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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修女妈妈五 ...

  •   这是无比强烈的凝视,滚烫的,犹如削尖的锋刃无孔不入的刺入皮肤,熟悉又陌生的裹挟感让他犹如溺水的孩童,四肢乏力筋挛,僵硬的脸上眼眶发烫,生理性泪水不由自主的涌出来,湿热的沁进了他的口罩。
      “喀。”
      手术刀飞到了地上,发出钝感的声音,周误死死咬紧了牙关,才没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飞过来的手术刀犹如死神的镰刀悬在他的面前,门外的鬼怪没有敢闯进来的,只是张牙舞爪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猎物,无能的流露着涎水。
      周误侧过脸看着该隐,对方笑的讥讽,那头金色的长发被他苍白的手指抓在头顶,丝毫不管不顾那鲜红的色彩抹在了他的头发上,金红交相辉映,随着他的动作仿佛流动起来。
      他在等,等自己的求饶,眼眶里湿热的泪水随着呼吸一同平缓,他垂下眸子,伸手擦干自己的眼角,手术完成了,这具尸体要由今天值班的修女处理了,他脸色如常继续工作,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该隐医生手上的橡胶手套紧紧的包着他的手,不过并不合手,勒的他的手腕都淤血,他没有急着脱掉,身体缓缓的靠在旁边的玩偶头上,红色的血浆粘在他的金色碎发上,那双绿色的眼眸明亮如镜。
      整台手术他都没有波动的情绪,竟然缓缓升腾,五脏肺腑里增生出来的热潮,让他浮躁不安,频繁扭动着脖子,空下来的手指从皮手套里钻出来,撕破的碎片掉在地上,他那深邃的眼眶里,眼角微眯,他正在等待,等着看那故作清高的修女要向他摇尾乞怜的话,他兴许可以原谅一点儿对方的无礼。
      周误的眼睛落在该隐的手术台上,他想,外面的这些神智不清的样子,惧怕的是什么,是该隐,还是手术台,还是这间屋子呢。被吓坏了的修女已经有所猜想,呼吸平稳下来,向该隐走来。
      床上的尸体胸口还开着洞,周误眼眸一抬就能看见其中的血红的心脏,团圆的心脏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粗壮的血管连接着全身上下,现在没了动力,只剩下紫青色的死状。
      他没有,他没有,他掐的发青的手指都毫无血色了,面前的男人还在吊着一口傲气,摇摆不定的眼神都不敢落在尚有余温的尸体身上,面罩下呼吸沁湿了他的口唇,他们距离拉近,该隐隐隐兴奋起来,他好像可以嗅到对方身上的恐惧,让他非常的期待。
      “莫莉小姐,早去早回。”
      蓝色的围布粗略一裹,该隐就把尸体往周误怀里塞,所幸那是一个赢弱的棕发女郎,生前大约是个瘾君子又或者营养不良,还是她本来就瘦弱,一把骨头也不重,青白的手腕上系着的穗子已经粘在一起。
      抱在手中,硌的周误手痛,就好像无数的食鱼啃咬他的血肉,在真正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周误那颗心反倒真正平静了下来,她和自己是一样的,只是对方在这个世界睡着了罢了。
      在那双绿色的眸子里,他把女孩的衣服轻轻合了合,那双被汗水打湿了的黑眸露出那样的柔情多娇,纤瘦的身姿身穿禁欲的修女服宛若□□,他看着沉睡不醒的女孩,那双眼睛里溢出来的光芒,让人浑身酥软,渴望能够枕上对方的怀抱,一定温暖芬芳,
      喉头滚过津液,却带来更多的干渴,可怜的修女一定会被那些坏东西撕碎的,虽然他不是个合格的修女,但是只要他稍微对他温柔一点点,他也是会庇护他的……天人交战的该隐医生突然转圜了心思,自己哄好了自己,可是抬起的手还没碰到周误,楼上传来钟响,第四声钟响了起来。
      这是周误第一次违背规则,九点了,他现在根本没法回到床上,会怎么处罚他呢?他不想等待,不过他也注意到门外的声音缓了下来,他来不及多想,裹紧的裙摆被他伸手扯开,白色的裤腿紧紧贴在他的大腿肉上,修女的面纱擦过该隐的手背,他眼睁睁的看着周误抱着尸体就冲了出去。
      门外的病人短暂的安静了下来,浑浊的眼珠子木木的望着天花板,脚步却向走廊走移动,外面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呢?周误来不及关注,他向人群的反方向跑,可是他的跑动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病人,就好像强制开机,他们抽搐着手脚提了起来,步伐崎岖的追着周误的步伐踏满了楼道。
      咚咚的心跳声狂响,怀里僵硬的骸骨都好像被他高热的体温捂热了,紧紧的攀附在胸膛,合着他共用一个心脏。
