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幻花》碎宸伊

1、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清秋，月正当空。
　　窗前，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一颗似冰般晶莹剔透的珠子，摔在地上，破碎，四散纷飞。即使是最华丽，昂贵的水晶，也比不上它流落的刹那绝美。那...是泪？...
　　空气凝滞，地面有一丝微微的震动。站在窗前的红衣女子，轻轻合上眼，收起流露的伤感，缓缓转身，红色的纱衣在空中舞动。一盏油灯，放出微弱的光。
　　花逝斜靠在门口，一头黑发有些凌乱，在夜晚的凉风中摆动，一袭黑色的衣，手臂上一道明显的划痕，上面还有尚未干涸的血顺着衣袂流下，在地上化开，晕成一朵娇艳的花。再望向他来时的路，血迹斑驳。是他自己，抑或，是敌人的血？
　　女子轻轻一笑，并不在意他的伤，或者说，不在意他弄脏了自己新洗过的地板，只是默默地看着地上凄美的血花。
　　他静静地望着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眼眸中蕴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没有说话，她亦无言。
　　许久。
　　“你...”他唇角轻勾，眼神放肆地盯着女子的脸，顿了顿，“受伤了呢。”
　　红衣女子眸光一暗，看着花逝身后漆黑的一片，月光也不似刚才那般明朗皎洁，是害怕了？
　　女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问：“怎会？倒是君上，似乎...伤的不轻。”花逝眉头紧皱不悦的盯着她，这女人，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还这般放肆。“闭嘴！”女子冷笑出声，不屑地望着这骄傲的天子，他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眼神交接，碰撞。谁，也不肯退让。良久，花逝挠了挠头发，竟像个孩子一般，叹气道：“好吧，我，错了。倾舞...”他犹豫片刻，抬起修长的手，指向女子，缓缓道：“心，受伤。”一滴血，顺着手指，滑落。在油灯的映照下，显出诡异的黑紫色。
　　倾舞怔住了，微微一叹，眼神跟着血在空中划出的轨迹游离，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曾经的刻骨铭心，不是岁月能掩盖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不是时光能够抹灭的。即使时间过得再久，心中，终会有那一道伤口，一种只属于一个人的烙印。
　　“瑾月......”她轻声呢喃，话刚出口，便被风吹向远方，不留一丝痕迹...只有月知道，或许，她自己，也不曾明了......
　　风在吹，凉凉的，发丝盖住了倾舞妖异的紫色双眸，那种淡淡的，世上独一无二的紫色，像雾一般，覆在空寂的眼眸里，妖冶无比。
　　倾舞微微皱眉，黯然道:“君上，请回吧，我...累！...”
　　花逝的视线一顿，叹了口气，气氛陡然尴尬起来，他静静的凝视着倾舞，那个让他又爱又心疼的女子。
　　“倾舞，我喜欢你，不论生与死，即若地狱，你去，我亦相随。”他许下了以后让他痛苦不堪的誓言。
　　他是知道了什么吧。...倾舞猛地抬头，不带一丝情感，冰冷的盯着他，眸光中满是决绝。
　　“不必！你去死，本宫不愿相随...”
　　红色的纱衣随风舞动，淡紫色的双眸，没有发丝的遮掩，放出淡紫色的光。花逝挫败般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倾舞.....你好生固执......”
　　倾舞深吸一口气，嘴唇紧抿，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狠狠吐出：“滚！”便不再理会他，挥出红色的炼，手腕一翻，扣住了门上有些锈迹的铁环，狠狠一带，合上了古老的大门。一盏小小的油灯，也在门合上的刹那，油尽......灯枯......
　　倾舞靠着墙，红色的炼，没有了支持，从门口，一直延伸，再有细微的弧度，向上，到她的手中。泪水肆意的滑下，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柩，洒在她身上，一粒粒泪珠折射出晶莹的光。
　　妖精的泪，会在溢出眼眶的刹那，凝固成冰，而不是人类似水般的形态。妖本无心，亦无泪，人、妖，终归殊途。
　　她紫色的眼眸中盛满哀伤，一滴眼泪滑进嘴里，无味。人的眼泪是咸的，不是么？
　　蓦地，她收起了哀伤，皱紧了眉头，淡紫色的眼眸流露出思索的神色。今天，好反常.....“此生相随，生死不离。”脑海深处，冒出这么一句誓言，很熟悉，却也很是陌生。像是被遗忘了的某段记忆。她呆呆地，忘记了思考，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的墙壁。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凉凉的。
　　远处街道上，硬硬的梆子声传来，已是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