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风》斯人似锦

10、白露

　　退出微信，陈生看见手机上天气转凉的提示。

　　日历打开发现快秋分。

　　满打满算他们已经上了一个半月的课了。

　　因为提前半个月开学的他们八月中就已经在学校。

　　不过川城的天气很神奇，只有冬天和夏天。

　　春天和秋天各分一半给冬夏。

　　所以现在还是夏天的时候。

　　九月底，就意味着国庆的到来。

　　高中生不用调休，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放过整天的假。

　　调休都找不到时间调。

　　每周的周六下午四点放学，周日下午七点还要准时回来上晚自习。

　　老师说这是为了学生收心。

　　心都还没来得及放出去，收什么收。

　　陈生最喜欢十月，不仅有国庆，还有校运动会。

　　这一个月，他们可以勉强算是放了半个月的假。

　　半个月假对高中生来说，诱惑堪比饿了半年后的第一顿饭。

　　还是饕餮盛宴、满汉全席。

　　通常放假的安排会提前一周放出来。

　　果不其然，今天第一节的地理课，钟志明拿着通知单来了。

　　“都安静，说点事。”钟志明敲敲铁制的讲台，声音震天的响。

　　二班的学生早就习惯他这样，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忙着做自己的事。

　　“你们真不想听？一会儿别叫太大声哈。”钟志明看班上这群“萎靡不振”的学生，哼一声照着单子念：“关于本年国庆放假安排通知…”

　　陈生：“！”

　　想什么来什么！

　　奋笔疾书抄作业的尹建以及以他为首的后排同学全部猛抬头，眼睛里的剧情要把钟志明手上的通知单烤熟。

　　李芷怡则回头喊王雅琴：“宝贝，我刚刚已经想到不少于十个假期计划，下课我们来细说！”

　　今年的国庆和中秋撞在一起刚好一前一后，法定节假日一共11天假。

　　七中秉持教书育人，但放假就是假的原则，十一天的假一天也不落下，且不调休。

　　听说隔壁一中只放五天，其余时间全部回学校补课。

　　李芷怡偷摸跟陈生说她听来的八卦。

　　陈生目光落在钟志明手上的通知单上，心里被长长的假期勾得七上八下，飘飘然的。

　　有了盼头的日子过得就是快。

　　陈生甚至觉得没过多久。

　　转眼就到月考日。

　　是的，七中在放假前安排了一场月考。

　　没有人会一直命苦，除非你是高中生。

　　在学生们叫苦不迭的哀怨声中试卷发下来。

　　所幸七中的校领导还算有一点良知，这次的月考没有安排考场，各班学生都在自己班上自己座位考。

　　头天二班就已经把座位上的书全部搬到教室外面，在走廊上靠着墙。

　　此时外面走廊已经全部被书本占领，只留一条小小的过道可以行走。

　　月考要在今天一天考完，一共六科。文科班这边早上排的是语文和政治，理科班则是语文和生物。

　　挨到中午十二点收卷，离下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因为高一昨天已经考完，高三在十一点五十下课，所以今天基本没人跟高二的抢饭。

　　陈生乐得今天不用跑步去吃饭，与尹建几个勾肩搭背往食堂走。

　　食堂果然没太多人，他们随便找个队开始排，发现那一堆全是他们高二自己人。

　　尹建点名似的跟每个人打招呼，文科班的熟，理科班的也认识。

　　陈生排在他们后面，互相对上眼就算打招呼，不参与这场大型认亲，视线瞟到后面刚来的人上。

　　“谢闻意！”陈生前几天除了每天上下学，都没再碰到过谢闻意。

　　“嗯？”谢闻意抬起头，他那双眼睛看人时总让人觉得冷，漠然的眼神。

　　陈生喊出去一句，却又不知道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憋出一句：“你今天考得怎么样？”

　　显然也是没想到陈生会问这个，谢闻意思索片刻才说：“应该挺好的。”

　　“你问他啊？他一直第一你知不知道？”前面的曾然注意到后面，对陈生说。

　　“我不知道。“陈生送曾然一个大白眼，看不出他在没话找话吗。

　　“你别管他。”曾然摆手：“万年第一不配参与我们的考后话题。”

　　“听说你们这次政治很难是不是啊？”前面有人问。

　　陈生回想一下，说：“选择题有一点，大题基本还行。”

　　“你们也别听他的，他政治好得不得了。”尹建说：“这次明明哪里都难。”

　　前面那个理科班的松口气，“我说嘛，我女朋友一考完就给我发消息说她完了，我刚听陈生说还以为是她考砸了。”

　　“你女朋友是哪个？”尹建八卦地问，被陈生一把推前面去：“去打你的饭。”

　　“哦哦哦，到我了。”不过尹建没打算死心：“一会儿我们一起坐呗，我们交流一下。”

