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抱一起》四眼魔王

3、待食两脚羊

　　“哇哇哇，它看过来了，看……”熊碎山哇哇哭喊，人面熊身如狗皮膏药般，贴在刘缚巧蛇身上。

　　对面那里海虎虎视眈眈，正缓慢匀速靠近她们，饶有兴致。

　　她道：“什么互为天敌！传闻中，明明是里海虎吃人面熊，为人面熊天敌来着！”

　　“对不起，缚巧，我很抱歉，这下得跟你死这了……”很快，熊碎山变了声调。

　　“对不起，我没想到，真没有想到……”

　　刘缚巧低头，看熊碎山趴自己身上忏悔哭嚎，冰冷蛇眸中，竟也多出几分触动。

　　在这个史上最差劲时代到来前，人类学校曾是学生们充满欢笑，承载人类梦想，为神圣知识殿堂象征。

　　但现在，这个象征完全变了，变成冷酷，没有人情味，乖乖服从命令的军队象征。即从娃娃抓起，全员强制服役时代。

　　所有人到了五岁，就得去太阳底下站军姿，还有潜伏、枪械、格斗等一系列军事技能等你学习，全然从学校转变成为“军校”。

　　连大学都仅剩下地区职业军校大学，与综合类大学，再无其它。

　　最刻板残酷的部队式压抑生活，换来最疯狂扭曲，以及内核皆全然麻木的人们。

　　学校课堂里，甚至有专门应对死亡等危机时，怎样才能，不展露出内里不堪与恐惧的课程。

　　刘缚巧还记得自己学生时代，其所处学刚刚推出这门课程时，许多人都争抢着报名。校园网瘫痪几次，最后变成线下报名。

　　当时，就熊碎山一个人孤零零，提笔请求学校高层取消这门课程，明确表露，其希望学校高层取消这门课程。

　　刘缚巧只觉，哪怕时光飞逝，到了很久很久以后

　　——那张青涩面庞上，明明看不出怯弱，却试图悍卫人们拥有“怯弱”权利的熊碎山，她也绝对是无法选择遗忘。

　　她根本，舍不下那个样子的熊碎山，舍不得把对方忘了。

　　“人类，理应拥有面对恐惧、死亡时，自己纯粹，最真实的本能感受。哪怕它再怎么不堪、丑陋，甚至是懦弱。”

　　学生时期的熊碎山吐字清晰，铿锵有力，在面对满座直视她的学校高层时，眼神格外坚定。

　　好似对面不是即将要否定她，总爱将没背景学生，贬低得一无是处的学校高层。

　　“而不是学习自我封闭，逃避、抽离出那种感觉……”

　　记忆里，她这样说着，带少年人独有的一腔热血，眉目甚是决绝，牙也可爱，大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氛渲染力。

　　不由，引得那时刘缚巧心都颤，发誓一定要把这个熊碎山招进自己队伍来。无论她将为此付出什么做代价。

　　但大抵

　　——祛魅最好的方式是拥有

　　——刘缚巧蛇尾轻抬，将那流着泪的人面熊脸对准自己，细细看。

　　好在不是人类形态，不然怕是

　　——得请她离刘缚巧远点，再远一点。远出视野，亦不惋惜。

　　倒不是后悔。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要后悔，早把熊碎山赶出队伍。

　　熊碎山不哇哇哭，而是问她：“缚巧，你饿了吗？”

　　刘缚巧被她逗笑了。

　　“我要吃你，早吃了。”她吐出蛇信，嘶嘶笑出声来。她之前放嘴里衣服也暴露出来

　　——是一件简单长袖上衣与长裤。很普通，谁都会穿的类型。

　　非常，不引人注目。

　　其笑着同时，她们后面城市，凤鸣响起，直叫里海虎身形一顿，它抬眸往天空上扫几下，停一方位。

　　——新新科技五城，竟然有一凤凰，平地起飞，凤凰背上隐隐可见十来黑点，朝南部飞，没有朝里海虎这边来。

　　速度极快，很快消失在里海虎眼里。

　　看来，是凤凰带新新科技五城核心人物，及时撤离。

　　丢下一城，就这么跑了。

　　“妈妈!天怎么突然变色了?”新新科技五城，一居民房内，刚刚午觉睡醒的女孩一睁眼，看见变了色的天空，忙问自己妈妈。

　　“我没睡那么久吧，这就快晚上了吗！”

　　末待憔悴的女人回复，一中年男人急匆匆进来，惊慌对孩子娘道：“凤凰走了！”

　　“我们凤凰到A级了？”女孩惊喜冲到窗边。

　　女孩望着窗外面，那暗红色暖阳天空：“我看电视上，只有到了A级，才会有这效果，好厉害！”

　　女人沉默，看着女孩，没有说话。

　　“我真幸运，大家都说除非是陷入失控状态，否则……普通人是见不到A级的。”女孩回头，看自己母亲，上扬的嘴角逐渐往下。

　　“凤凰失控，走了吗？”女孩望着母亲，小心翼翼问。

　　居民房内，一阵寂静。谁也没有再说话。

　　而居民房外，马路拥挤，人行道上，到处是报废的交通工具。

　　水电消失，一部分城市居民开始向城市外面跑去。

　　这城市有两大城门口。一个刘缚巧那边的，另一个则是其相反方向的城市大门。

　　另一城市大门口附近，城门大开，人们却拥堵在那，皮肤，及身上穿的各类衣物紧挨着彼此

　　——在里面，连转身都做不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瞧瞧，一城市的蠢货！”有人另辟蹊径，直接脚踩人头，朝城门口走。

