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妈祖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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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
趁着清醒，裴宴舟立马松开姜月照的手，声音暗哑怒吼道。
姜月照瞬间明白他到底发生什么，也知道这场面即将失控，丢开他的手转身就跑，脚下却没注意，被冲到岸边的枯树枝给绊了一跤。
“哎呦……”
姜月照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摔了上去，下一秒她的人便重重地磕在沙地上。
她的掌心摸到冰凉潮湿的砂砾，混着几根干枯的小树枝丫，硌得手掌心生疼。她的头发散了大半，随风飘扬着，几缕湿发黏在汗湿的颈间。
姜月照紧张地回望，裴宴舟宛如山林间的野兽，即使视线有限，无法分辨方向，闻着味便朝着她所在的地方，生扑上来。
咸腥的海风卷着细沙扑在两人脸上，裴宴舟俯身，左手温柔地托着姜月照的后颈，她海藻般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姜月照还未反应过来，裴宴舟已经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她的睫毛上沾着沙粒，一切来得太快，她甚至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狠，几乎瞬间将她的惊呼，吞没进嘴里。
姜月照的手抵着他的胸口，但这点力气在他紧绷的肌肉上毫无作用，她紧紧闭着嘴巴，对方却一再强势侵袭着。
他另一只带着老茧的手，轻轻抚过她细腻的脸庞，姜月照的拒绝让他无法控制地加重手上的力道，迫使她仰头承欢，海岸月光犹如轻纱般，笼罩着她白皙柔和的颈线。
姜月照的挣扎在他的怀里，如同渔网里无处遁逃的小海鱼。
失控与克制的边缘，裴宴舟再次尝到那种甜香，是世间无法替代的臻品，甜香混着海风钻进他的肺腑，宛如饮鸩止渴，亦像是将碎冰吞进他烧灼滚烫的喉咙，能暂时缓解痛苦。
他的眼尾烧得通红，轻轻舔着怀里甜腻的脸蛋，誓要在雪白的脖颈间留下不堪的痕迹。
姜月照极力反抗，将指甲掐进他的肩膀间，对方却毫无知觉。
直到她憋得眼眶泛红，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瞬间烫得他一颤。
裴宴舟灰翳般眼睛陡然变得清明，他微微一怔，这才看清眼前被他闯下了多大的祸。
姜月照的唇瓣被他吻得有些红肿，裴宴舟找回些许理智，却带着无法轻易割舍的贪恋，稍稍松了些手上的力道。
他轻轻抵着她的额间，遣倦旖旎般用鼻尖蹭着她的脸，呼吸里是她的甜香味道，清晰听见呜咽声从她的唇齿间传来，比战场上的擂鼓声还要让人心烦意乱。
他不是这样野蛮粗俗的人，他从未想过会这样对待别人。
“对、对不起。”
裴宴舟的声音颤抖，手上的劲仍未完全松开，是心底无休止的贪恋欲想，让他不愿意放手。
姜月照身上的甜腻味道就像毒药般，以毒攻毒的方式，慰藉着他无法填满的愁绪。
但今天的他再次失控了，毫无征兆地毒发，眼瞎五感瞬间丧散，不可节制的欲念膨胀，似乎已经到不可救药，病入膏肓的地步。
裴宴舟的手顺着姜月照的后颈滑下去，原打算攥住她的腰线时，终于咬牙放手了。
姜月照微微睁开眼睛，悄悄抬头看见裴宴舟没有动静，来不及细想，一溜烟地从他怀里钻出来，踉跄着逃走了。
姜月照回营帐的路上心绪不宁，毫无防备地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
她抬头一看，是看谁都不爽的季浔。
季浔见姜月照披头散发，脸上还挂着泪痕，心下生疑，便直接问道：“你怎么了？”
“刚才在林间碰见一只野猴子。”
姜月照随意胡诌一句，便匆匆跑开了。
季浔看着姜月照离开的背影，不远处裴宴舟的身影默默跟去，心里的好奇心不免又重了好几分。
季浔眉头微皱，脸色阴郁。
*
“再见！”
“我们会想念你们的！”
“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
……
在告别占城国的国王和老百姓后，船队顺利启航，在迎接朝阳的晨曦里，几百艘船同时出发，队伍整齐地朝着浩然壮阔的西洋驶去。
经过接近两个月在船上的静养，张大的脚伤终于好了。
因为竹筒饭的影响力，让伙房里姜氏的名声，在宝船上下众人的心里有了极好的印象，大家都盼着哪天能再次吃上姜氏做上的大锅饭。
这些消息当然没逃过张大的耳朵，他来来回回在伙房转悠了好几次，暗自观察着姜月照的手艺，终于忍不住将给宝船上，供奉天妃娘娘餐食的任务交到她的手上。
“我吗？”
