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往前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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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可汗早已不在挣扎，但她们人太多，恨太多，人断气后又死死捂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慢慢地退开了。
江哀生有些嫌弃的在床褥上擦干净了自己满是可汗鼻涕口水的手。
她这会才得空一咬牙把脱臼的关节装了回去。
迪娜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抬起头时望像江哀生的眼神很亮：“是我亲手杀了他！”
江哀生微怔，片刻后笑起来：“干得漂亮！”
迪娜怎么说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只是眼下时间紧迫，她也只能回头再道谢了。
她带来的是暗器类的刀片，杀人足够，分尸却差点意思。四周找了一圈，终于在可汗的衣服堆里找到了一把匕首。
利剑入肉，手上略微用了点劲儿就完整割下了他的头颅。
人刚死，血还是热的。
江哀生莫名就想起了之前真个师门一块去山里采风，随便找了家农家乐，自己亲手杀鸡烧饭的事情。
当时的她没动手，只在不远处看着师兄一刀剁下公鸡的脑袋，还会有白烟从断口处缓缓升起 。
和现在的状况莫名有几分相似。
江哀生提着可汗的头发把整个头拿在手里，扬声到：
“姑娘们，砍下奸贼的项上人头，往事如风，大步大步往前跑吧！”
可汗死了，剩下的姑娘们喜极而泣，闻言四散开来往宫门外跑去。
宫殿的守卫并不如何森严，可汗活着还有人为了利益替他卖命。
只是他活着的时候坏事做尽，死了，对谁来说都是大快人心！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为她们开路，凡事见到可汗这般死状的守卫都被吓得不住后退。
原本温柔乖顺的女子，此刻疯了，就恍若地狱里来的罗刹厉鬼。
冲出宫门的那一刻，她们再一次自由了。
江哀生已经落到队尾，默默脱离了队伍。她来到自己准备好的马儿面前，最后深深看了眼波斯城内大大小小的房屋，千家万户人家。
快！
不想这一切都变为灰烬的话，她必须再快一点！
提着奸贼的项上人头，翻身上马，大步大步往前冲吧！
——
“獏王子，外面有个外籍女子求见，看样子是汉人。”
“汉人？”
被称作獏的男人皱眉：“这儿怎么会有汉人？”
明日就要点火烧城了，这会来的汉人难道是元晟帝和他达成合作后，给他送来的帮手么？
“她有没有说是来做什么的？”
下属点头，战战兢兢到：“她说有份大礼要献给王子您！只不过我看她身无长物，唯独怀里抱着个大布团，已经全被血染脏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准还会冒犯了大王。”
“多派几个人架着她，把人带进来给我看看。”
于是江哀生又人扣着带到了獏王子面前。
她骑着马儿在迪娜的国家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勉强找到了他的驻扎地。
有好几处住宅都是獏王子故意放出来掩人耳目的，江哀生跑空了两次，甚至觉得狡兔三窟莫过于此。
最后还是靠着找要小心瘟疫这一消息的源头才摸到了这儿。
如今亲眼看到了新可汗的这位正统兄长，虽说不至于身形有多矫健吧，至少是个正常人。
不像她手中这位可汗一样，连自己独立走路都走不利索。
除了有些过于心狠手辣以外，敢和元晟帝合作，胆识眼界都还是有的。
江哀生暗自叹了口气，她没得选。希望这位某种程度上在她的帮助下才成功即位的獏王子会是个好汗王吧。
“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谁让你来的？”
“獏王子，我是来庆贺您不日即可成为汗王的。”
江哀生并不拿乔，指尖微动，拽开步大的绳结，一个肿大的人头露了出来。
“是波斯的百姓，因为不堪忍受这位的虐待，认为他不配做他们的统治者。自发奋起杀了这个临时篡位的奸贼，又托我把这一消息带出来，恭迎您回国继位。”
“您先前做的种种善举都让您成了民之所向，现在奸贼已死，那个位置定然是您的囊肿之物了。只求您看在波斯百姓一心想着您的份上，暂缓烧城，留他们一条命吧！”
江哀生这一番话说清了前因后果，虽然没说自己的身份，但知道投毒和放火这两件事本身也暗示着她是元晟帝的人。
她没有骗他，却让这个忌惮元晟帝的人不然轻易对她下手。
果不其然，獏王子闻言命人确认过首级的确是他弟弟的之后，就放开了江哀生。
明面上的态度也好了不少，顺着江哀生的话头故作苦恼：“我决定放火也是无奈之举啊！瘟疫传得实在厉害，为了避免更多人出事，实在是不得不烧。做出这样的取舍，我也无比伤心！”
