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童养媳》夕叶

16、第 16 章

　　杜若菲一步一步茫然的后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双眼直直的盯着床铺上那正爬行欢快的一长条，她恨不得眼睛里能射出一团火来，把它烧成灰烬，烧的再也看不见它的痕迹，就像是它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她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爷爷家时，那时还是夏天，暴雨时，蜈蚣很喜欢往屋里爬，爷爷家也有爬进去过。

　　那时她还小，没怎么心思注意这些。就在一场暴雨过后的清晨，她起床时，习惯性的就把脚往鞋里套。那还是一双奶奶的黑色布鞋，有着盘扣的那种，是她用来晚上洗澡后当拖鞋穿的。

　　脚刚伸进去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以为是被钻进去的断掉一半的盘扣扎了，退出脚，就用手去想把它取出来。

　　可伸进去的手，在拿出来时，手指上赫然缠绕着一条蜈蚣，几十只脚在她的手上爬动，不可避免的她的手指也被咬了一口。

　　当时，她就哭了，狠命的甩着手，蜈蚣被甩掉了，她还是不停的甩，只因那种无数只脚在手指上爬动毛骨悚然的感觉依然在。

　　说实话，被咬的时候真的不怎么疼，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可是，一个星期后的惨痛经历让她一辈子都记得。

　　氧，奇痒难忍，一个周后的她就一个劲儿的挠，挠完了脚，挠手，可是还是氧，最后都抓破皮了，还是氧，那种感觉，真的让她记忆犹新，那时她有种想要把被咬的手指和脚趾剁了的想法。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杜若菲眼里只有那只正准备爬到床铺夹层里去的蜈蚣，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甚至觉得身体开始氧，好像那条多脚的动物正在自己身上到处乱爬。

　　“小姐！”刚进门的兰儿惊呼一声，冲过来扶住了不自觉间撞到椅子，还茫然后退，差点被绊倒的杜若菲。

　　“小姐你怎么啦？”

　　杜若菲茫然转过头来，看了兰儿一眼，所有思绪回笼，她的精神像是崩溃了一般。

　　“啊！”

　　杜若菲大叫一声，猛的推开兰儿就往外跑，好像身后有无数条蜈蚣在追赶她。

　　刚跑出房门，就看到杜正豪夫妇和杜煜然及杜煜琦两兄弟，四人也听到了她的尖叫声，真担忧的准备快步进去。

　　杜若菲站在台阶之上，杜煜然站在台阶下，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杜若菲满眼的怒火和愤恨，抬手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众人呆愣之间就听到杜若菲恨声说了句，“你就这么讨厌我，”然后就跑走了。

　　杜煜然的第一反应就是追了出去，他也不懂，明明她莫名其妙的打了他，为什么他还要追出去，可是身体里有个自动的意识，很强烈，就是一定要去追回她。

　　杜若菲脑海里已经没了意识，只知道使劲儿的往前跑，具体跑的是什么方向都不清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蜈蚣之于她，就像是蛇，是她的死穴，其他的她能忍，可是蜈蚣的出现，无疑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毁了她所有的忍耐。

　　地面上厚重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融化的部分有的结成了冰，有的化成水渗进了地下。

　　“啊……”跑的太跨快，杜若菲根本就没注意到脚下踩着了什么，又加上繁复累赘的裙摆，她一下就滑倒在了地上。

　　“菲儿！”杜煜然心急的冲过来。

　　杜若菲挣扎着爬起来，甩掉杜煜然伸过来想要拉她的手，又要往前跑，刚抬起腿，就感觉到一只脚上传来锥心的痛。

　　杜若菲闷哼一声，差点又摔倒，杜煜然赶紧扶住了她。

　　刚一站稳，杜若菲就又甩开了他的手，脚受伤了跑不动，她只有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其实到底要走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要离开这里，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意愿，她想要离开这里。

　　“你的脚怕是崴了，搞不好还伤到骨头了，你这样到底要走去哪儿？”杜煜然又跟上来，看她痛的冒冷汗的样子，一阵心疼，伸了手就要拉她，却还是被她挥开了。

　　“不要碰我！”杜若菲怒吼。

　　杜煜然看着她几欲冒火的眼睛瑟缩了一下，那里面的愤恨给他一种，她想要杀了他的感觉，他一时之间不敢再上前去，可看看她的脚，又不放心，只得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杜若菲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杜煜然，偏偏他又跟在后面不走，想要甩掉他，可因为脚上有伤，根本就走不快，一时气闷无力的很，眼泪也忍不住簌簌的往下掉。

　　杜煜然跟在她后面，看不见她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已是满脸的泪水。只是眼前的那倔强的背影给他一种决绝的感觉，他觉得如果他现在转身离开，她就会从此永远消失在他面前，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情就万分的低落，虽说不清为什么，但是在情感的控制下，他还是坚持一直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有着一股倔强，一个不肯回头或停下，一个坚持跟随。

