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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Ledo离她越来越近,周匪浅的心脏怦怦跳着,却没有躲开。
      她脚下像是生了根。挪不开步,只能静静等待它的下一步动作。

      Ledo在距离她三步以外的地方坐下,耳畔密集的脚步声骤停。
      它棕褐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发亮,耀武扬威一般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见它不再继续冲过来,周匪浅暗自松了口气。
      她俯身,伸出手想试着摸摸它。

      然而下一秒,Ledo的两只前爪突然离地,一跃而起——
      “别动。”程钧宴在远处喊。

      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谁说的,但话音刚落,一人一狗都顿住了。
      Ledo对他的指令很敏感,当即坐回原地。

      周匪浅讪讪收回手,心下一沉。
      她到这时才觉得自己和Ledo没什么两样,都只是听程钧宴的指令办事罢了。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周匪浅心里都一直把他和Ledo划等号。
      但她一直想不明白,程钧宴这样自由散漫的人,为什么会养出这么一条听话的狗。

      直到她自己也为他所用,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误解有多大。
      程钧宴的确自由散漫,但在程家这样的大家族长大的人,绝对不会如他表现的那样没个正形。

      他只是养了大把人手替自己说话做事罢了。
      就像她一样。

      周匪浅直起身子,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Ledo带来的惊吓还留在脸上,她不想让程钧宴看出她的无措,只一眼就别过头去。

      那只原本打算摸摸Ledo的手被她挡在身后,正在不住地颤抖着。

      其实她不怕狗,除了Ledo。
      恐惧被印刻在她的额角,成为一道要用厚厚的遮瑕膏才能勉强盖住的疤。

      短暂的骚动过后,花园里恢复平静。
      燥热的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程钧宴慢悠悠走到她面前,指腹摩挲她的侧脸,语意关切:
      “吓到你了?”

      有他在这里,想必Ledo不会再和刚才一样。
      这样想着,周匪浅揪紧的心终于放松,笑道:“是它太热情了。”

      程钧宴不置可否,大掌盖在Ledo的头顶,随意摸了两把,
      “Ledo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怕什么?”

      后背被铁门烫到的灼痛感还在,他身上的温度一并扑到脸上。
      恍惚间,周匪浅觉得自己正在被双面炙烤。

      “进来说吧。”
      程钧宴背过身,对候在一边的Ledo摆摆手,
      “待在外面吧,我们的客人不太喜欢你。”

      Ledo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呜咽一声,兀自跑去屋檐下趴着。
      那里放着一块软垫,碗就搁在旁边,准备齐全。

      他原本就没打算让Ledo进屋,却搞得像是在为她让步。

      周匪浅跟在他身后,默默调整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不适表现得太明显。

      屋子里的冷气很足,她被激得抖了一下,所幸没被程钧宴看见。
      他从冰箱里抽了瓶水递给她,开门见山:“他怎么样?”

      “和以前差不多,话少。他现在是校友会的红人了,我们没机会多聊。”
      她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他还记得我。”

      “他当然会记得,毕竟你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的对手。”
      程钧宴靠在沙发上,长臂一展揽过她的肩膀,“否则我怎么会找你?”

      手上带着不小的力道,周匪浅被他搂到身侧。
      肌肤相贴,他腰腹紧实的肌肉抵着她的手臂。

      刚洗过澡,他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带着凉意的苦。
      周匪浅不反抗他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早在决定要跟他合作的那几分钟里,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开始的确不太习惯,但相处了这几年下来,她发现程钧宴对所有熟悉的人都是如此。
      毫无边界感。

      这点小小的代价不算什么。
      在程钧宴突然欺身压下来之前,她一直这样想。

      可他的鼻尖几乎要蹭到脸,清浅的呼吸喷薄在皮肤上。
      那一小块地方在一室冷气中独独像是被火燎。

      周匪浅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后仰几分,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太近了。”她说。

      程钧宴的呼吸近在咫尺,声音沙哑而低沉:“他喜欢你吗?”