      周误没有往大门跑,他看见了移动向门外的病人,留给他的思考机会都几乎没有,遵循本能的向反方向跑,黏腻的长廊在这一刻仿佛被魔鬼肆意拉长,他的腿弯变得沉重泥泞,他无法分身低头去看,那吣湿裤脚的是什么,只是不停的向前跑。
      大开的病房中,沉睡不醒的病人毫无生机的枕在诡秘的梦境中,映在周误仓皇的眼中,恐慌逃窜中,他根本无法反应规律呼吸,大张的口唇里,狠狠灌入空气中的湿腥气,那冷腥气的犹如案板上被挑选到最终剩下的海鱼,连翻身的力气都耗干了,微微挺动的尾巴,是他最后的求援。
      “咳……”
      喉咙的痒让他闷咳阵阵,他闭上嘴,单手握在胸前,终于来到转弯,曲起来膝盖,冰冷的泥泞已经爬到了大腿,他咽下刺痛的呼吸,不遗余力的逃生。
      羸弱的少女那并不充沛的鲜血,已然浸透了周误的胸前,滚烫的呼吸钳住白色的面罩,舌尖抵住牙关磨的作痛,他一步三个台阶向上不停的爬,裙摆被血色泡的泥泞,嘀嗒下来的鲜红被争先恐后的哄抢。
      叠加摔倒的怪人们没有被同伴的身体阻拦片刻,反倒没有痛觉似的继续逼近周误,疯起的手层起叠宕,犹如一片芦苇,黑压压的向周误扑来。男人面罩下的脸色已经惨白,可是那恐慌的黑眸回头一看,越来越多的病人追上来,好像他是一块什么美味佳肴。
      狂热的手脚皮肉包着骨头,却坚硬如铁,踩着跌倒的□□狠狠栽在楼梯上,骨骼碰撞的声音令人牙酸,周误没有因此胆敢停留分毫,他手脚并用着往前爬,直到堆砌的铁板床出现在了眼前,他的心头一凉,密密麻麻的湿汗从他的皮肤里吣出来。
      “不……”
      冰冷的口唇里,已经吐不出热气,一身的热汗淋漓,变成了噬骨的寒霜,冻结了他的血流,这一刻的停顿,猎物终于被捕获,随着衣帛撕拉的声音,周误吞下一口血沫,他回过头看着他的衣摆被撕破,长裤坠满了鲜血,冰冷黏腻,坠的他走不动道。
      “咚!”
      膝盖压在扑上来的怪人,周误一路上不敢去看这些人的样貌,现在才有机会注意到,这些人脸上依稀可以看见五官,可是血肉干涸,皮肤松弛下垂,垂垂老矣的病态身体上花白的发丝,可是他们的活动速度并不像老人,这具身体更像是被催化衰老了细胞,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
      被他踢飞的人摔进楼下,翻滚的骨骼发出声音,周误却注意到那是个女人,而围绕着身边的怪人们,尽管五官变形严重,可是她们竟然都是女人。
      “啊啊啊啊啊——”
      病患也要遵守规则,哀切的嘶吼声也低骇沉重,周误的力气在逃跑的路上消耗了大半了,在精神和□□双重折磨下,周误的体力不禁透支,冰冷的呼吸灌进喉咙里,机械的抬脚不管不顾的冲刺,眼前的画面已经模糊,脚踝终于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扑通一声,他的膝盖被迫跪在楼梯上,臌胀的耳膜里好像都听见了模糊的碎裂声。
      可能他的膝盖碎了,周误胡乱的想着,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扯进人潮,当下,他只能本能的抱紧了怀里的女孩,随之整个人向后翻,摔进人群。
      可能是肾上腺素分泌旺盛,周误头晕眼花之间没感觉到皮肉被撕扯啃咬的感觉,只感觉脸上一片湿润,他整个人倒摔在走道里,怀里的女孩静静地依偎着他,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共生死的宽慰。
      湿润的鲜血流进了眼睛,他堪堪伸手揩去,这才感觉到想象中撕扯分食自己的场面没有发生,那人潮好像在一瞬间褪去了一样。
      他努力睁开眼,侧过头向前方看去,天旋地转的视野缓缓清晰,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楼梯走上来,为何说巨大呢,周误第一眼都以为那不是人类的程度。
      对方的身高目测已经突破两米,可能还要更高,他的头顶已经抵着顶,可是他有着人的手脚身躯,只是头上带着一个丑陋的狼头,周误感觉很眼熟,可是很快就被画面冲击的错过了。
      男人本就生的高大非凡,头上戴的玩偶毛发狂躁,俨然擦过墙顶,出现的那一刻呈现压倒性的惊骇。裸露的上身皮肤黑亮,却被鲜血喷溅,健硕的肌肉上青筋臌胀,可以轻松将一个人撕碎不在话下。
      目光下移,巨人男起伏的胸口上,胸肌澎湃,鲜红的血珠子顺着肌肉纹理下滑,那里有一道二十厘米左右的疤痕,在中央贯穿胸骨,比起黑亮的皮肤,那里的皮肤褶皱粗糙,缝合技术并不是很熟练的样子,那是心脏手术的疤。
      只看他右手拎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被抓住的人倒立着,面目全非的脸庞肿成猪头,一路磕着摔着上来的样子,呼吸微弱。
