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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八字定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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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炀看了看一旁的妻子,还没有完全明白她这道把司天台监正与沐钦衡一并传来的懿旨究竟有何深意,却知道她母仪天下,万事皆能处理得妥当,也并不多问。
倒是还跪在那里的衍忱,再度叩首道:“父皇,母后,此事皆为孩儿之过,请勿责罚江太师!”
他的这句话,焕炀和泫蕠都并未作答。而顷刻间,刚刚赶到邻左罄馨殿的太师江启源已然赶到,跪在殿下朗声奏道:“臣叩见皇上皇后,太子殿下!”
焕炀冷声说道:“江爱卿,最近常常听你说道,太子天资聪慧,出口成章。是不是太师对他的教导太过偏重于文才,倒让他看不清这书本外的世事啦?”
江启源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叩首:“皇上明鉴!微臣自任太师以来,慑于太子英才天纵,始终战战兢兢。微臣不才,皇上责备的是!微臣一定闭门反思,对太子的授程有任何不当之处,微臣另行调整,呈请皇上过目后再行定夺!”
他这么说,焕炀倒又不接这个话茬了。他沉吟片刻,说道:“嗯,你平身吧。”
江启源谢恩起身之时,泫蕠吩咐来福去传的司天台监正丛巍和骑南王沐钦衡也已赶到,正伏在地上高声见礼。
焕炀看了看泫蕠,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暗暗点了点头。
他转回来,令新来的二人起身,又转向江启源:“江爱卿,朕记得你有两个儿子?”
江启源连忙垂首答道:“正是。臣育有二子,长子行云,今年十二岁;次子胜雪,今年也有九岁了。”
焕炀微微颔首,再问道:“他们的生辰八字,爱卿可记在心上?”
江启源回道:“微臣记得。”
焕炀便转向来福:“来人哪,笔墨伺候。江爱卿,沐爱卿,请将令嫒令郎的生辰八字写于纸上,交予丛监正合看。”
皇上有旨,江沐二人虽不甚明了其意,却也不敢多问,只依言写了儿女的生辰八字,交给一旁的丛巍。
丛巍接过来一看,抬头再看了泫蕠一眼,只见皇后娘娘面平无波,惟有一双精心描绘得点金饰彩的眼睛,晶灿生威。
他再看看仍然跪在龙椅旁不肯起身的太子衍忱,低下头略一思忖,指上再一掐,已明其意。
他随即上前一步,高声奏道:“启禀皇上、娘娘,江太师长公子行云的生辰八字,同幽蓝郡主的八字恰相契合,若能配为鸳侣,江沐两家、乃至我轩慕朝,都将受其福泽啊!”
丛巍说完这段话,再偷眼看了泫蕠一眼,只见她微抿嘴角,似乎轻轻点了点头,而目光里的赞许之意,却是彰然可辨。
他心里一喜,又听得泫蕠言道:“那你再看看,这个八字呢?”
他愕然抬头,才发现来福已经又来到了自己身旁,递过来一个纸卷。
他展开纸卷一看,心里一震,已然明白这个生辰八字中隐隐浮动的龙象,非当今皇储所不能有。
丛巍心里略一揣度,又明白了皇后娘娘意之何指。
这一次,他故意拖延了片刻,才斟酌着说道:“臣启奏陛下、娘娘,这个生辰八字,与刚才幽蓝郡主的生辰八字,二者皆贵不可言,只是贵极则硬,此二人不可同处一墙之内啊,否则……”
他看了看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沐钦衡,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恕臣直言,幽蓝郡主命中虽贵,却另有一股怪异的戾气。此气若不能尽快化解,则将与下一朝天子犯冲,于己于国,皆大为不利呀!”
泫蕠连忙坐直身子:“哦?丛监正,那这化解的法子,你可有吗?”
丛巍屈指一掐,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躬身道:“回娘娘的话,这化解的法子有是有,只是……怕要委屈郡主一时了……”
这一回,不待泫蕠答话,沐钦衡已经屈身跪下:“启禀陛下、娘娘,小女命中戾气不但须得化去,且事不宜迟,须立即施法!”
他转向丛巍,对他抱拳道:“请丛监正但言无妨!”
眼见得二圣与丛巍颇有联手做戏之意,恐要置小女于不利,沐钦衡不但并未发难,且表现出这么主动的姿态,令在场的人都舒了一口气。
丛巍连忙回礼:“王爷言重了!”
他再转向焕炀泫蕠,正色道:“今日受封之后,幽蓝郡主恐怕也不宜留居宫中与王子们共读,而须速速前往上都东北方向200里之外,择一处风水宝地隐居八载。
这八载之内,郡主不得离开,旁人亦不得探访。至于这块风水宝地位于何处,请容微臣设台作法,方能测知。”
此言一出,沐钦衡容色骤变。冰蓝年方八岁,这丛巍出的什么鬼主意!
这天的事大家都看得明白:皇储求婚,二圣断不能允,而既然太子有了这份心思,接下来再让冰蓝留在宫中三年,就不妥了。
可若要绝了太子的念想,你随便说个冰蓝必须回家,不得留于宫中也就是了,让她小小年纪就独自离家,让做父亲的如何承受得住!
可心里虽这么想,沐钦衡却也不敢说到面上来,只得沉颜不语。
倒是自臣下来了之后就未发一语的太子衍忱,失声出言道:“父皇,母后,这万万使不得呀!冰蓝年幼,怎可孤身一人飘零在外?”
泫蕠目光如箭地横了儿子一眼,仅这一眼,便已道尽她心中之责: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若非你贸然求取一桩不可能的婚姻,我们又何苦这般大费周折?
她并不答衍忱的话,只对着殿下温和地说:“丛爱卿辛苦了!”
她再转向焕炀,柔声提议,音量却足以让殿上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陛下,既然如此,不如将冰蓝儿许给江太师的大公子行云,尔后待丛爱卿施法完毕,就送冰蓝儿前去那方风水宝地。待八年期满,冰蓝儿年满二八,正好回来完婚。”
焕炀不动声色,当然也没有否决。
泫蕠得了皇上默许,便转对殿下,笑问道:“江、沐二位爱卿可有异议?”
江、沐二人连忙跪伏在地,高声回道:“臣无异议!臣叩谢陛下、娘娘赐婚!”
与此同时,衍忱膝盖一软,再也跪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泫蕠面带忧色地看了儿子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而焕炀仿若全未看见儿子的仓皇失神,径自站了起来:“众爱卿退下吧,此处杂事已了,朕也要移驾罄馨殿了。”
殿下三人连忙唱诺退出,泫蕠也站起来,随焕炀往外走。来福急追一步,低声提醒道:“娘娘,太子殿下还跪着呢……”
泫蕠并不回头,只轻轻说了一句:“他乐意跪着,就让他跪着好了,什么时候愿意起来,都随他吧。”
她随焕炀一直走到外面,上了等候多时的鸾驾,方听得焕炀低低地叹了一句:“这个孩子啊……”
泫蕠闻言,心下不禁一酸,满脑子只想到了这么一句:这还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可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定了定神,柔声提醒焕炀道:“陛下,丛巍很有眼色。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这两年来,莲迦山上的阴邪之气越来越重,如果把沐钦衡的女儿送过去镇在那里,对紫渊门也是个威慑啊!”
焕炀点点头:“我看沐钦衡虽然不悦,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来。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他回头再看了看刚才离开的金銮宝殿,又叹了口气:“一会儿典礼结束,你再去看看忱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