他神色哀切，却没有任何愧疚，就像是完全忘记了一开始往水里投毒的是自己。
“我有办法治瘟疫，獏王子再宽限十日，我保证，波斯城里的情况定会有所好转。”
獏王子眼珠转了好几圈，显然是在考虑江哀生的提议值不值当。
“要是真烧了，您要一座空城做什么呢？波斯皇城繁华，你面有多少财富，您比我清楚。”
獏王子本来抱着的是他得不到，他的弟弟更是半点别想得到的想法才觉得烧城的。现在弟弟死了，剩下的不就都是他的了！
他反应过来后，当即立断点头：“我可以等几天。要是能治好就最好，”他叹了口气：“毕竟百姓是无辜的。”
江哀生终于送了口气，点头附和到：“獏王子果真仁善。”
——
觉戾药方里被隐瞒的最重要的药是仙人掌刺，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沙漠和仙人掌了。
那么多条人命逝去，可偏偏谜底居然这么简单。
觉辛因为觉戾葬礼的事情耽搁了几天，差点就等的獏王子不耐烦跑去放火烧城。
不过好歹是赶上了，觉辛带着治病的药像神明一样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在变好。
他就如同当年的觉戾一般，在这片土地上大肆宣扬着业因教的一切。
信了救能活命，一时间，业因教很轻易地就能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真理。
只是偏偏，偏偏传教的神明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信仰业因教了。
父亲的死亡，姐姐的离开，都让他知道了他曾经是多么的可笑。
觉辛在经历过这些后，也有了那所谓“慧根”，从一个被利用的人变成了利用别人的人。
他接替了神使的位置，未来也总有一天会变得和父亲那样虚伪。
明明只有七八天没见，再见面时却恍若隔年。他们都经历了太多，如果人的生命能按经历的事情来计量的话，他们可以说是从头再活了一次。
江哀生知道，她和觉辛之间的气氛再也回不到从前。
觉戾死了，当时的约定成了个永远无法实现的伪命题。
于是他们那点微末的暧昧情谊也理所当然的无疾而终。
半个月后，波斯皇城内的瘟疫得到了控制，獏王子也顺利称王成为了新任汗可汗。
继位典礼那日，勉强活下来的臣民对着差点害死他们的人行礼膜拜。
江哀生就站在獏王子身后的高楼上看着这一切。
尘埃落定，他们明天就该走了。
商队走了这么躺丝绸之路，磨难受了不少，好在钱也是真真切切地赚到了。
钱还是太难赚。
江哀生觉得自己整棵心都是木的，这三年里，血淋淋的人，荒谬至极的事，恶心虚伪的人见了太多太多。
她解决了不少，也平安走了出来，可荒谬事实在太多，哪怕是现在，她眼前的也是一桩。
认贼做父，拜鬼为君。
就这样吧，不管獏王子是个怎么样的统治者，是好是坏，她能做的都做了，她该走了。
江哀生垂眼看着她亲手扶持的獏王子继承可汗之位，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一个好结局。
波斯的未来会如何呢？
不知道。
突然又一只手亲亲覆盖在江哀生的肩膀上，她微微转头，是觉辛。
觉辛知道她要走，他作为新任的神使一定会留在摩根国，他只是来和她道别。
江哀生问他：“觉予呢？”
觉辛听到姐姐的名字，语气里尚且带着哀恨：“她去找魔鬼了。她用觉戾的死，证明了神并不存在。她半梦半醒按业因教的规矩活了太多年，现在她打算按自己的想法来活。她前半生救了太多人，好的坏的都救了。现在她说她想去杀人，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如果真入觉戾所言，杀人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她想趁活着的时候杀个够本。”
江哀生佩服她，却遗憾那天两人匆匆告别，已经没了见面的机会。
她一定不会下地狱的。
“那你呢？为什么留下来？”
“因为他们都走了，我成了唯一一个有慧根，能管理好业因教的人。”
觉辛略带低落地把头搁在江哀生肩上，从后面虚虚环抱着她。
“姐姐，我居然比我想象的更贪恋权力。我好害怕…你说，再过几年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觉戾？”
“成为身体里藏着魔鬼的神？”
江哀生笑了笑，很诚恳地回答他：“别怕。就算你成了魔鬼，也一定会有一个觉予那样的人出现把你杀了的。”
“姐姐，我以为你会说我不会成为魔鬼的。”
江哀生叹气：“我也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觉辛见江哀生又在看着獏王子的登记典礼走神，也叹了口气，许诺到：“姐姐，那天你出现在我的帐篷里，我第一眼就很喜欢很喜欢你。”
“分别无法避免，我最后还想送你一个礼物。要是他变坏了，我会让信众们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往前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