　　“你下来！面对A级，我们谁也逃不了，专家都说了！”

　　拥挤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头。

　　“就是啊，下来！那可是A级！谁都逃不了的！”

　　“快别往前走了！凤凰已经带领导们外出求援了！很快会有援兵到的！”

　　“是啊，你以为自己这样活下来就好吗？”

　　虽然已经有人在这拥挤人群中陷入窒息，但大家都不太希望有人依靠踩自己头上，求生成功。

　　援兵，或许会到，但及时到嘛，面对失控A级，又有谁能这么幸运等到这“及时”的援兵？

　　城内，没选择逃跑的人，或放下工作，选择与自己家人爱人，以及朋友相聚在一起。也有人进入地下室，打算赌赌运气。

　　还有人在进行最后的疯狂，辱骂讨厌的人，不穿衣服裸奔等等。

　　“刘缚巧，我的偶像，你一定要当好万年总受，被那个死啊!”

　　丧心病狂的粉丝，没分清主次，趁此之际，手拿偶像照片祈祷情况，亦是有的。

　　城外，熊碎山不哭了，她停止流泪，整个人处在一个呆滞状态。配合上熊类本就显憨憨的脸，喜剧效果拉满。

　　缚巧，不是饿了吗？

　　熊碎山明明就有感觉到，刘缚巧蛇身已缠上了她腰部。

　　“没记错话，你上学那会，不是睡觉第一名吗？怎么现在成哭泣第一了？”

　　说着说着，她痛快把衣服吐到熊碎山，把其眼睛掩埋。

　　那看上去憨憨的熊脸上，只要把眼睛遮住，就会显得没有那么憨了。

　　“我的衣服给你穿，应该是有点紧。”

　　刘缚巧：熊碎山当年，向学校高层提案失败，被全校嘲笑说是睡觉第一……

　　衣服扑到熊脸上，是干燥，带上点刘缚巧白身体温的。

　　冬眠结束，没有食物及时补充，口水之类不危及生命的，便会停止分泌。

　　熊碎山哭不出来了。好像她也冬眠结束同时，没有食物及时补充，泪腺停止分泌。

　　熊碎山想：那股淡淡消毒水味，肯定是在蛇嘴里散去。

　　因为熊鼻子，此刻，可以贪婪嗅出其原本味道。

　　黑暗将熊碎山彻底笼罩住，却没给她带来半分不安。反而是很安心。

　　自凤凰飞走之后，又有许多鸟跟着，随之起飞。

　　刘缚巧虽然是能勉强飞那么一下下，但飞不了多久，也飞不了多高多快，更多时候，这个能力是用来从高处滑翔，好安稳落地。

　　里海虎歪歪头，眸里是天空中那些飞行的鸟类。几根毛从其身上掉落，往鸟类飞行方向而去，变做大大小小的分身，于空中，将那些鸟类捕获。

　　“啊啊啊啊啊！”

　　不断有鸟类发出哀嚎之声，血从天上掉落。一滴滴砸下地面。

　　洁白无瑕的城市建筑上染了血，地狱降临。像是要预示着接下来城市里，大屠杀般。

　　体型小些的，哀嚎皆来不及发出，被里海虎一口一个。

　　有人说，失控A级是要比正常形态下A级要弱的，可正常A级少见出手，失控A级却是不难见到，能将恐惧深深刻进人们骨血当中。

　　尤其是那些幸存者骨血里，如果有的话。

　　一城市人，现今倒成待食两脚羊。配合上那军用铁罐外表，更像招呼里海虎去开罐即食……

　　可笑，就是这么个铁罐头，外面城墙上的防攀爬用尖刺，亦是能让她们，望而却步。

　　至于，那一看就很沉重的大门，刘缚巧是不想去撞的，铁罐里面的凤凰走了，又不等于里面能力者全走了。

　　刘缚巧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觉得自己就算能强闯进去，少说也得掉层皮。

　　一进去，她死在这城里能力者手上

　　——指被满城，处于惊慌防御、攻击状态下，能力者杀死可能性，远比死在里海虎爪下可能性更大。

　　加之，刘缚巧更能抗个体攻击，而非群体攻击。

　　再加上万一闯进去，还侥幸活下去，东窗事发，是极大有可能留下案底，一个弄不好就成各地区通缉犯……

　　蛇身将熊碎山一群群围住，缠绕。由于不是猎杀性质，所以，至多是会令其陷入假死性休眠。

　　当年上学那会，熊碎山最突出成绩是很容易睡，且冬眠课上被检查出是假死性休眠。

　　热量大幅度降低，呼吸心跳约等于停滞，如同真死一般。

　　且随年纪与能力增长升级，假死性休眠效果越好，从真死一般，到可能没活过。

　　存在感降低，到达路边一石子程度。完全不引注意力。

　　可进入这种状态需要时间，需要能让熊碎山信任的安全环境。

　　“咱俩认识这么久，能出事都早出事的关系……信任怎么说都够了吧？”刘缚巧喃喃自语。嘴里没有衣物后，她说话吐字明显清晰不少。

　　与此同时，里海虎将天上那些吃了个干净后，总算将注意力放回地面。歪头看那百米长巨型蛇类。

　　见她蛇身缠绕，聚集成一小山。

　　它猩红眸子里有些许不解。

　　它看上去就像是能明确，感知到各类气息变化类型……

　　刘缚巧期望，对方是感知到熊碎山气息消失。

　　不然，她们便成待食两脚羊，只能等着被吃。

　　至多，拼尽全力，能把这两脚羊……入口时间延长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