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不开》梦十八

4、Chapter 4

　　自从那天在咖啡馆和韩乐两个人见过面之后，小瑾的大神形象就在我心目中荡然无存……
　　占座位占座位不给力，食堂吃饭不给力，连去澡堂洗澡也不给力，满脑子就是那个韩乐韩乐……

　　我一怒之下愤慨道：“小瑾，上次故意早退，不就是给你机会扑倒人家嘛，你为什么不扑倒啊！”

　　小瑾立刻红着小脸，“素素，你怎么这么不纯洁，我和乐乐那是正常交往，哪有你想得那样……”那一刻，我只听到自己心脏忽然颤抖的声音以及对床大班那本托福词汇非常不淡定地从书桌上掉落的“噗通”声。

　　那一天，我和小瑾刚刚从人挤人的食堂中跋涉而出，我估摸着要不趁秦宇不在这七天里做个学术的人，自习，泡馆，学到熄灯，关心笔记和课件……我希望有一张成绩单，面朝offer ，全部是A……

　　只可惜，我的美好计划在那个堪比“大陆版小冠希”的韩乐面前统统粉碎，只见那个一身嘻哈风的韩乐斜靠在八宿楼下，两只手往裤带里一插，脸上挂着能让小瑾瞬间融化的微笑，进进出出的女生无不对他驻足回首，我只是想说，韩乐不愧是表演班的，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小言的气息……

　　原先还在我旁边激动地讨论着今天在小花园见到“证券牛郎”和人文学院“四大名补”之首的灭绝师太幽会场景的小瑾，像是被打了镇静剂似的，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斯斯文文地跑到韩乐跟前，小媳妇似的娇嗔道：“大乐，我刚刚和素素吃完饭呢。”

　　韩乐深情地和小瑾对望了几眼，这才注意到旁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我，“素素，今天是我们A大一百年校庆，活动还挺丰富的，要不要一起来啊？”

　　我刚想说，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却在小瑾一脸恳求的目光下给退了回去，“呃，好啊，那就去吧，人老了，也该凑凑热闹是吧？”

　　“呵呵，小瑾，素素，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开车过来。”

　　“嗯，我和素素去南门等你，这里车子开不进来。”

　　我目送着韩乐潇洒的背影，转头对小瑾道：“你们家大乐不是和我们一样大三嘛，怎么就已经开车了啊？年轻人要懂得节俭，骑个自行车什么的就成了。”

　　“素素，这都什么时代了，还非得蹬个小破自行车，在校园漫步，一起看日落呐？”小瑾脸上露出鄙视的神色，“你就像个小女生似的，老是追求浪漫。”

　　“再说了，大乐开得也不是什么好车，就一辆普通甲壳虫，这钱可是他通过在外面接单赚到的，一分没拿家里的，你看我们家大乐多上进，素素你还说他。”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小瑾啊，我只是想说，在大学城里，我们A大和T大是离得最近的，走过去都只需要十分钟……开车什么的，真是有些浪费能源……

　　可是，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达到了那传闻中的百年A大。

　　说是传闻，是因为，在我读大学的三年里来，处于这么有利地势的我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 A大作为我们大学城的龙头学校，属于学术与人文气息兼具的综合大学，我一路上走来，不仅发现了带着厚厚玻璃球镜片的书呆子，还发现了手持塑料模特的潮流设计师，俊男美女，怪人恐龙，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如此和谐的一校园，怪不得被我们T大如此挤兑了。

　　想起高三时，我无比潇洒地在志愿书上把唯一填的一所学校A大毫不犹豫地改成了T大，这件事情，在我们年级里曾经一度成为一大奇闻，毕竟，高考志愿只报一所院校就已经不常见，更何况是一个文科生跑去念理工科全球文明的学校，能不被人围观也真不容易，后来，班主任为这件事找我谈了好久，可我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都不松口，纵然是具有几十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面对我这样的学生也是束手无策。

　　想来，自己那时真是年少轻狂，现在的我，无论如何都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勇气了。

　　我站在人声鼎沸的校园大道上，看着两旁的法国梧桐一片片凋落，砸在地上，形成一条金黄色的地毯，情侣们牵着小手，在一个个特色小摊上停留驻足，充满了日本动漫里学院祭的味道，我想，要是没有秦宇的出现，我现在也应该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和男朋友嘻嘻哈哈，漫步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为教授的课题而头疼，为食堂的饭菜而抱怨……只可惜，这些都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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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大今天校庆，学生会忙得鸡犬不宁，韩乐作为这次压轴节目之一服装走秀的主力成员此刻正在后台做着各种准备，我看着化妆师在他的本就已经非常迷人的脸上涂抹了厚厚几层白粉，眼皮下方更是画了又黑又粗的眼线，与眼窝上的紫色眼影交相辉映，显得万分妖娆。我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走这么邪气的的路线。我回想起一个小时前，插着裤袋的嘻哈少年，顿时觉得无比凌乱，在这个男人似女人，女人似男人的时代里，祖国的一个大好儿郎就这么给葬送了。

　　可一旁的小瑾却不这么想，两只眼里满是崇拜的精光，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丫是完全被韩乐给收服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唯有天道永恒啊。

　　韩乐换了件黑色的衣服，恕我这人比较俗气，实在是无法理解现在套在他身上的到底是衬衫呢，还是长裙。这种时候，还是选择沉默比较好，可小瑾却拉着我的袖子，笑嘻嘻道：“素素，你看我们家乐乐，穿着多神气，到时候往台上一走，肯定是鹤立鸡群。”

