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金銮薄瑶(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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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定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夜晚。
其坎坷和幻灭，具体表现为，肖师太身形鬼魅的从天而降，且不偏不倚的一屁股压在了我的腿上，痛的令人刻骨铭心。
肖师太是个神仙似的人物，仙到即使岁月荏苒，她的造型依旧天雷滚滚涛声依旧。
我扯住肖师太销魂的羊角辫，声泪俱下的款款吼出一个字，“滚！”
闻声，肖师太意识到我是真的濒临崩溃边缘，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躲过了我的再次攻击，腆着脸嘿嘿一笑，“着陆有误，我不是故意的。”
我痛苦的捂住脸，“师太，你每每深夜来袭，就是为了折磨我的？”
肖师太不满的瞪了我一样，盘腿坐到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包瓜子，皱着眉神色鄙夷的看盯着我脸上夺目的红疹，吐出两瓣瓜子皮，“哪能啊，我只是以为你被抛弃了，想着终于可以围观你凄惨的模样，才巴巴的跑来找你的。”说罢，又迅速的嗑了几个瓜子，“从勾人的小妖精进化到吓人的小妖怪，小色你的进步真是与日俱增啊。”
我一向引以为豪的长相，在这一刻被肖师太这个疯女人深深唾弃，我不得不再次深省命运的残酷，当真是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肖师太此人，心胸狭隘，那种看着你悲剧我也就欣慰了的扭曲心态，已然成了她此生最具代表性的习惯，没有之一。
奋力揪着被子，我告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我和小楚公子好的很，就是天塌了我都不可能成弃妇。”
肖师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捶胸顿足不能自己，“你的男人都红杏出墙了，还不可能成弃妇呢，收了你这么一个傻子当徒弟，我真是造孽呦。”
深知肖师太的话从来不可信，我还是忍不住的怀疑她与凤西楚无冤无仇，应该不会故意陷害他。我承认，一切有关凤西楚的事情都会让我乱了心神，所以我忽略了肖师太诬陷不分对象的处事原则。
肖师太察言观色的功力十分了得，看出了我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犹豫，于是她抓住了空子，火上浇油道，“我刚才在街上买地瓜的时候，看到你男人和一个绝世美女没羞没臊的搂在一起，啧啧，太有伤风化了。”我一直揣摩不到肖师太的审美底线在哪里，所以我猜不到她所谓的绝世美女到底是谁，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凤西楚周身一丈以内，竟然出现了除了我以外的异性生物，这不得不使我感到些许惆怅。
见我有被说动的迹象，肖师太顿时感到圆满了，她把瓜子分给我一半以示庆祝。
我嫌弃的拒绝了她的好意，走到桌前，默默地喝掉一大杯水，意识到一个令人忧伤的事实，在我坐以待毙的时候，君白和上官醉以及一群见过没见过的莺莺燕燕们，正以大刀阔斧舍我其谁之势，企图在凤西楚的身边霸得一席之位。
肖师太剥着瓜子，眼睛不断在我仅着里衣的腰间打转，神色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这种光芒，我在许多时候都见过，比如我看到凤西楚，比如毛球看到凤西楚，比如君白看到凤西楚，以及许多怀春少女看到凤西楚。那是一种惊艳到恨不得把对方吞入腹中的占有欲。
我很不矜持的抖了抖，莫非肖师太的疯癫之症又恶化了，所以对我的美色产生了不道德的企图。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在肖师太的眼中，我的价值从来抵不过一块玉。
肖师太颤抖着指着我腰间的紫玉，明显的咽了几下口水，“小色，如果你把腰间的那枚玉给我，我就告诉你，你家男人和那个狐狸精后来又去了哪里。”
我立刻将紫玉藏到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肖师太。这块玉，和一柄用坏的玉扇，以及半截折掉的筷子，是我死乞白赖的从凤西楚那里讨到的定情信物，怎么能轻易给人。
但我私以为，做人不应该太过拘泥于形式，要懂得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比如今日我把紫玉送给肖师太，转身可以威胁凤西楚再送我几块，毕竟，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罪证。更何况，在我心里，它的价值和玉扇以及筷子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它看上起似乎更值钱一点。
肖师太看我举棋不定，不禁心急如焚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你再不给我，我就不告诉你他带那个女人回了厢房。”
我复杂的心情顿时显得微不足道，尤其在这个令人发指的真相面前。我握了握拳，真想把那狐狸精揍的六亲不认，我的男人都敢勾搭，典型的不知死活。
肖师太抹了抹鼻涕，手脚并用的爬到我身边，抢了紫玉后夺窗而逃，伴着她经典的笑声消失在夜幕中。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在某个地方忽然顿住，我很想告诉她，我没打算追她，所以大可不必跑的这么急以至于撞到树，本来错乱的神经万一变得更乱了可怎么办啊。
