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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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睡觉，对蓝绮盈实在太舒适惬意，独霸了整张king size的床。以往他陪睡男人的时候，有人在侧酣睡，实在是一种精神折磨。在睡眠方面有着与体格不相衬的纤细敏感神经的蓝绮盈，旁人的呼吸声对他都是一种打扰。
有的人喜欢抱着他睡，刚有困意的他，要忍受不老实的手在他身上乱动，关上灯，背对着，长什么样都差不多。那时的他没有被嫌弃过卖相不佳，尽情地履行个一个人肉抱枕的职责。他很想在心里咒骂，那么渴求拥抱，不知道是不是在童年的时候缺妈妈。
等他精神起来略有兴致，男人在他身边鼾声如雷地睡着了。
和人粘连在一起的睡眠，难以忍受，刚清洗干净的身体，就会黏上一层薄薄的汗水。
粘腻到破坏他和男人泾渭分明的交易关系。
不善于谈感情，是蓝绮盈在身体的硬件缺陷外，更重要的硬伤，使得他很难捞到大钱。蹉跎数年，多数时候，还停留在卖肉苦力钱的奔波，按次拿钱或者在手松大哥的夜场派对里，蹭点红包。
捞到大钱的未必都是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也有一些外形资质普通平凡的解语花，初见虽貌不惊人，时间长了，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和情商，把金主伺候得舒适妥帖。床上厅堂的事务，全能处理，俨然金主在内时的避风港湾，在外时的自动轮椅。能迈出第一步，和金主建立感情，优渥的成果水到渠成。
试一试嘛，说不定有钱人的口味很奇特的。在圈里沉浮的，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比他更奇形怪状的，蓝绮盈也见过一些。
正是因为□□置换金钱的行业里，每年都有给人造梦的上位奇迹发生，才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想要把自己称斤算两，在最鲜嫩的时候，卖出最高昂的价格。
蓝绮盈不具有简单粗暴卖身以外的任何才能，最简单地放低身段做小伏低，说几句好话讨人开心，对他困难得犹如在喉间塞了石头。才艺展示，音乐舞蹈一窍不通。当一个沉默不语，站在那里就令人赏心悦目的花瓶，他的外形就被踢出这个赛道。
就是这样的他，在最懵懂的年纪，还过了一段令人艳羡的金丝雀生活。饶是花花绿绿的生活，他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至少钱如流水般流过他的户头，再如瀑布般流走。原来那么多圈子中的人争相追逐的大结果，他在新手村的时期，就拿到过了。
导致他一直以为那些他拥有的是理所当然。
在从温韵庭那里出走以后，蓝绮盈花了比呆在温韵庭身边更久的时间，才慢慢醒悟过来，原来人生中获得彩票的机会，真的一生只有一次。
既然已经挥霍殆尽，那也没办法了。体验过挥金如土生活的人，脑内奖励机制被彻底改变，他再也回不到寻常人兢兢业业工作赚取薪水的满足。辛苦一月，得来的钱不够开瓶酒的，况且他中途辍学，没有学历，想写简历求职都不知道如何下笔。
他想要证明，不管离开谁，他都有人肯定，金钱是别人对他认可的最好证明。他离了谁，都可以顽强地活下去。
虽然市场的反馈对他不佳，好歹还没到彻底弹尽粮绝那一步。每当他陷入囹圄，下个月的生活不知道从何着落时，他就会接到条件不错的单子，给他高于市场价的报价，主顾也不难缠，让他弄完就走。
见识过的男人种类多样化以后，有仁慈的，自然就会有苛刻的。因为他技术太差把人弄疼了，接受指责的他和点他的人吵了起来，半夜里连人带包被赶出房子，扔到外面铺设的青色石砖上。
和人打架身上多了几道淤青的蓝绮盈，自己坐在地上，手和膝盖都被粗糙的地面搓破皮时，他第一个关心的是包的安危，马上把手机拿出来翻来覆去地查看。
还好，手机屏幕没碎，包上多了几道划痕。幸好他有先见之明，面对不好相与的人，背的是高仿，要是正品被这么一搡，他要心疼死。
