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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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岛，你还在吗。]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我的消息了，我很担心。]
[雾岛，请你回复我。]
[雾岛。]
叩叩。
“雾岛？！”
*
天花板还在渗水，蜡白色的乳胶漆墙面已有些许裂缝，被水体染得深一块浅一块，发给装修公司的消息石沉大海。
也许是死了，半路出现车祸，摔下山崖销声匿迹。雾岛静收回手机，拿起胶带黏住天花板的裂口。
毫无用处，胶带很快就因为液体而丧失粘性，她失了耐心，随手把胶带揉成一团固定在天花板。如此雨水滑落时，顺着那形状怪异的胶带，如同挂在耳朵的垂坠耳环。
真恶心，雾岛心中又涌上一股烦躁，再次拨通装修公司电话。
为什么不接。
为什么这栋该死的房子是长屋式的。雾岛静用指甲一下又一下地刮擦着木桌，疏解心底的烦闷。
旁边的房间传来微弱的咳嗽声，雾岛静动作顿住，压抑的动乱非但没消失，反而愈加严重。
她狠狠丢下手机，转身朝长屋的另一边走去。
刷啦一声打开木门，雾岛静最先闻到的还是那股药味，以及隐隐约约的潮湿味。
那个人蜷缩在床上，捂着嘴唇，恐惧着自己刚刚发出了声音。她表现得如此脆弱，皮肤不知是天生的还是生病所致，苍白得像那面难看的天花板。
雾岛静进去时夹带着外面的冷风，她不停地碎碎念:“你又生病，你又生病了。你总是生病。”
“连你也要给我找麻烦。你总是这样。”雾岛静重复着，扯开床上那人的衣领，皮肤下面果然已经有红疹了。
她总是这样，弱小得要命。容易生病，生病以后又容易有并发症，有时候是过敏，有时候是一些搞不明白的病，医生随口一句就要住上半个月的院。
明明已经把采光最好的房间给她了，只有她的衣服被子是新的，甚至安装了空调。贵的东西都给了她，偏偏那贵族身子还是不满意，又是回馈几场病和连绵不断的咳嗽给自己。
前几天咳嗽才好转，不过一场春雨又开始咳了。
“对，对不起。”那人怯怯地说，纤细的嗓音里夹杂着绝望:“对不起，小静。我不咳了，刚刚是意外。”
“你骗我。”雾岛静给她拢好衣服，语气沙哑:“妈妈，你把我当蠢货了吗。”
“我只要吃点药就好了，是因为过敏，喉咙有点痒，身体也是。”雾岛明子就连绝望和恐惧都是温吞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雾岛静的眼神越来越冷。
“你最好闭嘴。”雾岛静忍耐地说。
然后又是熟悉的流程，去医院，看医生，住院。幸运的雾岛明子逃过了那间漏水潮湿的屋子，而处理完一切的雾岛静一脸厌烦地给房间做除湿。
她为什么非得做这些事，因为这些破事她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等不来装修公司的电话，老师倒是频繁骚扰，劝她回去上学，劝她不要再这样。
不要再这样是什么意思，从小养尊处优，最大的苦恼是考试有没有考好的好学生好老师真是高高在上。在她上次跟风纪委员打了一架以后，又被风纪委员纠缠上了。
她早就不记得自己打的是哪个风纪委员，那些人不都一个样，穿着黑色制服，矜奇立异地戴个袖章，就从不良少年变成管理者了。
周围的一切都烂得很，去学校能给她发钱，能改善她的人生吗。一直被忽略的手机响动，点开分别是一条致歉短信，不能如约来修缮；一条通知她明天去干活。
干活，是啊得干活，不然救命钱和生活费哪里来。哪里都是要钱的，雨季工地停工了很久，正式工都放假了，何况是她这种小临时工。
雾岛静把长了一些的头发剪短，她忘不了第一次把头发剪到齐耳碎发时，雾岛明子一副崩溃的模样。花她钱的时候也不见那人那么伤心。
等她剪到耳朵长度时，再穿上一件黑色卫衣，普通的运动长裤，她个子也足够高，看起来就像个阴郁沉闷的男高中生。
她力气很大，弄了个刚成年的假/证明，装成那副模样去工地很快就通过面试，被选上了临时工。
那以后就是永无止境地搬砖，搬各种设备。某个集团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游乐场，最好在夏季前完工，她也被迫加班加点，所幸工资可观。
其他的工人看她年龄比较小，初入社会的模样，闲暇时会问她怎么不去找更轻松的活，用过来人的语气半是好心半是同情地建议她去什么咖啡厅。
看她一直不说话，工友们开开玩笑说:再不济当牛郎也不错，正好是水灵灵的年龄。