抓起外衫胡乱的套在身上，我以生平未有的速度朝汀沙苑跑去，反复想着一会见面千万不可以太暴力。我佛常普度我，做事不可以太绝，所以我决定至少要给他们留口气。
猛地踹开门，我深吸一口气，怒吼道，“都不许动，我是来捉……”
灯烛摇曳，凤西楚立在床边，遮于明暗的光影中，只穿着薄薄的绫绸雪纺的亵衣，湿漉漉的长发直泄于身后，绸光似水，衣襟敞开，滑至肩膀，白皙如玉的脖颈，平直的锁骨，纹理精致，莹白剔透的胸膛皆是一览无余，见我开门，他正好转过身，看得我心尖一颤，吞了吞口水，顺便把最后的“奸”字也吞了下去。
他似乎……刚和毛球鸳鸯共浴过。因为毛球那湿漉漉的圆润的身子，还端坐在澡盆的边沿上，头顶放着一块白色的帕子，万分滑稽。小眼眯成一条缝，三瓣小嘴一张一合的吐纳着，一副享受的模样。见我破门而入，毛球的小圆眼眨了眨，又眯回线状，跟梦游似的。
凤西楚盯着我四处打量的眼睛，会心一笑，手指勾住里衣的腰带，轻轻一扯，衣服就如落花一般飘零在地，我的眼光立刻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平坦且有六块肌的小腹上，本来还想继续往下看，但是凤西楚竟然不厚道的穿着裤子。
将胸前的一缕长发撩至脑后，凤西楚双手环于胸前，半倚在床榻上，“你是来捉什么的？”
“我是来，捉，嗯……桌子！”“我是来擦桌子的。”
“……哦？你大半夜不睡觉，衣衫不整的来我屋里擦桌子？”
我拿过门口架子上的抹布，撩起袖子，奋力的把原本不染纤尘的桌子擦成了大花脸，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着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可疑的人物，于是我开始思索着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开溜。虽然此情此景与我们第一次的相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凤西楚这个危险的人物，若是被他发现现我是来捉奸的，一定会用恶毒的手法报复我。
早知道肖师太是个诡计多端且邪恶异常的女人，我就不该轻信她，真是悔不当初啊。
想着那块被抢的紫玉，我就有些肝颤，觉得有必要让凤西楚再送我一件东西来弥补我的创伤，既能体现他对我的深情厚谊，又能方便我贴身保管。猛然灵光一现，我忍不住再次感激我佛把我的智慧铸造的如此无与伦比。
我跑到屏风后，从衣服里扒拉出肚兜，用牙齿在肚兜中央咬出一个洞，换上惆怅的表情，我一边摇头一边跑到凤西楚的床前，把肚兜放在他的手里。
凤西楚不明所以的定睛一看，后背倏然僵硬，“……你这是？”
我指了指肚兜上不大不小的洞，“小楚公子，我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补肚兜。我想身为第一美人且无所不能的你，女红一定不错。”
眼缝半阖，翩若蝶翼的睫毛挡住了凤西楚清亮的眸子，他幽幽开口，“你，让我替你缝补肚兜？”握着肚兜的手指，几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
我把他这句话听成了陈述句，所以认真的点点头，“就是这样。”
“我若是不会呢？”
“不会也得缝。”
僵持了许久，凤西楚抚额长长一叹，起身走到门外，唤婢女取来针线，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缝了起来。
伺候在门外的婢女看了看凤西楚又看了看我，一脸的难以置信。于是第二天起，晋阳王府的下人们就此事奔走相告，直至传遍整个武林，成为日后第一美人凤西楚爱妻如命唯妻是从的强有力证明。
我没有注意到婢女千变万化的表情，因为我的眼睛始终盯着凤西楚，拿针都能拿的如此风华绝代，让我不爱都不行。我喜出望外的跑回房间，搜罗了所有能找到的肚兜，一路撕咬地奔向凤西楚的厢房，如法炮制的把它们一股脑的全塞给凤西楚，“小楚公子，还有这些，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要补的。”我指着五颜六色千疮百孔的肚兜，欣然地向凤西楚介绍。
拿过凤西楚已经缝好的那一个，他用红绸剪出一朵并蒂莲，针脚细密的缝在破洞处，莲花在白色的肚兜上勾的极妙，夭夭灼灼，栩栩如生，似能立在风中。
凤西楚看着布满全身的肚兜，久久不能言语。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忽然出声，“……我能拒绝么？”
他的手上依稀有几处血迹，我看着剩下的十几件肚兜，心存不忍，迟疑道，“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好！”
他的回答过于爽快，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只要不违天理，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我今晚想和你挤着睡。”
凤西楚答的斩钉截铁，“不可以。”
“那下个月咱们成亲吧。”
凤西楚揉了揉额头，“……我忽然想起柜子里还有一床被褥，挤一挤……其实也无妨。”
烛光中绰约而立的凤西楚，唇角衔着笑，俊秀的容颜朦胧的恍若梦境。
我忽然有些紧张，手心渗出了汗，心跳声巨大的震动在胸口，让呼吸都带着窘迫。我站在床边，思索着这第一次的同床共枕，我应该睡在内侧还是外侧。
忽然腰间被轻轻一搂，一阵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颈处，让我忍不住战栗。接着天旋地转，我懵然的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我上方的凤西楚，他的双臂撑在我身体两边，隔着单薄的里衣，与我肌肤相亲。