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件供人挑选的计费工具，严酷刻薄的对待，他反而无所谓，最多是气得叫骂一顿，在纸条上写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一番诅咒的言语，画上红叉烧掉。
最能让他伤心的，还是对他体贴温柔后的翻脸，给予了又收回，钝刀子割肉。留下让他回味好的时候，更加忽视不掉情谊消失后的残忍。他抱着已经不可能再降临在他身上的逝去回忆，像守着无形陪葬品的尸体。
维持着难受的姿势，蓝绮盈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不想放任自己睡着。难得他的现实比梦境更舒服的时刻，沉沦于梦乡就太浪费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仍然昏昏沉沉的，头带着未尽情释放的倦意。刚醒来还未化好妆容，看着自己憔悴的黑眼圈，下垂的苹果肌，眼角眉梢甚至生出点纹路的肌肤。蓝绮盈安慰自己，没关系，最近熬夜熬得太凶了，等多睡两天就能补回来了。
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过了熬夜熬得通宵达旦，小憩几个小时，就能神采奕奕的十八岁了。
蓝绮盈确实在捞钱上面很不尽职，不善于给人营造美丽的幻境。他的热情最澎湃的时候，在和新鲜血液聊天的时。等他机会给他，真正上阵了，说不好他是为了保留部分自我，还是因为单纯地懒，在自我经营上又很敷衍。
和他类似生存处境的人，带妆陪金主度过彻夜，乃是家常便饭，最起码也要赶在金主醒来前，化好全妆。有的人为了怕破坏主顾对自己的印象，大直径的混血美瞳，愣是在眼睛里呆上整夜，不想让镜片离开自己的角膜。而他，经常在不舒适中挣扎着睡着，日上三竿的时候，醒得比金主晚，四仰八叉的睡相被金主尽收眼底。
他的化妆技术很粗糙，惨白的粉底一抹，鲜红的口红一涂，花哨的眼影一扫，深色的修容一打，就完成了让人看出来他化妆了的妆容。对他的颜值提升，最多能评价为，他怕化妆品用不完，往脸上用量挺足的，以影楼妆的风格日常上街。在他每晚卸妆的时候，都要用两三泵卸妆油，把脸里里外外搓洗几遍，才能把脸卸得干净。
本来他要定时去接假睫毛，从超长的舞会妆扇子睫毛，到自然款的婴儿睫，他全都一一试着上脸。接了没两次，他嫌弃黑色的睫毛挡视线，人造纤维硬硬的，顶得眼皮不舒服，掉的时候还会把自己的睫毛扯掉。不管在睫毛店充值了还剩几千的卡，他也懒得去了。
蓝绮盈很容易被充值多少赠送多少的销售话术诱惑，直接按照优惠最大值充，花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赚了，赞叹自己一声，真是精打细算勤俭持家。没过几个月，跑路的店家把他还没用完的储值卡一卷而空，没用完的，他就像堆放那堆买来不用的快递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光临拆包。
要是个努力攀附金主的人，对师离秋这种大鱼，肯定是他说一不敢说二，竭力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蓝绮盈无视满房的摄像头，卸妆素颜，那点小心思的举动，全被摄像头收入监控里。
师离秋都不好说蓝绮盈是太看轻他还是太自信，以为不做作不伪装的本真自己很可爱吗。哪怕是价值连城的璞玉，不经过开采打磨，外表也只是平平无奇的顽石。
三句话必谈钱，一拿到钱就忘乎所以，见缝插针地刺金主一把，师离秋都摸不准蓝绮盈是过于想卖还是不愿意卖。
蓝绮盈换上了师离秋给他准备的紧身肉色吊带裙，半透的材质，把身体勾勒得若隐若现。以他的体型，胸口的剪裁把压力都放到了拉链上，不穿内衣，他的肥肉可以如水般拨弄，那两坨肉把有弹性的布料挤到极致。就算这么努力了，离系上拉链，还是差一点。
