返校的日子。

　　客厅里，单北北盘腿坐在大理石地上，两只胳膊趴在家庭作业本上，右手奋笔疾书，她寒假光顾着玩了，早就把作业这件事情忘了，单立国最近也忙，也把这事儿忘了。

　　独独到了明天要去学校报名这天，爷孙两才恍然，还有作业这回事！

　　沈砚南从房间里出来，就见着单北北啃着铅笔的尾部，眉头皱成一团，嘴里还念叨着各种话，明明单北北脸上那么的为难，沈砚南却觉得她很可爱。

　　没有寒假作业的沈砚南坐到一边的小木凳子上，安静的看着单北北写作业。

　　单北北的作业本上破破烂烂的，全是褶皱，这明显是擦了很多次的，她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

　　又一次的，单北北写完后觉得不太对，拿起橡皮又是一顿猛擦。‘刺啦’一声，本子终于扛不住这种蹂躏了，罢工了。单北北嗅了嗅鼻子，真的是太难了！

　　快被作业逼疯掉的单北北吸了口气，重新开始了新的一页。

　　眼瞅着单北北那个答案又是错误的，沈砚南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起身坐到单北北的旁边，从另一边拿过一本新的本子，给单北北示范计算方法。

　　“北北，这样，你先听我说一遍。”沈砚南执笔，一道题一道题的给单北北解说起来。

　　然而，单北北的关注点并不在题目上，她看着沈砚南写出的字，不由得赞叹：“真好看。”

　　那字在沈砚南的笔下，和在她的笔下就是两个形态。

　　于是，抱着自己也可以的心态，单北北又试了一次。很可惜，单北北的笔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她写出来的和沈砚南写出来的就是很不一样。

　　单北北猛地昂起脑袋，对着沈砚南瘪嘴，“太难了！”她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因着一直没有写出好看的字，单北北眼睛里酸酸的，就是那眼泪一直没掉出来。

　　沈砚南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软乎乎的，她气鼓鼓的模样也很可爱。

　　“你不要着急，你先把要算的题目写了，字以后我再慢慢教你练。”

　　在沈砚南的帮助下，单北北终于在凌晨十二点前补完了自己的寒假作业。

　　城南旧城区。

　　关虎坐在地上，啃着早就已经硬邦邦的馒头，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就等着那边回消息。

　　【未知号码：胖子的钱已经放在城南旧铜管厂老厂房西边，你自取。沈砚南的命你能不能办，能办价格好说。】

　　终于等到信息的关虎随手扔掉馒头，摁下一串字。

　　【关虎：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对于沈砚南这事儿，关虎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他今天去了趟松巷，只是，他连巷子口都没能进去。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把他的画像贴在了松巷外面，一整排的他自己，他看着都瘆得慌。

　　这件事情，不好办。

　　这一次，对面的人很快就回了消息。

　　【未知号码：沈砚南会去桐城实验小学上学，机会很多。】

　　似乎是意识到关虎的犹豫，对面的人开始劝说。

　　不过，关虎仍旧没有立刻应下。

　　合了手机盖，关虎趁着夜色摸了出去，他要去拿胖子的安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