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我不断吞咽着口水，因为若是此刻流涎实在是件很没出息的事情。
我的目光聚焦在凤西楚逐渐逼近的水润粉唇上，紧张的攥着床单，难道是，久违的……吻？
在我的眼睛对成斗鸡眼的一瞬，凤西楚起袖灭了一室灯火，他温热的唇如期而至落在我的唇上，慢慢斯磨，当我企图反受为攻的时候又微微离开，接着是惊涛骇浪的侵袭。如此反复几次，让我的心七上八下的如置云端。
他柔软的唇自我的唇角滑下，在脖子上辗转吮吸，而他的手忽然覆在我的胸口，让我有一种心脏被轻轻攥住的错觉。里衣的带子被他扯开，他的手顺着我的腹部探了上去，耳垂在他打转的舌尖变得发烫，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鼻息钻进我的耳朵，痒的我狠狠地抖了抖。
这陌生的情愫让我不知所措，明知道此刻抱着我的人是我最爱的人，但是内心还是不可抑止的感到害怕。我推了推凤西楚的头，诺诺开口，“小楚公子，我……”声音酥糯的使我的脸颊都不禁烫了起来。
凤西楚果然没有再动，他的脸埋在我的颈间，呼吸灼热的我生疼。我扭了扭，企图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凤西楚的背后倏然挺直，放开我躺到了一边。
我想大概在这件事上拒绝凤西楚，对他的自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所以他一定是生气了。我朝他的方向挪了挪，语气诚恳道，“小楚公子，你别生气，下次……我保证不再反抗。”
凤西楚抬手拍拍我的头，低低笑出声，“我没有生气。更何况你的拒绝是对的，第一次，理应留到洞房之夜。今天，是我唐突了。”说完将我搂到怀里，亲了亲我的额头，声音微微嘶哑，隐隐透着一丝媚，惹得人心神荡漾，“暮色，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摇了摇头，想着屋里漆黑他大概看不到，于是又补了一句，“没有。我很喜欢。”虽然面上划过一丝赧然，但心里却暗暗握拳，暮色，好样的，喜欢就是要勇敢的说出来。
我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向凤西楚表白过心意，而其他女人却已经用行动威胁到了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委实有些窝囊。
舔了舔唇，我想着要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太轻浮，“小楚公子，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你。你要是也喜欢我，你就应一声，如果不……你就别说出来了，我怕我接受不了，因为你知道，我们是注定要成亲的。虽然我会做的事不多，但是我爹说这样也很好，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我的……”
房间静的只剩下我带着颤意的声音，所以当我停下来，就只能听到凤西楚有些不稳的呼吸。凤西楚始没有回答，所以此刻安静的令我觉得难堪，我笑了笑，却带了哭腔，“小楚公子，你是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黑暗中，凤西楚微烫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晕开了我睫毛上的泪珠，他似是好笑的叹了口气，“暮色，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早，也比你想象的深。”
我反手紧紧地抱住他，只觉得这短短的时间内，我的情绪大起大落的无法负荷，将眼泪蹭到他的里衣上，“小楚公子，等成亲以后，你就把这句话写到家谱里吧，等老了以后，还能拿出来看看。”
凤西楚有些跟不上我的思路，“可是，我没有家谱。”
我将耳朵贴在凤西楚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笑得十分开怀，“那就从我们开始记，然后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凤西楚拥着我的手臂倏然收紧，勒的我发痛，他亲了亲我的发顶，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好。”
不用摸我也知道自己此刻眉眼弯的月牙见了都要含恨而死，顺着凤西楚的胸口往上拱了拱，我愉悦道，“小楚公子，你觉得我哪里最招人喜欢。”
凤西楚身体微僵，轻而易举的困住我，“心思简单。”
“……你是想说我不够聪明么？”
“大智若愚。所以，你这样……很好。”
“小楚公子，再过几天就是我十六岁的生辰了。过了十六岁……就可以成亲了。”
凤西楚巧妙的转换了话题，“你的手脚怎么这么容易冰冷。”
我对他这种逃避的态度十分不满，张口在他的肩上咬了一下，却惹得他一阵闷笑，“不过，以后会有我替你暖着。”
我双手扳过他的脸，郁闷道，“小楚公子，你对成亲的事避而不答，难道是在害羞么？”
凤西楚拉下我的手，“成亲并非两个人的事，我得先寻个机会向你父亲提亲。”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你别担心，我爹很好哄的，你只要陪他下几天棋，并保证一辈子都对我好，他就会答应的。”想了想，我小声问道，“小楚公子，你会对我好一辈子么？”
久久等不到凤西楚的回答，我困意袭来渐渐睡去。
“我无法保证对你好一辈子，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金銮薄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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