      周匪浅盯着他唇下的小痣,扯了扯唇角道:
      “如果只需要见一面就能让他喜欢上我,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功夫了。”

      他的笑声溢满客厅,松开她仰躺在沙发上:
      “我以为凭我们浅浅的魅力,这点小事轻轻松松。”

      我们浅浅......
      从小到大,周匪浅身边的家人朋友都这样叫她。在程钧宴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挺好听的。

      受益匪浅。
      她的父母怀着这样的想法给她起这个名字,可她真正受益的也不过是周家发迹的那短暂几年。
      在那之后直到现在,她都在为那几年的受益付出代价。

      她不喜欢程钧宴这样故作亲密地叫她,但没有人能拒绝自己的老板。
      于是只能将目光移向别处。

      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成沓的资料散落开。
      看头行应该是程父的病历。

      程钧宴发觉她的走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我爸生病了。”他两手后撑在沙发上。

      周匪浅挑眉,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火急火燎地把她叫回来——
      老头子就要油尽灯枯了,她得回来帮他做出点成绩讨人欢心,争取多分得点遗产。

      “你也知道我那帮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生孩子的生孩子,搞事业的搞事业。我爸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多去看看他老人家。”
      程钧宴敛眸,痛心疾首的模样。他的尾音低垂着:“也就是我了,有空的时候还记得去陪陪他。”

      周匪浅在心里冷笑。
      他把所有事都扔给她来做,当然会有空。
      至于他久伴病榻是否真的是出于父子情深,她懒得去想。

      “对了,三哥昨天问我,怎么把老覃放去物流部了。”
      老覃是景合原来的总裁。

      程钧宴说起公司的事,稍稍坐直,
      “我说想讨女朋友开心,给他应付过去了。不过之后,得委屈你陪我装装样子。”

      景合是他和三哥程钧旻联手创办的,两个人年纪相仿,明面上的关系一直不错。
      不过这种庞大家族里的亲情都脆弱如镜花水月,何况程钧旻是程家二房的孩子。

      如果他们的关系真的不错,他也不会一声不响地就把老覃弄走。

      “我三哥平时不怎么关心景合,但老覃毕竟是他的人,难免会问几句。”
      他故作苦恼地挥了挥手,“我爸把公司的主要产业都交给他了,景合这小作坊哪里用得着他费这么多心力。”

      合着说这么多,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周匪浅会意,把昨天拍的照片拿给他看,
      “昨天我去公司,收到了老覃送来的CI*。”

      程钧宴扫了眼照片上的信息,“有问题吗?”
      “没有。”她把手机扔在桌上,看着他道:“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它有问题。”

      程钧宴敛笑,刚才吊儿郎当的态度一并收起。
      他抹了把脸,“景合现在合作的船东*一直是老覃在联络,如果要辞退他,你能承担后果吗?”

      “这世上想赚钱的人多得是,这个船东走了,还有别的船东。”
      “美国分公司合作的那家就不错,如果两边都和他们合作,还可以重新谈谈价格。当然,前提是你同意我这样做。”

      “周总。”他眯了眯眼,“你进入角色倒挺快。”
      程钧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摊手道:“何必在乎我的意见?现在你是总裁,你有这个权力。”

      他倾身在桌上搜寻了半晌,扔给她一份文件:
      “临风过阵子有个项目,准备好会会傅嘉珩吧。”

      “我们也要参与?”
      “不是参加。”他纠正她:“我要你抢过来。”

      程钧宴抬手帮她理了理蹭乱的头发,“要让鱼上钩,总得先把诱饵亮出来给他看看吧?”

      她低头翻看文件,顺势躲开他的手,
      “我知道了。”

      程钧宴忽略她的小动作,问她:“晚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她在美国时也常常在他家留宿,虽然偶尔有些肢体上的越界行为,但他还不至于更进一步。

      但这一次,周匪浅隔着巨大的落地窗扫了眼窗外。
      Ledo就趴在那里,脑袋搭在爪子上,棕褐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

      她讨厌这只狗。
      也讨厌这个狗主人。

      “不了,刚入职还有很多事务需要熟悉。”周匪浅站起来,“下周的例会,我会把老覃的事解决掉。”
      “等你好消息。”他不多挽留,又躺回沙发上。

      周匪浅出了门,这次Ledo终于没有再跟上来。
      走出那扇黑色的铁门,走出监控范围,她的脸色沉下来。

      她抬起胳膊仔细嗅了嗅,身上沾了程钧宴的味道。
      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没有跟出来,她快步走到车旁,用香水把自己从头到脚喷了个遍。

      喷得太多,再好闻的气味也变得冲鼻子。
      周匪浅不甚在意,总好过身上沾着他的味道。

      关上车门,她拨开盖住额头的刘海。
      一条细长的疤从眉尾一路向上延伸,钻进头发里。

      疤痕已经长好了,但却是与其他肤色不统一的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几年她常觉得这伤疤在发痒。

      周匪浅泄了力,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气。
      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去揉搓那条伤疤,把头发揉得毛躁。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
      她停下动作,看见屏幕上一串陌生的号码。

      拍了拍脸,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接通电话:
      “你好?”

      “周匪浅。”
      “你的项链在我这里。”

      傅嘉珩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你在哪里?我这边活动刚好结束,可以给你送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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