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世界的直男是不是过于暧昧了》白月光玫瑰

1、第 1 章

　　消毒水的味道像生锈的针，扎进陆小满后颈的腺体时，他终于从混沌中呛咳着醒来。视野里是惨白的天花板，臂弯上插着透明输液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他下意识摸向喉咙，指尖触到一个突兀的凸起——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像颗生涩的果子。

　　“醒了？”穿白大褂的女人推了推眼镜，声音比输液管还没温度，“生理指标稳定，性别转换适应良好。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陆小满张了张嘴，声带像是刚拆封的零件，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陆...小满。”

　　女人在平板上划拉着什么，屏幕蓝光映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很好，记忆没丢。欢迎来到白塔，哨兵陆小满。”

　　“哨兵？”陆小满猛地坐起身，输液管被扯得哗啦作响。他环顾四周，金属墙壁严丝合缝，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陌生的日期——星元3025年。床头柜上放着面小镜子，他抓过来一看，镜中映出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眉骨更高，下颌线锋利如刀削，唯独那双吊梢眼还带着从前的刻薄相。只是此刻这双眼睛里塞满了震惊，因为镜中人的脖颈间，那枚喉结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我是男的？”他摸着自己平坦的胸口，又猛地捂住下半身，“操，公司团建玩密室逃脱也不用这么敬业吧？”

　　“密室？”女人嗤笑一声，“这里是白塔第七区医疗中心。你三天前在时空乱流中被发现时，全身多处组织撕裂，性别染色体在量子辐射下发生重构。要不是检测到你精神力阈值突破SS级，你现在已经被当作时空垃圾销毁了。”

　　“精神力？SS级？”陆小满觉得这剧本比他上个月写的狗血霸总文还离谱。他以前只是个在广告公司996的社畜，最大的精神力消耗不过是改第八版PPT时强忍着没把电脑砸老板脸上。

　　女人突然凑近，白大褂领口散发出福尔马林的气息：“知道SS级哨兵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不是耗材。”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个塑料花似的笑容，“恭喜你，陆小满。3S级向导伊莱亚斯大人亲自选中了你做搭档。”

　　三天后的授勋仪式上，陆小满终于明白什么叫“光辉之貌”。

　　礼堂穹顶垂着水晶灯，折射出的光斑落在红毯尽头的男人身上。那人穿着白塔特制的银灰色制服，肩章上镶嵌着三颗菱形蓝宝石——3S级向导的标志。金发被梳得一丝不苟，发梢泛着熔金般的光泽，垂在白皙的颈侧。碧绿色的眼睛像极北冰川融化时露出的底层冰原，冷得能把人的魂魄都冻裂。当他微微侧身时，制服领口裂开道缝隙，露出精致如艺术品的锁骨，引得后排的女哨兵们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这他妈是行走的打光板吧？”陆小满摸着下巴嘀咕，“脸这么白，是天天躲在实验室里合成的吗？”

　　“肃静！”司仪厉声呵斥。

　　伊莱亚斯的目光扫过来，那双冰绿色的眼睛在触及陆小满脸时，明显凝滞了一瞬。他缓步走下台阶，白手套包裹的手指突然挑起陆小满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抬起头。”伊莱亚斯的声音比想象中更低沉，像大提琴最低的弦，却淬着冰碴子，“让我看看，精神力SS+的‘天才’长什么样。”

　　陆小满被迫仰着脸，视线正撞上对方瞳孔里的自己。镜中那个吊梢眼的男人此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表情要多不爽有多不爽。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进自己的精神屏障，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触须，在他意识边缘试探着。

　　“精神屏障倒是挺硬。”伊莱亚斯轻笑一声，指尖突然用力，“可惜了。”

　　陆小满的精神屏障传来碎裂般的刺痛，他闷哼一声，看见无数银蓝色的光点从伊莱亚斯身上飘散出来——那是向导的精神丝，像最纯净的月光。而自己的精神丝却不受控制地从后颈腺体涌出，漆黑如墨，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哑光，像缠绕的毒蛇。

　　“黑色的精神丝？”伊莱亚斯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锥，“真难看。”