　　突然而来的事情，让杜正豪夫妇很摸不清头脑，但是凭着杜若菲那一句话，他们确定了，肯定自己的大儿子做了什么事情，伤害到人家了。

　　孟晚晴明白这么一个事实后，很是气恼。

　　今日是杜若菲的生辰，她满心欢喜的想要给她最好的，把她介绍给所有人，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杜家疼菲儿，让所有人都尊敬她，不敢欺负她。

　　可是，她想不到精心策划了一切，却最后落了这么一个收场。

　　孟霜茹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她招呼在杜若菲脸上的那一巴掌却是很实在的，以至于她的一张脸没多大一会儿就红肿的很厉害了，兰儿想用粉遮掩都遮不住。

　　孟晚晴看到她那红肿的脸，再一了解事情的原委，当即怒不可遏，只差没有一巴掌再招呼回自己侄女脸上去。

　　杜若菲的半边脸肿成那样，已是不方便再见客人的，所以杜正豪夫妇只得草草结束了宴客，送走了客人。

　　临走时，孟霜茹还想要留在杜家玩几天的，只是孟晚晴冷着一张脸没搭理她，孟云庭也自知自己的女儿做的太过分，就主动带走了哭闹着不走的孟霜茹。

　　前面客人都送走之后，孟晚晴就带着伤药急急的赶来看先回院子的杜若菲，杜煜琦和他娘一样都很担心，杜煜然是一部分愧疚，一部分担心，所以就一起跟着过来了。

　　可没想到还没进房门，就上演了这么一出，当下众人都愣在了原地，除了追出去的杜煜然。

　　杜煜琦反应过来也要去追，却被孟晚晴拉住了。

　　“你大哥惹的事，让他去解决，他今天要是不能把菲儿给我追回来，以后就不用再叫我娘了。”孟晚晴语气冷的厉害，杜煜琦也不敢再挣扎，任由着他娘拉着往屋里走。

　　“我们进去看看，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把菲儿吓成那……”

　　“啊！”

　　孟晚晴话还没说完，就听屋内又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就看到兰儿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事情惹得孟晚晴烦躁不堪：“大呼小叫什么？！没规没距的，里面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让你吓成这样？！”

　　兰儿噗通一声跪下了，声音还在颤抖：“夫……夫人，里面……小……小姐床上有……有……”

　　“没用的东西，一句话都说不清楚，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菲儿人小吓着就算了，你这么大一个人也吓成这样……”孟晚晴耐心用尽，也懒得再听兰儿断断续续的话，径自进了屋。

　　众人进了屋内，看到杜若菲床上那又从床板下爬出来，正在床铺上到处爬的蜈蚣时，都惊了一下。

　　孟晚晴惊讶过后，满心的怒气更甚，甩袖出了内室，在外室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冷着一张脸看着门口，她在等杜煜然回来跟她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正豪看自家妻子气极的样子，也不好去劝。成亲这么多年，孟晚晴一直是带笑温和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他也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大儿子是真的过分了。

　　妻子在堂前坐着准备收拾自己的大儿子，他也不好走，只好隔着桌子在另一边也坐了下来。

　　万一待会儿事情发展的不可收拾了，还有个从中劝解的人不是。

　　听到声音的沈妈也赶了过来，和还在颤抖着抽气的兰儿一起站在了旁边。

　　孟晚晴看了她们俩一眼，冷声说道：“你们俩给我过来。”

　　她们俩是几乎和杜若菲时时刻刻在一起的，有些事她们应该是最清楚的，在杜若菲他们回来之前，有些事她势必得先问个清楚。

　　这边两个倔强的小人儿，还在僵持着。

　　杜若菲一直不停的往前走，走进了一片竹林，竹林的另一边挨着湖，直到走到湖边，无路可走了，她才停了下来。

　　脚上的疼有增无减，之前在走动的时候，一门心思里全是委屈，没顾得上，现在停了下来，所有的疼痛都浮了出来。

　　杜若菲倒抽一口凉气，也顾不得地上都是积雪，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杜若菲缩起双腿，手臂环抱着膝盖，头搁在膝盖上默默的不停流眼泪。伸手想去揉崴到的脚，又不敢，轻轻一碰就疼的抽气，一时眼泪更甚。

　　杜煜然这时才听到她哭泣的声音，心疼想过去，又有些犹豫，怕再次被拒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杜若菲猛然回头哭着对他吼：“你到底想怎样？我都成这样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杜煜然也很莫名，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我到底做什么了，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吧？”

　　“做什么？从最开始的蟾蜍，到后来的蚯蚓、菜青虫、毛毛虫，现在连蜈蚣都放到我床上去了，你还问你做了什么？下一次你想放什么，蛇吗？”

　　杜煜然心惊了一下，他的确是捉了条蜈蚣想要放到她床上去的，可是早上看到她一身火红裙子的在院子里雪地上，那看似快乐实则透着浓浓悲伤的身影时，他就心软了。

　　蜈蚣最终被他扔在了草丛了，为什么还会爬到她床上去？

　　虽然不知道今天的蜈蚣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过去的那些的确是他做的，他无可否认，一时间只得沉声道歉：“对不起！”

　　好了，终于全部补齐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