　　理科班那个有女朋友打好饭，回头笑骂：“滚滚滚，她害羞。你一知道全校都得知道。”

　　陈生趁尹建打饭也顺便凑上去看今天的菜，就算都难吃也要挑点稍微好吃点的。

　　说白了，屎里淘金。

　　吃过饭，陈生没跟着尹建几个去打球，下午排的历史和数学。

　　历史倒无所谓，数学有一点所谓。

　　虽然陈生觉得数学七十分不是什么很低的分数。

　　可能是因为年级平均分在92分上下吧。

　　能进他们高中的都是初中成绩就十分优异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生也不例外，就是他的数学实在辣眼睛。

　　天生就不是学这个的命。

　　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

　　陈生每次数学考试还有三十分钟结束的时候就在看窗外的风景了。

　　不是他写得快，也不是他会做，是他实在没招了。

　　尽管这样，复习还是要照旧的。

　　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陈生翻出自己的超厚错题集，随便翻一页就开始看。

　　走廊里热得像蒸笼，陈生就站在栏杆前，手上拿的草稿纸是扇风用的。

　　教室里开了空调，他怕一进去就睡着。

　　教室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陈生等着尹建这几个活体闹钟。

　　他们回来就说明离上课还有一分钟。

　　一直很准时，卖的就是口碑。

　　但今天出了状况，没等到尹建，等到谢闻意了。

　　谢闻意过来送试卷到一班，直接走了空中走廊过来，转弯就是陈生站在堆满书的走廊一边扇风一边看题，嘴上还一直念叨。

　　“让一下。”

　　谢闻意单只手抱试卷，空出来的手拍拍陈生的肩。

　　陈生不禁吓，抖一下就大喘气。

　　“旁边不是有位置吗？”陈生说着又朝后退一步。

　　谢闻意看陈生退一步之后才勉强可以通过的路说：“你是要我贴着你过去？”

　　“都是男人，碰碰怎么了？”陈生反驳他。

　　谢闻意抬手在陈生头上揉一把小卷毛，在陈生暴起前说到：“都是男人，碰碰怎么了？”

　　陈生：“！”

　　谢闻意勾唇笑笑，“走了，快复习吧。”

　　陈生：“……”笑起来还真帅。

　　又过几分钟尹建和几个一起打篮球的才回，陈生也跟着进去。

　　谢闻意被留在教室耽搁一会儿，出来时走廊里的路障已经不见了。

　　这一下午陈生无比难熬。

　　他过一会儿就看看手表，眼睛还要盯着墙上时钟一圈圈转动。

　　不懂，他真的不懂，数学怎么可以这么难。

　　上课的公式他都会背，例题他也都会做，为什么一到考试他就写不出。

　　授人以鱼，考之鳍、鲈、鳌、鳃、鳜、鲵、鳟、鲰、鲧、鲋、鲱……

　　在试卷上把所有题全部抄一遍之后数学考试终于结束，陈生考完懒得去对答案对，马上跑到走廊翻出历史笔记本。

　　离下场考试还有十五分钟，陈生把自己没记熟的时间点以及答题公式做了标记，考前重点看。

　　走廊上跟他一样的学生乌泱泱地把本就拥挤的走廊堵得更加水泄不通。

　　往对面一看，理科班也一样。

　　历史这科目纯靠背也可以拿高分，陈生记性好，当初才义无反顾选得文科，想让自己轻松些。

　　结果发现只有历史一科轻松了。

　　接下来的考试都顺利通过，地理一如既往得变态，陈生早就习惯。

　　陈生不想明早来搬书，干脆等人走得差不多开始把自己的书往里搬。

　　他买了个小箱子，书和试卷都放在里面，课桌底下就放练习册和书包。

　　小箱子平时就放在脚边，他和李芷怡座位中间。

　　一个也是搬两个也是搬。

　　陈生顺手就把李芷怡的书一道搬进去，纤细的手臂力气倒不小，十几斤的书一抬就起。

　　谢闻意今天没在班门口看见陈生，想他天天这么积极放学今天却不见踪影。

　　穿过走廊过来，正好陈生搬书搬到一半，也看见他。

　　“你怎么来啦？哦，对，你等等我。”陈生一鼓作气把剩下一摞书全部砸在课桌上，等明早李芷怡来了自己收。

　　“走吧！”陈生双手拍拍灰，书包甩到后背。

　　“你这么多书？”谢闻意看他搬进来的“战利品”，诧异到。

　　“啊？”陈生回头，“没有，有一半是我同桌的，我帮她一起搬进来。”

　　“你人真好。”谢闻意面无表情地评价。

　　他记得陈生的同桌是个女孩子。

　　“唉，没有没有，助人为乐传统美德嘛。”陈生挠头傻笑。

　　“走了。”谢闻意转身出教室，没等陈生跟上来就自顾自下楼。

　　陈生在后面追，嘴上喊他：“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