　　他甩开陆小满的下巴，转身走向主席台，留下陆小满在原地捂着后颈龇牙咧嘴。周围响起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操你妈的。”陆小满低声骂了句，用精神丝将自己的腺体裹得严严实实。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破世界跟他以前待的写字楼没区别，一样是看脸看背景的修罗场。只不过以前是比KPI，现在是比精神力颜色。

　　分配给陆小满的宿舍在白塔第十二层，窗外正对着中央训练广场。他刚把行李箱扔进墙角，就听见门锁咔哒一声，伊莱亚斯走了进来。对方径直走到窗边，背对着他说：“从今天起，你住在这里。每天早上六点训练，晚上十点熄灯，未经允许不得离开白塔。”

　　“知道了，伊莱亚斯大人。”陆小满拖长了调子，故意把“大人”两个字咬得像在骂街。

　　伊莱亚斯转过身，冰绿色的眼睛里寒光闪烁：“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作为我的搭档，你的精神丝必须接受我的净化。现在，释放你的精神屏障。”

　　“凭什么？”陆小满抱起胳膊，吊梢眼微微上挑，“我精神丝什么颜色关你屁事？难不成你有强迫症，看见黑色就想刷白漆？”

　　“放肆！”伊莱亚斯的声音陡然变冷，银蓝色的精神丝如潮水般涌来，狠狠撞向陆小满的精神屏障。咔嚓——细微的碎裂声响彻脑海，陆小满疼得闷哼出声，感觉像是有人拿冰锥在凿他的太阳穴。

　　“我再说一遍，释放屏障。”伊莱亚斯步步紧逼，白手套的指尖几乎要戳到陆小满的鼻尖，“别逼我用强制手段。”

　　陆小满咬着牙，黑色的精神丝不受控制地从腺体溢出，在空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他能感觉到伊莱亚斯的精神丝像冰冷的蛇，试图钻进他的意识深处。就在这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镜中那个长满肉瘤的黑豹，正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滚！”他猛地推开伊莱亚斯，黑色精神丝骤然暴涨，像无数条鞭子抽向四周。金属床架被抽得扭曲变形，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伊莱亚斯踉跄着后退两步，冰绿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惊讶。他看着陆小满眼中闪烁的红光，以及那些在空气中躁动不安的黑色精神丝，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看来需要给你点教训。”

　　下一秒，陆小满感觉后颈一痛，意识便沉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禁闭室的地板上。这里比医疗中心的病房更小，墙壁是加厚的合金，连窗户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血腥味，角落里蜷缩着个身影。

　　那人穿着破旧的哨兵制服，头发花白如枯草，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他怀里抱着个休眠舱，舱体玻璃上布满裂纹，里面蜷缩着只黑色的动物——像是只黑豹，却又不太对。那动物的皮毛下凸起无数个肉瘤，有些已经破裂，流出淡黄色的粘液。

　　“新来的？”那人抬起头，露出双浑浊不堪的眼睛，“伊莱亚斯的新玩具？”

　　陆小满皱了皱眉，这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扶着墙壁站起来，黑色的精神丝小心翼翼地探向对方——没有攻击性，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

　　“你是谁？”

　　“塞巴斯蒂安。”那人笑了笑，露出满嘴黑黄的牙齿，“以前是伊莱亚斯的搭档，白塔之矛。”

　　陆小满的目光落在休眠舱里的黑豹身上：“它是你的精神体？”

　　“曾经是。”塞巴斯蒂安抚摸着舱体上的裂纹，眼神空洞，“伊莱亚斯喜欢听精神屏障破裂的声音。他说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他顿了顿，转过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小满，“你知道精神体畸变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你的脑浆，你的意识被一点点撕碎，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陆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授勋仪式上伊莱亚斯冰冷的眼神，想起刚才那几乎要将他意识撕碎的精神冲击。原来那不是错觉，那个看似完美的3S级向导，根本就是个以折磨哨兵为乐的疯子。

　　“下一个就是你。”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你的精神力很强，他会玩得更久。”