雾岛静沉默地搬砖，她到是想。
之前她打工的地方轻松一点，是间俱乐部，用同样的方法应聘上了一个侍应生。
然后那份工作终结在她用啤酒瓶打爆了一个天龙人的头，那以后她就被永久开除了。
天杀的那家俱乐部还是连锁的，她再也找不到类似的好工作了。
至于牛郎，等到她快饿死了才会去考虑这件事。然后等着被发现真实性别，被告上法院吧。
忙到第二天她才换了身衣服赶去医院，又是听医生说了很多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然后游魂一样去缴费。
交完钱看着直接砍半的存款，她心都凉了半颗，踉踉跄跄地出去，一个小时后提着粥回来。
雾岛明子刚醒，习惯性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看到她再次剪短的头发后顿了顿，眼神悲伤。
“不许哭。”雾岛静遏制。
分明是她忙了一天，雾岛明子却看起来更疲惫，雾岛静从小到大身体就很健康，是个耐活的身体，所以也不明白雾岛明子的疲惫是哪一种。
偏偏要跟一种她完全无法体会，也不理解的苦难命运相连。
“吃粥。”雾岛静恶声恶气:“买了那家的粥，你好歹吃一点。”
雾岛明子吃了，还真是只吃了一点。算了好歹这次吃了，也没有吐，那过段时间就能出院，这是依雾岛静多年的经验来判断的。
她拎着剩下的粥离开病房，雾岛明子肠胃很弱，吃不了隔餐的食物，粥又贵得很，雾岛静盘算着回去热一热将就着一餐。
还没走到电梯，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静？”
那声音带着点不确定，但实在是过于熟悉，从小听到大的声音，雾岛静几乎是瞬间就能知道对方是谁。
“哼，沢田纲吉…”雾岛静回头，不耐烦地说，打算刺几句时，视线停顿在对方打着石膏的腿上。
“腿，怎么了。”她插着口袋倚靠在墙上与沢田纲吉对视，如果不是拎着一盒寒酸的粥，看起来就像外出拍摄的杂志模特。
“就是意外啦。”沢田纲吉挠了挠脸:“小静最近去哪了？”
雾岛静没心思搭腔，回复这些僵硬的话题，她径直走到沢田纲吉面前:“病房在哪？”
“送你回去。”
得到了沢田纲吉呐呐的回复:“我好像也不知道…”
要不是知道沢田纲吉不会对她乱开玩笑，雾岛静会以为对方在耍自己。
“什么叫不知道。”雾岛静不解:“你忘记了病房号？”
于是沢田纲吉把刚刚发生的，之前发生的都含糊地说了出来。
他说自己去深山游玩的时候摔伤了，进入医院首先遇到了几个威胁他的病人。又是几经波折，不知道为什么倒霉的事都落在他身上，他被转移几次病房，现在又得重新安排。
听完后雾岛静冷笑一声:“倒霉鬼。”
“怎么这样！”沢田纲吉丧丧地垂头，扯了扯雾岛静的袖子:“小静，你最近没来学校。”
“打工。”这次雾岛静倒是回复了，估计是看他太可怜，不由得告诉了他。
纲吉看了看她剪短的头发，觉得她的新形象有点亮眼，在他眼里雾岛无论什么造型，做什么事都是最棒的。
又是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聊，护士长好像才想起有一个病人在等她，拿着报告走来，看到雾岛静后愣了下，随后又是冷淡的面孔:“给你的新病房安排好了，你可不能再惹事了。”
雾岛静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架着沢田纲吉去新病房。
“好了，进去吧。”抵达病房门口，雾岛静放开沢田纲吉，指着病房:“最好别给我发现你受伤的原因是假的。”
他又是一副犹豫的样子，雾岛静干脆抱着手臂看他能说出什么。
“小静，我是说…我可以雇佣你一天吗？”沢田纲吉抬头巴巴地跟她对视，眼睛里满是请求:“我存了一些零花钱，足够用了，我想雇佣你一天。”
“雇佣我？”雾岛静挑眉:“做什么，你终于下定决心让我去把那些笑你的人收拾一顿了？”
沢田纲吉抿唇，仿佛抱着极大决心，让人不禁怀疑那会是件多么艰难的任务，可他说:“雇佣你回学校一趟，就只是上一天课。”
雾岛静愣住。
“那天我听到了主任的话，他很生气，他说联系不到你。”沢田纲吉慌乱解释。
不止如此，沢田纲吉没说的是，主任和老师讨论过，如果一直联系不上，或许会选择报警。沢田纲吉不知道雾岛静在做什么工作，但应该是很重要的工作，也不能被发现。
所以只要一天就好，让小静回学校一天。只要能让老师们确定她还安全就可以了，他可以支付小静那些天请假的工钱，他不知道那具体是多少，但他总归存了挺多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