      周误这一瞬间连呼吸都凝住了,他看着那些病人们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蓝白色的病号服在他脚下铺成了野花,给男人让出一条路来。
      温热的鲜血不停的从脑袋上流下来,周误右眼已经疼的睁不开,肾上腺素不顶用了,他全身都开始疼,疼的他好像一个被打碎的花瓶,可是他不能就这么等死,不听使唤的手脚哆嗦着蜷缩回来,不留余力的向向楼道里爬。
      “咚。”的一声在身后传来,周误根本不敢想那是什么声音,生理的恐惧感弥散在他的四肢百骸,他的手指呈现诡异的形状扣在地上,潮湿的手印印在瓷砖上,上面反射出他可怜的姿态。
      黑色的帽兜因为鬓角的发夹,没能掉落,巴掌大的面庞上,那双黑色的双眸明亮澈清,彻底湿透了的面罩下绯色呼之欲出,纤瘦的身量上的修女服被怪力撕扯的破败不堪,下摆不知道被多少人的手撕坏,后腰开始分叉的碎布下露出来白色长裤,里面沾满了血迹,滴滴哒流了一路。
      金色的十字架甩在地砖上,白色的胸口已经彻底被血迹沾染,庄重神圣的修女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叛逃,叫上帝也恍然走了神。
      静——
      突兀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下唇已经咬的出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度秒如年,周误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不想死,拼命的往前面爬,只可惜,下一秒,一只手将他拦腰抱起,身体瞬间腾空的惶恐更让他紧闭双眼,泪水也夺眶而出。
      在极端害怕下,他像一只野生的雪貂,反倒松软了身子,完全展开了软腹,向天敌假死,以求生机。
      软成烂泥的男人身体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人抱在手里,中途,对方很是讨厌那具一直被抱着的尸体,周误感觉自己还被抖了抖,酸痛不已的手终于松开,女孩那失去色彩的长发散成一块光,周误看着自己离她远去,却无能为力。
      “亲爱的修女,告诉我为什么,今夜你的味道让我感觉非常饥饿?”
      他全身使不上力气,在极端的压迫感下,他只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被抽走,呼吸不畅的被迫张开嘴,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可怜的像个玩坏的破娃娃,无处支援的颤抖。
      “嚇…嚇……”
      听见自己的呼吸犹如破风箱,喉咙里更是鲜血,他想是刚才摔下来摔伤了肺,又或者是牙龈之类的……思想无法集中,细碎的跟着他的呼吸发散,热烘烘的温度在冰冷的寒夜里化成水雾,挥散在粉尘之中。
      在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后,周误自顾自调整着呼吸,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没有丝毫支撑的合抱在自己胸前,他丝毫不敢触碰对方的身体,哪怕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对方身上血肉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息中,他堪堪维持着身体平稳,下臀坐在对方鼓胀的手臂上,他全身酸痛的发抖。
      巨人男只是抱着他,脚步都不曾动弹半分,在周误看不见的时候,男人的眼神逐渐变的沉溺,透过玩偶死死的盯着周误的面庞,直到眼睛酸涩才舍得眨动一下。
      手里的该隐医生终于被他扔在地上,一路拖行的动作实在满是恶意,但是又留他一口喘气的机会,两个人之间隐秘关系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落在周误眼中,化作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巨人男终于轻轻的托着周误的后背轻轻抱在了怀中,静谧的空气中只有二人的呼吸,可是怀里的男人猛的打了个激灵,红晕爬上了他的双耳,他的双目清明若有所思。
      “Sister, ,redeem me,please……”
      (修女,请救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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