姜月照接下任务时，不是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好，而是有些意外，这项任务不都是张大火头军的心腹来完成，现在怎么会换成是她来了。
张大点头，这几个月无论是宝船上还是去岸边，姜月照确实是不二人选。
等张大走远，苏素白和小渔儿凑上来恭喜。
苏素白更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键所在，给她分析道：“天妃娘娘，你都不知道在尾楼的第四层，到底有多神秘，咱们这出行全靠她的庇佑呢！要做得好的话，副伙房长的位置，我看非你莫属了！”
小渔儿补充道：“哥，咱们这给天妃娘娘供奉的餐食要好好做，她如果不喜欢，会当场生气的哟！”
姜月照如临大敌，压力倍增。
那么，天妃娘娘喜欢吃什么呢？
姜月照想起曾经为了拍视频，特意到福建学习过传统妈祖面的做法，今日先求稳，看看天妃娘娘的心情如何呢！
姜月照挽起袖子，将从架子上取来的蔬菜一一清洗干净，菜豆切条，香菇泡发后切片，胡萝卜切丝，再加上少许芥菜和紫菜。
至于肉类，姜月照准备少许虾仁和五花肉，她先将鸡蛋打散，在锅中摊成薄薄的蛋皮后，盛出切丝备用。接着再将花生冷油下锅炸熟后，捞起备用。又将准备好的紫菜轻轻在油锅里过了一遍，这样会让紫菜的口感更加脆爽。
这一系列准备完毕后，她另起一个新锅，添上些油，将五花肉煸炒出油，转眼带着镬气的焦香传出。
姜月照将菜豆条、香菇和胡萝卜丝依次放进五花肉的锅中，翻炒至五成熟，最后放进虾仁和芥菜，再次翻炒。
当虾仁微微变色后，加生抽、蚝油提鲜，再加入少量清水，水量能刚刚淹没锅里的食材即可，煮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让这些味道能在汤里简单融合。
妈祖面的重点，当然是面了。
闽南面线细如发丝，这还是从长乐采买上来的大明手工面线。
姜月照看见小锅里的水煮开后，将干燥的面线丢下去，转眼间的手工面线轻轻在水上飘起，就像海上漂浮丝滑的海藻一样。
煮面线的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过短，当时姜月照跑去学习的时候，特意练习过很久。
她用竹筷从锅中将面线轻轻挑起，面线的颜色微微泛白，这个程度刚刚好。她挑起面线，绕成小圈摆在瓷碗里，摆法也有讲究，既不能散，也不能太紧凑。
几个大碗挨个放在一起，其中一份是专门为妈祖娘娘送去的，另外几份便是为裴大人、蔺大人和冯医官准备的午膳了。
提到这里，那日过去后，从海岸回到宝船上，姜月照再也没碰见过裴宴舟。听孙荣讲，裴大人不是在去大福号开会的船上，便是在训练侍卫的路上。
三时三餐，一餐没有落下，但人从未和她再见过。
姜月照将蛋丝、紫菜和炒制好的五花肉浇头，依次摆放在装好面线的碗里，最后撒上油炸花生。
一想到裴宴舟，姜月照撒花生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从伙房到营帐，再到那日，姜月照知道那是裴宴舟的发病症状，但具体生的什么病，却不得而知。
可姜月照默默回忆当时遭遇的种种细节，为什么偏偏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他不去找蔺千户或者是冯时？！
纵然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姜月照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答案，只好将此事暂时放在一边。
为三位大人准备好的午膳，已经分别放进食盒中，姜月照将食盒交给了孙荣。
而为天妃娘娘准备好的面线，船上的阴阳生①在伙房门口，等候姜月照多时。
今日供奉饮食的伙夫换人，按照风俗，需要伙夫准备好后，亲自为娘娘送去，还需要当面问问娘娘是否满意。
姜月照提着食盒，哼哧哼哧地跟在阴阳生后面，每艘大船上，都有一间专门供奉妈祖娘娘的简易祠堂。
妈祖神像的面容慈祥且温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亲切微笑，让姜月照顿时倍感温暖。
她的眼神清澈且深邃，仿佛穿过祠堂，静静地凝视着海上过往的一切船只，有种无形的力量，在为大家保驾护航。
按照阴阳生的指引，姜月照将做好的面线，供奉在天妃娘娘的神像面前。
阴阳生递给姜月照两块木制的半月形暗红器具，一面平坦，一面隆起，这便是信众和妈祖娘娘沟通的神器，筶杯②。
姜月照虔诚净手后，接过筶杯，将重叠的两张竹片放在手心，衷心问道：“不知妈祖娘娘在上，对小人的厨艺可否满意？”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妈祖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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