　　我差点忘了解释，小瑾除了英语不太好，连带着对汉语言的表达能力也有一些欠缺，这“鹤立鸡群”用在这里总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没事，我相信和小瑾在网游里周旋了那么久的韩乐一定深知她的秉性，定时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这不，韩乐还没等我发表意见，就点了点头，把两张VIP的入场券递到了小瑾的手上，“小瑾，这是我特地给你和素素留的位子，我希望你能看到我最闪亮的样子。”

　　小瑾拿着入场券，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孟姜女还来得悲催，我在旁边看不下去，拖着她，转头对韩乐道：“大乐啊，你等会儿就放心好好表现，小瑾就交给我了。”

　　小瑾虽然被我拖得极不情愿，但也迫于我满眼肃杀的视线，只能屁颠屁颠地配合。

　　就在我转身出后台的刹那，一个男人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在刚才韩乐的洗礼下，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能让我坚强的心肝遭到什么打击，不就是一个留海遮住半张脸，又拖着拖鞋穿衬衫的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姐，你好，我是星语经济公司的Joe乔，我觉得你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气质很符合你们公司的形象，只需要交个多少多少钱的报名费，你们就给我包装，然后一夜成名啊？”

　　Joe乔微微一笑，解释道：“小姐，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星语的经济人，并不是什么骗子。”
　　骗子是从来都不会说自己是骗子的，就好像喝醉了酒的人永远都会抱着一只马桶，高声尖叫：“我没醉，我没醉啊！”

　　我暗自点了点头，认真道：“可我不想进娱乐圈，也不想成名，这和你是不是骗子没关系的吧。”

　　Joe乔有些无奈，用手摸了摸脑袋，随即轻笑出声，“好吧，小姐，不过这是我的名片，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小瑾就一把夺过那张纯黑色的烫金名片，笑道：“那什么乔来着，名片我们收下了。有需要会来找你的，谢谢哈。”

　　Joe乔闻言，拖着他的那双小拖鞋，一下子就不知道晃到了何方。我转头对着小瑾道：“小瑾啊，你怎么能收陌生人的东西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好人。”

　　“拿着又不吃亏，要是他真是星语的经济人，素素你就发迹了啊，你知不知道，新生代妖孽楚君翊就是他们星语的。”

　　“楚君翊？就是那个画着两条眼线到处跑，一笑倾城的妖孽？”

　　“是啊，那个男人超级美的，唱歌也哈好听，大班还有他签名海报呢。”

　　能把大班都迷住的人可见不一般，要知道大班是那种把托福词汇手册当成是自己的男人的女人。你要这样一个娃排在粉丝的队伍中去拿签名海报还真是难为她了。

　　而之所以像我这样大人能听过楚君翊的名字还真是多亏了秦宇，我隐约记得有一次在他书房熬夜，我进去给他送咖啡，突然瞥见他电脑里冒着一个比女人还妖娆的男人，他那天心情好，也就和我多说了两句，我也才知道秦宇是要准备挖人，现在听小瑾说楚君翊是星语的人，那就说明秦宇的挖墙脚计划失败，分析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愉快，至于为什么，我自己也讲不清，大概我的潜意识里，就是见不得秦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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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瑾陶醉在楚君翊的淫1威下，连什么时候被我拖到观众席上就坐都没有发现。这次校庆A大是做足了功夫，我和小瑾作为家属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上，委实觉得有些对不起社会大众，但基于我们一向的厚脸皮作风，同学们的小小白眼，又岂会造成我们的心理负担？

　　这不，在我和小瑾两个人看了无数精彩的节目之后，压轴的好戏终于上场了。

　　台上的光线一下子暗去，又在瞬间亮起，流光溢彩的光线轮转在台上那群男男女女的身上，妖娆的妆容，前卫的风格，婀娜多姿地呈现，我坐在那里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真不愧是A大的服装学院，太牛了……

　　韩乐的表情冷峻万分，配合着电子金属的节奏高调出场，全场女生无一不像流川枫亲卫队似的高声尖叫，顿时引起全场的高1潮，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瑾，觉得这娃以后的感情路线必定是坎坷多舛，但小瑾却是满脸的花痴样，似乎完全不在乎，也好，毕竟现在是快乐的。
　　到时候我在里面监督一下，量韩乐也不敢有什么花花肠子……

　　可显然，我是有些多虑，反倒我自己的人生比琼瑶奶奶手下的女主都要来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不，我上一秒还在为小瑾和韩乐的未来考虑，这一秒，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突然蜂拥而至。

　　T台上的模特分成两列站在T台上，光线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舞台深处，两道靓丽的影子缓缓而出，女人一头妩媚的大波浪，高挑的身材被一套露肩晚礼服衬托得愈发动人，而她身边的男子就显得简单得多，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黑色西裤，清瘦的脸上刻着精致的五官。
　　这两人携手而出的刹那，礼堂内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主持人标准的和弦嗓音激动地播报着：“让我们欢迎本年度最受欢迎的新兴设计师，我们A大的名誉校友，凤萧，白依然……”

　　四周很吵，见到偶像时的鼎沸之音完全将主持人精心准备的演说词给盖了下去，我只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除了嗡嗡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四肢百骸像是被灌了铅后扔进深不见底的大海，任凭冰冷的海水一寸寸将自己侵蚀殆尽……

　　我抬起头，正对上在T台上四处张望的他，那一刻，我听到自己的心砰得碎开来，那些破碎的玻璃渣子像是尖利的钢刀刺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此刻的我，像是离了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万分狼狈的站在茫茫人海中，注视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眸……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握成拳头，我无比艰难地站立在那里，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倒下去。三年前，我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云淡风轻道：“凤萧，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见了吧……”