加油，大力出奇迹。心一横，那可是两个包。蓝绮盈学习打太极的老大爷那样，吸气吐纳，敛声屏气，往上拉拉链的手微微颤抖，他一个人背后不好使力，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终于把拉链拉上了顶。蓝绮盈长吁一口，放松了自己绷紧的肚子，略微得意地对着一堵墙那么大的穿衣镜，搔首弄姿，欣赏自己曼妙的身材，觉得挤挤也能把圆筒形勒成S形。他要问师离秋这衣服在哪买的，弹性真好。
赶紧自拍几张，作为到时候收费福利集的素材。正好镜子对着的地方，没有零零散散的家具，P图更好P。
下面没穿，在他自我欣赏的时候，蓝绮盈发现了不愉快的地方。如果他是完全的女人，这幅装扮的缺点也就是不得体的暴露暗示，可他下面还有的东西，简直是透心凉齐飞扬随着动作甩来甩去，秋千都没那么能晃。
紧身连衣裙，实在太容易产生反应了了。
乐极生悲，还不待他用这身新衣服美两分钟，他就听见了金属落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布料撕扯开的声响，衣服的侧线断断续续裂开，他像被捆扎的五花肉，肥肉流溢到了衣服外面。过大的体形，套上了不合体的麻袋，外包装寿终正寝，他作为内里的馅料暴露无遗。
他要收回刚才对这件衣服的夸赞，这是哪个地方买的地摊货，质量真差，他是不会赔衣服的。
他颤颤巍巍地给师离秋打电话，忐忑地报告了自己的情况，要是师离秋不满意，他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师离秋没接电话，似乎是现在无暇顾及他，简短给他打了几个字，“你自己看着办”，紧接着就不再回复了。
模棱两可的话，让蓝绮盈不得不开动自己的脑筋，师离秋给他的要求是，真空在市区逛一圈，没说具体穿什么衣服。以师离秋对他的态度，要是出了什么事，指望师离秋捞他，那实在够呛。
昨天来这的衣服弄脏了，下单附近的衣服外卖，蓝绮盈决定再也不碰显示身材的款式。一个个无良商家都想方设法节省布料，每件衣服上克扣一点成本，都不知道卖给消费者的是多劣质的产品。
其实那件衣服本来就是放在那的情趣内衣，便于撕开，开盖即食是特殊设计。蓝绮盈当成正常衣服打算招摇出门，师离秋见状，也懒得阻拦。
看蓝绮盈能折腾出什么花，是他一部分的观赏乐趣吧。只不过是一个玩具，他兴趣一过，就有点腻了，没之前那么多和蓝绮盈拌嘴的兴致。
线下实体店，很难买到蓝绮盈的尺寸，蓝绮盈下单的衣服，只好从母婴用品店里选，买了一件孕妇服。宽松的胸口和下摆，让他穿不穿内衣，都看不出来，下垂的胸部正好符合孕妇的体型，他也不用担心起了生理反应而被人叫骂。
没办法，以他的身体外形，在没有单独母婴厕所的时候，还是优先选择女厕所。把隔间的门关上，没有人能看到他身体的秘密。
没问师离秋要到去市区的打车费，师离秋的态度转冷他感觉得到，估计是又和哪个小情人打得火热。他也不想死缠烂打用力过猛，惹得师离秋反感。到了商场闲逛一圈，吃点东西，那两个包有则更好，没有就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隔夜飞走了吧。
想起来，心脏还是会抽痛一下。蓝绮盈想起自己连夜挑选包包的时间精力，就那么成空了，他不甘心。师离秋态度不决，他为了拖延到商场的时间，看师离秋会不会回心转意，刻意在去商场的路上，绕了几次路，最后他约的车停在了地铁站门口。
虽然师离秋的要求说起来十分过分，但他真空上阵唯一的意外，不过是上了地铁以后，有人给他让座。想象的电车痴汉之类的剧情，全都没有发生，其余的人都在低头玩着手机。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没有魅力，爱总流向不缺爱的人，蓝绮盈在去商场的路上磨蹭着，他不想这么快完成这单交易，什么都没有做，拿了师离秋不少的钱，他受之有愧。
其实这单完成了，他下次再遇见人美心善的冤大头，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何日。师离秋已经言尽于此了，能不能给他多捞一点的机会。
他走到一片绿化带荫庇的树丛里，打算找个地方坐一会，给他思考一番让那两个包到他手上的对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