　　禁闭室的门突然打开，两名守卫走进来，架起塞巴斯蒂安就往外拖。那人疯狂地挣扎着，嘶哑的吼声在走廊里回荡：“记住！别相信他的眼睛！他的漂亮脸蛋下面是腐烂的蛆虫——”

　　砰！门被重重关上，禁闭室里又恢复了死寂。陆小满靠在墙上，感觉后颈的腺体在发烫。黑色的精神丝从腺体涌出，在空中扭曲成锁链的形状，发出细微的嗡鸣。

　　当晚，陆小满用精神丝撬开了禁闭室的锁。

　　他像幽灵一样穿梭在白塔的走廊里，黑色的精神丝覆盖了整个空间，屏蔽了所有监控和传感器。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在找死。但他更清楚，如果不反抗，等待他的就是和塞巴斯蒂安一样的下场。

　　收容舱区在白塔地下三层，这里关押着所有精神体失控的哨兵。当陆小满用精神丝打开第一道闸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无数个休眠舱整齐地排列着，里面蜷缩着各种畸变的精神体——长着触须的狮鹫、鳞片脱落的巨蟒、流着涎水的豺狼……它们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同一种光芒——疯狂而绝望。

　　“吵死了。”陆小满低声骂了句，黑色的精神丝如潮水般涌过，所有休眠舱的锁同时弹开。咔嚓——咔嚓——此起彼伏的解锁声在寂静的收容舱区回荡，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吼——！”第一只畸变的狮鹫撞破舱门，巨大的翅膀掀起腥风，锋利的爪子撕碎了空气。紧接着是巨蟒、豺狼、黑豹……上百头失控的精神体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白塔的各个角落。

　　尖叫声、警报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曾经冰冷肃穆的白塔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陆小满站在收容舱区的中央，黑色的精神丝在他身后舞动，如同死神的披风。他能感觉到那些失控精神体的痛苦和愤怒，它们的意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碴，扎进他的脑海。

　　“找到你了。”

　　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陆小满猛地转身，看见伊莱亚斯站在走廊尽头。对方依旧穿着那身银灰色的制服，只是此刻制服上沾满了鲜血，嘴角还带着抹诡异的笑容。他脚边躺着具哨兵的尸体，胸口有个血洞，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你居然敢——”伊莱亚斯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敢你妈。”陆小满打断他，黑色的精神丝如毒蛇般射出，瞬间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带着铁锈的味道。陆小满看着伊莱亚斯倒在地上，冰绿色的眼睛里最后映出的，是他自己那双冰冷的吊梢眼。银蓝色的精神丝从伊莱亚斯的身体里涌出，在空中挣扎了几下，便化作点点光斑消散了。

　　收容舱区的警报声还在响，远处传来哨兵和向导的惨叫声。陆小满抹了把脸上的血，转身走向塞巴斯蒂安的休眠舱。那个曾经的白塔之矛已经停止了呼吸，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容。他的精神体黑豹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肉瘤正在一点点消退，露出原本油亮的黑色皮毛。

　　“早知道这么刺激，”陆小满低声骂了句，黑色的精神丝卷起塞巴斯蒂安的尸体，“当初就不该吐槽公司团建。”

　　他背着尸体，一步步走出收容舱区。走廊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失控的精神体在疯狂地撕咬着一切活物。陆小满的黑色精神丝如同最坚固的盾牌，将所有攻击都挡在外面。当他走出白塔大门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青草的味道。陆小满抬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后面，似乎有阳光在挣扎着想要穿透。他摸了摸后颈的腺体，那里不再发烫，黑色的精神丝安静地蛰伏着，像温顺的蛇。

　　“操，”他突然笑了起来，喉结滚动着，发出低沉的笑声，“这破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

　　远处传来飞行器的轰鸣声，陆小满转身跑进了森林。黑色的精神丝在他身后舞动，如同无数条黑色的绸缎，在晨光中闪烁着诡异而美丽的光泽。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任何人的“耗材”，也不再是谁的“玩具”。他是陆小满，一个带着黑色精神丝的哨兵，一个刚刚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找到了真实感的前·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